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北靜郡王水溶,看上去十八九歲,形容秀美,性情謙和,像是和賈寶玉一類的男子。


    但是,今日初見,卻是在大街上就要見寶玉,稱他如寶似玉,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看玉。隻是看就罷了,還要大聲念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


    賈寶玉的玉就是最大的麻煩。


    若是他平平無奇也就罷了,若是他文成武就,那不就是天降異象,上天降子,有太祖之氣象?


    賈珠也不知道,寶玉的玉究竟是生下來就有的,還是王夫人後天偽造的。


    大概率是天生就有的,傻子才會幹這種偽造祥瑞的事,吃力不討好。


    可是為什麽要傳的人盡皆知呢?自己人悄悄知道不就好了?這也是一個問題。


    偽造祥瑞不是開局就偽造,劉邦也是在豐西芒碭山斬白蛇起義後才說是天生龍種,朱元璋也是在當了皇帝之後才說母親被神仙賜藥、滿屋霞光的。


    武則天出生時,文水縣上空布滿祥雲,隻有她當了皇帝,這才是祥瑞,如果武則天是普通人,那不過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火燒雲。


    開局流,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還好,賈寶玉不喜俗務,既不學文,也不習武,他才能長到這麽大,隆正帝對他算是非常寬容了。


    這北靜王也是個心機深沉的人,還邀請寶玉常去府裏讀書交友,所交都是高人、名士。


    作為異姓王,你就不能低調一點?生怕皇帝不忌憚你是吧?


    北靜王的事暫且不提,說回到秦可卿的送葬。


    寶玉和秦鍾也是兩個奇葩,上一秒還傷心欲絕,下一秒就玩成了賞景踏青,就差在墳頭草上蹦迪了。


    出了城門,眾人走了一兩個小時,才到了鐵檻寺,接靈僧眾早已在門口等候。


    小廝們將棺槨抬入寺中,另演佛事,重設香壇。安靈於內殿偏室之中,寶珠瑞珠按理在此陪伴。


    眾多陪著送殯的親朋好友,吃過午飯後就走了,賈赦、賈政、邢夫人和王夫人等人也回城了。


    賈珠讓李紈先回去照顧孩子,自己則留了下來,要找個機會把棺槨燒了才保險。


    留下的眾人,當晚都在鐵檻寺下榻,隻有王熙鳳說是不方便,要去旁邊的水月庵。


    水月庵離鐵檻寺不遠,因為廟裏饅頭做的好,就得了個諢號叫饅頭庵,也不知道這饅頭到底是怎麽個好法,正不正經?


    一寺一廟隔的這麽近,不知道這鐵檻寺的黃瓜做的好不好,怎麽就沒個諢號?


