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睜開眼,方才那一道刺目白光帶來的眩暈之感,現在終於消退。


    嚐試取出物品失敗之後,她看著周圍殘陽如血的景象,知道自己是整個身體進入了這戰場之內。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裏不再有重複億萬次的廝殺,而是整片大地之上,覆蓋著森森白骨,如同她曾經在沙漠遺跡見過的個是骨頭一般幹淨。


    整理著記憶,田雨開始向著那戰場邊緣的小屋走去。


    沿途之上,那些各式骨頭給了她極大的震撼,這裏的種類數量遠不是沙漠遺跡可以比擬的。


    她很清楚,這場戰場也許就是真實存在的,在林理的述說與世界的歌謠中,她漸漸拚湊出真相的基地。


    這個世界,應當存在著各式各樣的人,即異種和人族,但因為某些力量的出現,使得他們之間展開了一場不死不休的廝殺。


    之後的結局顯而易見,唯有正常的人族成為了這片大陸的霸主。


    至於那力量是什麽?


    田雨看著自己麵前的小屋,真相就在其中。


    她看見了一架巨大的骸骨躺在小屋之外,看那體型,恐怕就是自己當初離開無邊戰場之時看見的巨人。


    深吸一口氣,現在的無邊戰場,仍舊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氣,這一吸氣使得田雨幾乎幹嘔。


    她推開了院門——


    院中是一片死寂,田雨左右打量,這似乎是一再平常不過的農家小院。


    她邁步走向那唯一的主屋。


    “吱呀——”


    這道門扉,自林理老師之後,再也無人打開過,現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視線中,出現一道著白衣的身影。


    田雨沒有出聲,失去了召喚安全屋的能力,她反而變得無所謂起來,直接邁步走到這身影麵前坐下。


    兩人中間隔著一案桌,相對而坐。


    祂靜靜坐在屋內的榻上,須發皆白,麵容模糊,難以窺見其真容。


    ”這裏許久沒有生命踏足過。”田雨的腦海中突兀響起一道聲音。


    她麵前的仙人似乎一直在閉目養神,聲音卻可直達田雨心底。


    “你被關起來了嘛,正常。”雖有太多疑問,但田雨卻不知該如何與神明對話,上一個來到這裏的人恐怕就是林理的老師。


    她麵前的神明,沒有光明之神那般恐怖的威壓,就好似一個普通的仙風道骨的老人。


    笑聲在田雨耳畔回蕩,她方才那話似乎實誠到連神明都有些無奈。


    “要問吾什麽呢?”祂直言不諱。


    這就是仙人指路?田雨覺得未免有些草率。


    “我不敢問,如果隻是一個普通的問題,沒準就把名額用了。”田雨如實回答。


    祂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不必緊張,吾的手,尚未為你指出道路。”


    “你起個誓吧。”田雨也幹脆,神明的誓言應該被約束且奏效的吧?再不濟,她始終沒有脫口而出過什麽問句。


    光腳不怕穿鞋的,就是現在的田雨,她已經是衛國的眾矢之的,也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在神明麵前保全自己,倒不如想說什麽便說。


    原本隻有田雨說話聲的室內,忽然有一股威壓蔓延開來,在田雨與她對麵的白須老人之間建立起了連接。


    沒有什麽誓言,田雨卻感覺到自己通達了天地之間的某種意識,讓她的心中忽然安定。


    現在,她似乎可以放心大膽的說話了。


    “那便我說,您聽著。”田雨看著對麵之人,整理起思路。


    “這個世界原本的構造與規則,應該是各族林立,那些與如今人族麵容有異的‘異種''在您眼裏都是人,隻不過人種不同罷了。”


    田雨開始描述起自己的猜想。


    “我想變化應該是從神的存在被描述開始的。”


    “您原本隻是一道意誌,會根據那些不同的祈禱與想象幻化出不同的形象,這也就是為什麽我的任務曾經提起過你最喜歡仙人這一形象的原因。”


    “上古之時,您的意誌會回應一切種族之人的祈禱,但是從某一天開始,這個形象開始與戰爭息息相關。”


    田雨說的,即是從壁畫上獲得的信息。


    “凡是有人就會有衝突,我在壁畫、在無邊戰場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衝突,所有種族都想成為真正的霸主。”


    “然後事情開始變得不對了,那些被描述的形象因為戰爭與各自種族的堅信不疑,使得您的意誌被分散,成為了不同的神明。”


    “無邊戰場的結束與開始,也是因為您的意誌,戰爭催生出真正的邪神,影響了所有人的判斷。”


    在沙漠壁畫的最後,田雨曾經見過一人出現在屍山血海之上,麵容模糊。


    神的樣貌,是不可以被描述的。


    “最後又因為他們迫切結束戰爭,催生出了八手戰神,結束這一切。”


    說完,田雨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白須老人。


    這是她有關無邊戰場的任務,雖然係統忽然沉寂聽不到提示,但是她知道眼前的祂會給自己答案。


    “你很好的完成了吾交給你的任務。”悠長的聲音響起,像是帶著懷念。


    田雨笑了,然後說出了自己的第二條推斷——


    “我的大部分隱藏任務,都是你下發的,但是你針對的不是我一個人,是所有玩家。”


    這次特殊副本中隱藏任務的描述一直頗為奇怪,就像是遊戲裏的委托一般。


    “所以我猜,這個任務的本質就是幫助你脫困,你的意誌和係統之間,達成了某種交易,或者係統的目的,就是去做這些事。”


    “凡是觸摸到一些有你有關真相的並且長腦子的玩家,都會被引導著來到衛國大都的祭壇。”


    田雨想到了外麵那十幾名失去力量的玩家,寧願暴露也要強闖宮城,多大的誘惑才能支撐起這麽大的膽子?


    “為什麽玩家就可以觸摸到真相?”


    “這是您和係統之間的秘密了,但是我覺得,這與要被祭祀的殘缺之人有關。”


    “他們不會說話,意誌模糊,剛好契合以自身來到這個世界的玩家,殘缺之人又是最容易接近祭祀的那一部分人。”


    “這一步,使得玩家距離真相會更近。”


    “但是您和係統恐怕都沒想到,有’祂‘將計就計了。”


    想起那可以阻隔係統的力量,田雨的思路頓時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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