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犬有力、機敏,這動物本就通人性。”秋娘也笑。


    兩人淺淺說了幾句話,男子的體力漸漸不支,開始咳嗽起來。


    不一會兒,隻聽他嗓子都已經咳啞,卻還是說出了今日見秋娘的目的。


    “我今日尋你來,其實是有事相托——”


    話剛說完,便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秋娘給他順著氣,毫不意外的平靜開口:“說罷,慢些講與我聽就是。”


    “阿景她......”男子聲音似有掙紮。


    “她上月入了宮闈,隻是至今未有消息......”他說得艱難,似乎不止是身體抱恙,心中更是有些難堪。


    秋娘的動作似乎是頓住了。


    過了會兒,輕笑傳出:“那我便想辦法找尋她的消息就是,你莫急。”


    田雨與秋娘朝夕相處了三個輪回,此時敏銳察覺了她情緒中有些許變化。


    秋娘似乎有些神傷。


    “那便麻煩你了......咳...咳...”


    男子繼續咳嗽著,秋娘問了消息不再多待,離開了院子。


    田雨跟在秋娘身後,隻覺得她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秋娘與那屋內的男子到底是什麽關係?


    這第三次輪回的情況,倒是讓田雨有些看不明白了。


    天色漸晚,秋娘隻是小唱了兩曲便離開了陳府,從始至終,那被她稱為兄長的人始終沒有出現過。


    回教坊那個店馬車之上,田雨覺得有些困了,於是四處張望著周圍難得一見的街景以用來提神。


    忽地,她趴著這架馬車停下,差點將她從車頂甩飛。


    田雨一個踉蹌,心中已經是罵開了:“會不會駕車?車頂還有人呢!”


    她探出個頭張望著,卻看見是有人倒在了路中央。


    如果這是什麽皇家馬駕,田雨都懷疑是要遇到刺殺了。


    車夫正驅趕著倒在路中央那人,這時一衣衫襤褸的老人忽然來到這駕馬車窗邊,正說一堆吉祥話試圖賺點吃食銀兩。


    輕笑從馬車中傳來,一錠碎銀被秋娘遞了出來:“拿去吧,趕快叫你那同伴別躺在這路中了。”


    乞討者連忙稱是,笑容滿麵的離開了馬車。


    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田雨卻皺起了眉。


    就在剛剛,她明明看見秋娘遞給對方的碎銀之中夾了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扉。


    “秋娘,你到底有什麽秘密呢?”


    搖晃的馬車之上,田雨一路回到了皇城教坊。


    這一次沒有了自己探查,秋娘總能順利活下來吧?


    這麽想著,田雨跳下馬車鑽進教坊,四爪並用的熟練脫掉身上輕甲與潛行外套,她隨後就在草皮滾上一圈。


    做好這些她歡天喜地朝著教坊大門跑去準備迎接秋娘。


    她沒有回來。


    田雨麵色一沉,知道恐怕又出了什麽岔子。


    毫不猶豫,她往花園廢井方向跑去。


    這一次她甚至都沒進入到教坊來,為何又要去那地方?


    剛到花園門口,田雨就聽見了秋娘呼喊自己的聲音!


    她背上的毛,登時就豎了起來。


    小心趴在草叢中,田雨克製著自己的聲響,緩緩接近秋娘。


    她還是那副溫和貌美的模樣,隻是現在在田雨眼中看來,卻詭異極了。


    現在的秋娘,就像一個設定好的程序一般,無論她有沒有見到自己,都會來花園中尋找。


    第一次田雨以為是意外,第二次她以為是秋娘回來得早了一些。


    這一次,她找不到借口。


    秋娘的行為,寫滿了不對勁!


    田雨不再攔她,也沒有現身,而是就這麽看著秋娘四處尋找自己。


    這一次她要從旁觀者的角度看看,如果沒有自己的插足,故事又會如何發展。


    還是熟悉的時間、熟悉的位置,田雨聽見有腳步聲正在靠近秋娘,她躲在草叢中並未出聲。


    接著,她聽見秋娘試探問了一句:“阿雨!是你在那嗎?”


    “汪!”一聲狗叫傳來,卻不是田雨發出的。


    田雨的背脊已經是炸毛狀態了,她清晰的感覺到,那聲音和自己是一模一樣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一聲叫嚷,卻讓那靠近的宮人氣息漸遠,田雨此刻極度戒備,卻沒感覺到另外一條狗出現的氣息。


    倒是秋娘,尋著這聲音去了井邊......


    田雨望著秋娘扶著景的身影漸行漸遠,叼著荷包進了草叢打開。


    三次輪回她可沒閑著,這荷包字條上的字她總算可以看明白——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願: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


    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田雨的世界裏沒有這樣的詩文,但是她卻看得明白這東西,像極了這個世界人的語言模式。


    通篇似乎隻是一祝酒詞,是女子寫給自己心愛之人的。


    田雨心中複雜得緊,因為這荷包中除了詩文,就連玉佩她也是見過的。


    雖然那日看的不清晰,但總歸是有印象,明明就是那錦衣男子腰間的樣式,秋娘在人後稱他兄長。


    景是陳府中人?那她和秋娘之間究竟是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呢?


    懷著疑惑,田雨再一次清掃了現場,髒兮兮的回到了教坊。


    現在麵對秋娘,她心中總有些別扭起來,她這既定的行為太過詭異,讓田雨總覺得心慌。


    她待田雨又是真的好,兩人相處的時間裏,她從未瞧出秋娘有什麽不對勁。


    進了屋中,故事與田雨的第一次輪回幾乎大差不差,隻是這次她對景變得格外熱情起來。


    兩人的談話還是一如往常,說過自己會盡快離開的景,還是在秋娘屋中住了兩日。


    「第三次輪回,5月17日:


    按照第一次的發展,明天我可能就要陪著秋娘再死一次了。


    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副本會是這樣反反複複的生死輪回。


    難道不斷死亡、重複故事,就是“長命”的精髓所在嗎?


    如果遲遲找不到破局的關鍵,我很難想象自己會被困多久。


    幸好我放在安全屋中用作測試的食物、水已經發生了變化。


    現在做出如下猜想:我經曆的三次輪回時間,在線形上是流動的,我並不是返回了過去,而是在一條時間上上前,重複著同一個故事。


    這個副本是前進的,也就意味著如果我出不去,那就會被困死,直到精神徹底發瘋,畢竟安全屋中我的身體是保持進入之前的狀態。


    這個副本的輪回究竟是沒有次數限製,還是到達一定次數我就會被判定為失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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