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五味雜陳的,還有蔣笑笑。


    天下哪有那麽多巧合?


    之前覺得隻是穀子乙高考失利無奈來了台大。


    葉陽的成績上台大綽綽有餘,但後來中都大學破格錄取被他拒絕。


    如今在學校和穀子乙出入成雙。


    還有剛才葉陽被攔在門外,並不是他忘帶邀請函,是因為穀子乙沒有邀請函。


    他不可能拋下穀子乙一人。


    他倆在成績出來後便商量報了同一個學校,所以葉陽也是因為穀子乙才來的台大。


    看著坐在身旁天生麗質的穀子乙,曾經寧城一中的冰冷女神高嶺之花,蔣笑笑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有一個願意為她放棄全國最高學府榮譽的男孩,自己能拿什麽和她比。


    台下觀眾掌聲如潮水。


    可蔣笑笑的耳邊隻有自己呼喚著他姓名的回響,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在心髒陣陣蕩開。


    葉陽!


    葉陽!


    ……


    在顏東的一番陳述下,也說明了此次來台大的目的。


    他之前從未來過台省,是今年七月去了一趟寧城。


    此次來台大是第二次。


    也是那次寧城之行,讓他對現代青年文學有了新的了解和看法。


    現行教育下學生的文章乏味可陳,缺少新意。


    學生們多以愛國敬業,歌頌偉績為主。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拿到高分。


    愛國敬業之類的文章無可厚非。


    但長期以往也容易讓學生思維固化。


    仿佛隻要一提筆,無論什麽樣的命題都能寫到民族興衰國家榮辱之上。


    高度是有了,隻是偏高。


    寫再多沒有真摯的情感也隻是辭藻華麗空有其表。


    那次葉陽的文章讓他眼前一亮。


    因為在高中這個年紀,很少有學生能夠寫出一篇帶有抨擊意味且令人反思的文章。


    年輕人本就是充滿勇氣和活力的群體。


    他們本應這樣。


    這次來台大,是為了發起全國大學生詩集評選活動。


    顏東想了解並收集全國大學生優秀詩集出版成冊。


    希望之後大家能夠對先進教育工作的開展有所啟示。


    當然。


    之所以選擇台大做為第一站。


    還有一個目的便是希望在這裏能夠碰到葉陽。


    他不確定葉陽是不是來了台大。


    但葉陽當時拒絕他的邀請時說不想去離家太遠的地方。


    以此可以推測葉陽應該是來了台大。


    他看了葉陽的各科成績,來台大綽綽有餘。


    顏東的這些想法他並沒有特意在台上說。


    葉陽沒在也沒事,當然他在更好。


    要是葉陽在,關於這次自己征集詩集的事,也想讓他幫忙斟酌斟酌。


    步入正題,台下的觀眾也開始躁動起來。


    因為征集主體是在校學生,提問環節自然變成學生的主場。


    因為學生們事先並不知道還有提問環節,現在爭先恐後積極提問,生怕錯過和顏東交流的機會。


    學生席位上拒收的人眾多,顏東隻好隨機抽取,再由學生會的人遞上話筒。


    第一位提問的學生是位戴著厚重眼鏡的女生,她手裏捧著幾本顏東的著作。


    一看就是位飽讀詩書並具有深厚文學功底的才女。


    “顏教授,在您的著作《迷途》中有這樣一段話:當我孩童時便厭惡母親給我穿那雙已經破洞且不合腳的鞋,所以一出門我便將它脫下藏在房後的石塊中,我寧願光著腳去上學,也不願被疼痛束縛。”


    “那時候同學常常笑我是穿不起鞋的窮小孩,我小孩也是有自尊,所以常常和嘲笑我的人扭打在一起。那時候雖然我被打得很痛,但我的腳一點都不痛。”


    “後來母親去世,老家的石瓦房也在一場大雨後坍塌,當我回去故鄉收拾一些母親遺留的物件,不經意間在櫃子中發現當年那雙不合腳的破洞鞋,我卻沒有因為這份被母親藏起來的苦難而熱淚盈眶,更多的,隻有深深的憎惡。”


    女同學照著書籍將段落閱讀完後,開始自己對對這句話的理解分析。


    “顏教授,您在文中以一雙破洞鞋暗喻孩時的苦難,您說將它藏起來,是因為您的自尊讓您無法接受苦難,無法接受別人的嘲笑。就算別人笑您,您也會為了兒時並不重要的小孩子尊嚴大打出手。”


    “但當您長大後,在母親離世房屋坍塌一切物是人非後,您在母親的遺物中再次發現這雙鞋,您說您並沒有熱淚盈眶,有的隻是自己深深的憎惡,所以所謂的憎惡,其實是對你自己不理解當年母親不易的憎惡,也就是你對你自己的憎惡加深對嗎?”


    女學生說完後,台下立馬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分析得太透徹太生動了。”


    “有些事都是後知後覺啊,這世間最偉大的莫過於母愛。”


    “原來顏教授曾經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真他娘的勵誌。”


    在眾人的陣陣誇讚中,女學生也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她眼神真切地看著顏東,想要得到他的認可和讚許。


    然而台上的顏東一臉木訥,女學生的解析讓他大為震驚。


    看到一臉無辜的顏東,葉陽不自覺低頭一笑。


    穀子乙似乎也覺得女生解析地很合理,她拽了一下握在手中葉陽的手提醒道:“葉陽你別笑,我覺得她說的很好。”


    顏東清了清嗓,欲要發言的聲響又將眾人的目光重新從女生回到他的身上。


    “同學,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女生不以為然,以為顏東是向她再次確認,仿佛她就是那個真正能讀懂自己的人。


    “當然了顏教授,您的所有作品我都拜讀過。”女生說到這再次謙虛:“當然很多內容也隻是一知半解,還得向您多多請教。這個段落曾經高中時做閱讀理解時我做到過,得了滿分。後來我看了答案解析,和我所答一樣。”


    完了完了!


    顏東萬萬沒想到外界竟然已經癡顛到如此程度,還拿他的作品出題?


    顏東一臉心疼地看著台下清澈而又愚蠢的大學生們,掃視一圈後發現所有看自己的眼神全是無腦崇拜。


    等等。


    怎麽有個還在笑?


    顏東立即將目光鎖定偷笑的學生。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這不是葉陽嗎?


    怪不得剛辭看到那個背影如此熟悉,原來是你小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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