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許多計劃的實施都不一定趕得上變化。


    按照原本的方案,將由田雨與許鹿負責潛入找到厲天合,柚子與織令負責撤退的接應工作,然而就當四人進入了渝城才發現,事情遠比想象中要複雜一些。


    “沒有?”除了田雨之外的三人皺著眉頭,顯然想不明白。


    就連田雨也想不明白這件事,作為大臨沿海要塞的渝城,沒有天道結界存在。


    “數據不足,我們甚至沒有辦法確定是渝城出了問題,還是小雨出了問題。”柚子歎氣。


    原本的計劃中,在渝城鬧事,甚至是綁架厲天合,一定會招來天道結界的注視,為此四人做了幾套完整的方案以應對各類情況,可是現在天道結界不存在,不代表事情就變得更加輕鬆。


    渝城不可能一開始就沒有天道結界,織令清楚記得,這裏發生過結界鎮壓修士的案例:“不過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若是天道結界原本存在,之後消失,她們要麵對的會是足以撤銷這結界的存在嗎?誰也不知道這個變動會為這座城市帶來什麽連鎖反應。


    “事要做,隻是計劃可能要有變化。”田雨說。


    四人居住的客棧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渝城各大客棧早晚各一次盤查,這是多年未曾改變的規矩。


    這天下午,田雨坐進了這裏人聲鼎沸的一家茶樓,她與織令麵對麵坐著,就像一對歇息的友人般暢聊,隻是注意力卻時刻關注著周圍的情況。


    渝城另一處密集的集市,柚子與許鹿也出現在人群中。


    今天茶樓的說書人,在講述著南海的故事。


    驚堂木拍響,那說書人喝下一口茶緩緩開口:“最近若說有什麽大事,那便是南海奪寶紛亂。”


    田雨與織令對視一眼。


    “一隕落天境高手遺留的洞府在南海現身,此人便是以肉身成聖,悟道天境的天縱奇才慶陽是也!”


    “這消息一經傳出——”


    慶陽傳承的故事不可能瞞得嚴嚴實實,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傳到了坊間,說書人口中的故事顯然是經過了無數版本的改變,在他口中,此事一事變為了各大宗門、修士之間的角逐,執法堂則是為了平衡衝突而出現的正義使者,至於厲家軍,則是為了渝城平民的正義前往。


    故事沒什麽新意,甚至這說書人口中的早已偏離了原本的真相。


    田雨靜靜聽著,忽然一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隻見厲將軍帶領著船隻衝入那迷惑眾人的陣法之中,高喊著’破陣‘,這無人可解的陣法頓時掀起無數海浪......”


    她與織令對視,兩人都品出了其中的不對。


    事情固然是假的,但是這說書人就如此輕易講出了厲家軍由厲將軍親自帶隊前往海域一事?


    行軍,向來應當是機密,甚至這說書人的言語以及周圍人的反應,顯然是對厲家軍極為推崇。


    織令朝田雨使了個眼色,擠入了說書人周圍激動的人群中。


    “厲家軍如此厲害,那必定應當擊退眾人獲得慶陽仙人的傳承才是!”一道聲音高喊著,是織令。


    此話一出,周圍竟然有不少人跟著附和。


    田雨站在了另外一頭,有些不服氣喊道:“厲家軍向來代表我大臨軍威,怎會在維持南海秩序之時做出這種奪寶之事?”


    隨著田雨這一聲吼,周圍人竟然也跟著紛紛點頭稱是,兩人打斷了說書人的故事,對方臉色變了又變,拍下了手中的驚堂木。


    田雨與織令不經意間對視一眼,倒要看看這說書人怎麽講下去。


    集市中,柚子站在一攤位前討價還價,她身後的許鹿裝作不相識的模樣路過,就在這時,一聲驚堂木響起,眾人望去。


    “開講了!開講了!”那些渝城居民有些激動的往說書人處匯聚而去。


    茶樓裏,顯然有些亂套了:“厲家軍必然是以摧枯拉朽之勢鎮壓爭鬥,彰顯我大臨的軍威!”


    一男子冷哼一聲:“那仙人洞府雖在南海,可也是無主之海,厲家軍必然是要將其收入囊中才是!”


    田雨變了變聲音,跟著發話了:“說來說去,那仙人傳承最後落在了哪方手中?”


    “執法堂也派人去了南海,究竟是不是奪得了傳承?”織令跟著喊。


    眾人看向說書人,顯然已經沒有人去關注厲家軍是怎樣平息爭鬥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後厲家軍到底有沒有奪得傳承之上。


    說書人擦了擦額頭的汗,這事,也沒有人告訴他啊。


    柚子與許鹿在人群中聽著說書人唾沫橫飛講述南海一事,心中也有了打算——


    “那厲家軍必然是奪得了傳承!”柚子大喊。


    “此言差矣,厲家軍本就是為了維護秩序而去,奪不奪得傳承又有什麽所謂?”許鹿反駁。


    很顯然,南海的故事在今天沒有被講完,說書人留下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便匆匆離去,從茶樓到集市,有人悄悄跟上了說書人。


    是夜,客棧中,四人碰麵,卻沒有進入房間,互相感受著對方的光點,四人麵容已經有了變化,她們坐在客棧不同的桌子上,外麵的街上響起整齊的腳步。


    一隊軍士走了進來,舉起手上的畫像向櫃台的掌櫃示意,這一舉動並沒有引起大堂中騷亂,這樣的事情,時常會在渝城上演。


    田雨與織令站了起來,與被掌櫃領著上樓的軍士擦身而過。


    一隻通體漆黑的螞蟻,爬上了領頭軍士的衣物。


    一個小時後,四人在另一家客棧碰麵。


    田雨與那隻小小的螞蟻共享著視角,對其餘三人點了點頭。


    那畫像上,赫然就是四人白日裏的扮相。


    沒有找到四人的軍士早已離開,向著這條街其餘客棧搜尋而去,透過共享的視角,她看見今天不少軍士手上都拿著畫像。


    “距離太遠了,看不見。”終於,田雨搖了搖頭,沒有找到四人,那隊軍士朝著遠方走去,超出了田雨的感應範圍,螞蟻也跟著消散。


    厲家軍,顯然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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