會議上,有不少反對的聲音。


    哪怕陳啟明脾氣再好,這一刻也無法忍受。


    發過脾氣,本以為能讓這些人行為上稍有收斂。


    事實情況與陳啟明所想的大不相同,更有一些難聽的話,始終在他耳朵邊回蕩。


    “陳副局長,又不是我們不想給那些老師發工資,縣裏沒錢,難道讓我們自己印刷嗎?”


    “人家可是領導,哪曉得咱們下麵人都不容易。”


    許多道不和諧的聲音,陳啟明眉頭緊皺,也知道爭吵不出一個好的結果。


    此次會議,他隻要明確一點。


    “老師的工資必須發!”


    “陳副局長,你可千萬不要在這裏起高調,要發工資,拿什麽發?”


    “趙局不在,要我說這件事情就該你去解決,別把大家都往裏牽扯。”


    不怪這些人與陳啟明言語激烈,縣裏的財政預算緊張,撥不下來款。


    他們這些人的心思再熱切,也都沒有多大的用處。


    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當下情形便是這般。


    所有人都妄想置身事外,少些麻煩。


    如此一番情形,陳啟明盡收眼底,心中不免失望。


    繼續召開會議,已經沒有了實際的意義。


    結束後這些人爭先恐後地離開,唯有李青陪同在陳啟明身旁。


    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想要為他說幾句公道話。


    “是他們不明事理。”


    “領導心係當地教育,一定會有人看在眼裏。”


    陳啟明輕歎一口氣,很快收拾好心情,前往縣政府的門口處等待著。


    傍晚時分,雨聲漸小,隻是一陣風吹來,會讓人瑟瑟發抖。


    饒是如此,陳啟明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終於等到劉縣長從裏麵走出來,他趕緊迎了上去。


    就把公辦學校的老師罷課抗議,討要工資的事情說出。


    “劉縣長,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們得給人民教師一個交代。”


    “還有那些孩子,再怎麽樣也不能耽誤他們的學習,他們才是當地經濟建設發展的希望。”


    幹部隊伍年輕化,已經是最高領導拍過板定下來的事情。


    就是因為年輕人思維敏捷,富有想法,隻要肯幹,創造力遠勝過老一輩。


    這一切的前提,都在於教育質量的把控。


    “臭小子,你專程到這裏來堵我的路,就是想讓我給你解決這件事情。”


    “是這樣嗎?”


    劉縣長笑罵幾句,隨後讓陳啟明坐上他的車,有什麽話慢慢說。


    陳啟明並不扭捏,為了能讓學校的老師盡快返崗,他做再多也心甘情願。


    兩人同坐後排位置,話題漸漸引上正軌。


    “我想要縣裏先拿出一筆錢,發放到老師的手中。”


    “讓他們懸著的心能有著落,返崗教學,不耽誤孩子的學習進度。”


    “後麵呢?”


    劉縣長並沒有立馬給出答複,而是將目光牢牢鎖定在陳啟明身上。


    話趕著話,要他與自己痛快點講。


    陳啟明哭笑兩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劉縣長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就將整件事情最為難之處講出。


    “縣裏頭的財政狀況不景氣,幾年來沒有增長,反而是持續下滑。”


    “拖欠這些老師的錢不是一筆小數目,先拿出來一部分發放沒問題,我可以給你辦成這件事情。”


    “這樣做的後果,無異於用木材救火,越燒越旺。”


    說完這些話,劉縣長搖頭歎息,就連給他開車的司機也都跟著為難。


    “陳副局長,錢這種東西不能憑空變出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你拿刀架在領導的脖子上也沒用。”


    “沒錢就是沒錢,解一時之急,後續麻煩會更多,還不如在這裏硬撐著。”


    陳啟明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兩手緊緊攥住,內心掙紮且猶豫。


    過去三五分鍾,他便打算死馬當作活馬醫。


    “劉縣長,縣裏頭能拿出多少錢,用來穩住局麵。”


    “後麵的窟窿,我會想辦法往上補,絕對不跟縣裏伸手要。”


    陳啟明的話幹脆利落,絕無玩笑意味。


    一個縣城,各方各麵都要用錢,不可能都把款撥給教育口子。


    劉縣長沉默不言,便在心中暗暗思量。


    核算下來,能拿給陳啟明救急用的也就五六十萬。


    “這點錢遠遠不夠。”


    陳啟明閉著眼睛想,都知道拖欠好幾百教職工的費用,兩三個月累積在一起,將會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數字。


    “臭小子!不是說讓我拿出來一部分給你救急嗎?要是嫌少,這點也沒有。”


    劉縣長故意製造出緊張氛圍,陳啟明臉上堆滿苦笑。


    深呼吸幾口氣,很快讓自己的內心有所平複。


    “知足常樂。”


    “要!當然得要!”


    他也知道縣裏頭有難處,這些錢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卻能夠讓緊張的局勢稍有緩和。


    趁著這個間隙,就該陳啟明想盡辦法,自掃門庭雪。


    聽到他這樣說,劉縣長苦笑出聲。


    心中酸苦,抬起一隻手重重拍打在陳啟明的肩膀上。


    好多話想與他講,隻可惜礙於身份,始終說不出口。


    “你有這份心思,是那些老師跟孩子的福氣。”


    “我現在也是焦頭爛額,幫不上你太大的忙,你要能自己闖過這一關,以後的路就好走得多。”


    劉縣長話裏有話,對陳啟明暗示頗多。


    陳啟明下車離開,徑直走回到家中。


    新租的房子,都沒有好好打掃過,此刻有些空落。


    陳啟明倚靠在沙發上,仔細分析著整件事情。


    縣裏頭財政預算緊張,這已經是多年積累下的問題,短時間內改變不了。


    指望不上財政幫扶,想把工資發到老師的手裏,這個錢得他自己想辦法去籌措。


    想了半天,也沒有一個好的辦法,陳啟明不知覺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


    他早早地來到教育局的大院裏,感受著一些人的異樣目光,並未理會太多。


    李青幫他帶了早點,就在辦公室裏慢慢吃。


    “小李,你先到車上等著,我稍微收拾,之後到第一中學去。”


    “去那裏幹什麽?”


    李青大為吃驚,不忘記提醒陳啟明幾句。


    “趙局沒少給學校的教職工開空頭支票。”


    “不能把錢發到手裏,就是把話講得再巧妙也不見得能有作用。”


    陳啟明神秘一笑,自己絕非一點準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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