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帝已然動怒,茶盞被扔到地上,桄榔碎了滿地。


    桑眠忙與其他人一起跪下。


    “你!敲登聞鼓的,你來說!”


    “是,回陛下,當時民女父親發現青雲閣不恥勾當後,毅然決然放棄與容家合作,從而被他們嫉恨,表麵上放父親回去,實際上暗中派人縱火燒醉仙居,更買通父親身邊人給他下藥,害得父親離世!請陛下明察!民女隻想要個公道!”


    她重重磕頭,發出沉悶響聲。


    不少大臣麵麵相覷,不敢言語。


    桑眠直起身子:“民女還有證人,正是受他們指使的孩子!”


    “你胡說,方才還說縱火之人已死,這會怎麽又冒出一個!”


    心中不安感覺越來越大,容衡心中忐忑不已。


    等到看見清安上來,他睜大眸子,不敢置信。


    居然真的被她尋到了!


    清安年紀小,沒見過這樣場麵,行禮時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他看見容衡,抖得更厲害了。


    “別怕,就把你在青雲閣遭遇如實說了就好。”桑眠低聲安慰他。


    清安仿佛得了些許勇氣,他點點頭,口齒清晰,將自己是怎麽被賣進青雲閣,又是在裏麵怎麽受到侮辱的事情和盤托出。


    “太過分了!”


    “怎麽會有這樣肮髒齷齪不堪的事!”


    不少官員跪下,求衛帝嚴懲不貸,當然也有許多人質疑,說僅憑一個孩子證詞不足以說明什麽。


    “這年紀不大,很容易被誤導的啊。”


    “萬一是有心之人故意這樣教他這樣說的呢?”


    “就是,就是,再說你看他那模樣,也不說是多漂亮,怎麽可能會被豢養在青雲閣供人取樂?”


    清安緊張,手心裏都是汗,嗓子裏發緊想反駁卻不知該說什麽。


    桑眠輕輕拍了拍他:“你做的很好了,別怕,接下來交給我。”


    她看向容衡:“容老板可否回答我,你認得還是不認得這孩子?”


    對方眼神閃躲,一味搖頭。


    桑眠將密信掏出來:“那這個呢?這可是你親手所寫。”


    內官接過信來給衛帝。


    “寫封信就是容衡親手所寫,要當初那四個孩子一起炸毀醉仙居。”


    “人證物證俱在,還有薑管事沒有問話,但民婦說的也差不多了。”


    薑管事被三暮壓著,他痛哭流涕,也將青雲閣勾當交代了個幹幹淨淨。


    衛藺其實已經將青雲閣被困的孩子們救出來,他們也可來作證,隻是反複思量,還是覺得保護好他們身份更好,便隻押了個管事上來。


    現有的證據已經讓容家父子百口莫辯。


    很快兩人都被侍衛扣下。


    桑眠再次跪下:“民女還有一事要稟。”


    她抬眸,眼神堅毅:“民女要狀告平陽侯,當今禮部侍郎李聞昭,假冒侯府血脈,欺君罔上!”


    衛藺看了一眼她。


    他以為桑眠會給李聞昭留些餘地,沒想到竟然直接在這裏一塊說出來了。


    衛帝皺了皺眉。


    桑眠挺直脊背,目光堅定,望向衛帝,聲音裏滿含決絕。


    這也是為何必須要在和離後敲登聞鼓的緣由,如果自己還與侯府有關係,那此刻一定會被連坐並罰。


    但如今已經和離。


    該替她背這鍋的,應當是容枝荔了。


    果然容衡容晏兩人眼中流露出絕望,他們肯定想著能讓李聞昭位他們說話,殊不知桑眠沒打算放過任何人。


    雪兒的命,芸娘父親的死,她都會一筆一筆討回來。


    衛帝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探花郎。


    平陽侯府武將世家,雖然這一代沒落,但聖上還是知曉這家的,但從來沒聽說過,還有人竟敢膽子大到拿這事來誆騙皇上!


    “這是怎麽一回事!”


    桑眠重複道:


    “陛下沒聽錯,民女就要狀告李聞昭假冒侯府血脈。那李聞昭手臂上的傷疤,根本就是在南洲後期燙上去的,絕非兒時就有。”


    “王氏是不想讓姨娘的兒子李穆堯當侯爺,於是當初在探花郎遊街之時,看見李聞昭手臂上燙傷疤就幹脆假裝認回嫡子,實際上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私心罷了。”


    有官員瞪圓了眼:“王氏為讓自己嫡子坐上侯爺之位,竟使出如此卑劣手段?”


    “這般欺騙眾人與聖上,懇請陛下明察啊,一定要還侯府一個真相,莫讓奸人得逞。”


    “你有證據嗎?”


    桑眠點頭:“有,桑府從前的廚子,是親自燙傷李聞昭之人,民女一並找了來,陛下可隨時問話。”


    小半個時辰過後,衛帝臉色鐵青,震怒道:“把人給我帶來!”


    “陛下,今日是他大喜之日……”


    不提還好,一提衛帝就想起李聞昭今天娶的還是容家姑娘,怒氣更盛。


    “同樣的話,朕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很快一身喜紅色衣裳的李聞昭來了。


    他一路惴惴不安,旁敲側擊問,人家也不說,整個人驚惶得很,等進了太和殿瞧見桑眠在看見原來廚子。


    李聞昭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春風得意到跌入穀底。


    他也沒有狡辯什麽,隻是認下了所有罪責。


    容枝荔在侯府,掀開喜帕。


    “什麽?”


    “什麽叫侯爺下獄了!”


    丫鬟縮著脖子顫顫巍巍:“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就是隱約聽人說好像侯爺不是侯爺……而且……”


    她哭喪著臉:“容老爺和容公子也下獄了!青雲閣整個都被查封了,現在全都是官兵侍衛在圍著,閑雜人等一幹不準進去。”


    “怎麽會這樣……”


    “好像是侯府前大娘子,今日去敲了登聞鼓,在陛下麵前告的狀。”


    外頭喧鬧嘈雜,容枝荔顧不得許多,穿著嫁衣就從蘭亭苑出去,與四下逃竄的仆人撞了個正著。


    “放肆!沒長眼嗎!”


    “呸!還當你是什麽千金夫人呢!”那婆子推了她一把,眼裏盡是鄙夷厭惡。


    “來觀禮的賓客早都走光了,聽說侯府犯下大錯都要被抄家了,收起你那一套趕緊跑吧!”


    “不,不可能。”


    “侯爺呢,侯爺在哪!”


    “我要去找侯爺!”


    容枝荔提起裙擺就往外跑,出了門卻被一雙幹枯瘦弱手臂拉進馬車裏。


    “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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