    奠過晚茶,賈珍便命賈蓉請王熙鳳去歇息,還留下了一些女眷作陪。


    賈珠的心思全在怎麽放火上,哪裏有空管他們。


    賈珠來到停放棺槨的地方,在棺材周圍放了很多易燃物,又讓暗衛把早已準備好的兩具女屍拿出來,順便替換了寶珠和瑞珠。


    賈珠隻等晚上把靈堂一燒,萬事皆休。


    索性和尚們念完經,做完功課就走了,隻留下了寶瑞二人。


    賈珠接下來要讓人去抓住一些罪證,讓她們不敢隨便聲張出去。


    比如秦鍾玩智能兒,賈珍賈蓉喝酒玩女人,小廝們喝酒賭錢,然後就編是他們在出殯期間惹怒了秦可卿的靈魂,發火燒了靈堂。


    喝酒的,賈珠暫時先不管,就怕他們喝的不夠多,待會兒賣命救火,就不好了。


    為此晚飯的時候,賈珠特意命人備了好飯好菜,不怕勾不起他們的饞蟲。又讓探子特意找了一兩個賣酒的貨郎巧合地在附近路過。


    讓眾人在鐵檻寺先喝著,賈珠先去饅頭庵收拾了王熙鳳和秦鍾再說。


    不知道,王熙鳳還會不會答應淨虛老尼姑的請求


    事情本是一件極簡單的事,最後卻付出了兩條人命。


    長安府府太爺的小舅子?李衙內看上了?張財主的女兒?金哥,而金哥已經接受了原任?守備公子的聘禮。?張財主想要退親,但是守備公子一定要娶?金哥。


    張財主為了解決這個糾紛,希望王熙鳳能出麵幹預,讓守備家退婚。


    王熙鳳收了張財主三千兩銀子,通過?賈璉的名義,暗中操作,讓長安節度使?雲光逼迫守備家同意退婚。


    最終,金哥因父母退婚而自盡,守備家的兒子也投河自盡。


    賈珠走到院裏,隻聽見王熙鳳說道:“我比不得他們拉篷扯牽的圖銀子。這三千兩銀子,不過是給打發說去的小廝做盤纏,使他賺幾個辛苦錢,我一個錢也不要他的。便是三萬兩,我此刻還拿得出來。”


    賈珠走了進去,道:“哦?我正好缺錢了,弟妹的三萬兩借我應應急可好?”


    一旁的淨虛看向賈珠,連忙行禮道:“見過侯爺。”


    王熙鳳道:“要說別人缺錢我信,大哥缺錢,我是一萬個不信。”


    賈珠對淨虛說道:“師太,我們賈府可沒有管這種事的手段和能力。”


    淨虛連忙解釋道:“侯爺,實在是?李衙內和?金哥兩情相悅,我才接了這樁差事。”


    賈珠道:“既如此,你去把金哥找來,我當麵問問她,但凡她說不喜歡李衙內,你就是惡意挑唆,壞人姻緣,打你一百大板不過分吧?”


    淨虛冷汗都嚇出來了,道:“不敢欺瞞侯爺,是那張財主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從中說和。”


    賈珠道:“你傳話給張財主和李衙內,這事我管了,若是?金哥本人不願意退親,他們找天王老子也沒用。”


    淨虛忙道:“是,侯爺,老尼一定把話帶到。”


    賈珠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淨虛連忙稱是,然後離開。


    王熙鳳道:“何必叫她出去,當著她的麵訓我,大哥豈不是更有威勢?”


    賈珠道:“你覺得我需要在她麵前裝腔作勢?你認為我在故意給你難堪?”


    王熙鳳道:“本沒多大的事,被你說的像天塌了一樣。”


    賈珠道:“對你來說是小事,對別人而言就是一生的大事,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個道理你不懂?”


    王熙鳳道:“我哪知道那金哥喜歡什麽李衙內還是守備公子?”


    賈珠道:“既然你不知道,就不應該胡亂應下。將心比心,若是把你嫁給不喜歡的人,你會是什麽感受?”


    王熙鳳道:“我們有資格談喜歡嗎?誰又嫁給想嫁的人了?”


    賈珠惘然,道:“以後府外的事,你盡量少管。”


    王熙鳳道:“你不讓我管,我不管就是了。”


    氣氛一時繾綣,賈珠道:“弟妹先休息,我先走了。”


    王熙鳳道:“我順道回去看看可卿妹妹,一起吧。”


    神特麽大晚上去靈堂看秦可卿,賈珠都覺得瘮得慌。


    賈珠道:“天晚了,明天再去吧。”


    王熙鳳道:“也好,那我出去透透氣。”


    兩人出了房間,就在饅頭庵裏閑逛。


    今晚的月色真美,但是氣氛很尷尬。


    兩人行至一間屋前,隻聽見裏麵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


    女人道:“這算什麽呢!再這麽我就叫喚了。”


    男人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兒再不依,我就死在這裏。”


    女人道:“你想怎麽樣?除非等我出了這個牢坑,離了這些人,才依你。”


    男人道:“這也容易,隻是遠水救不得近渴。”


    然後裏麵就傳出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音,氣氛更加尷尬了。


    賈珠不敢看王熙鳳,隻再等一會兒,就去抓他們現行。


    “大哥,二嫂,你們在這兒聽什麽呢?”


    寶玉突然從後麵跳出來,嚇了賈珠一跳。


    裏麵應該也聽到了外麵的說話聲,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了。


    寶玉毫無顧忌地衝了進去,賈珠和王熙鳳都站在門外,這要是進去看到什麽,不好。


    沒過一會兒,秦鍾和智能兒才穿好衣服從裏麵出來,臉色嚇的雪白。寶玉倒是在一旁看著他們壞笑。


    賈珠道:“秦鍾,你姐姐今天剛出殯,你這麽做合適嗎?”


    秦鍾道:“但請世叔不要告訴家父。”


    王熙鳳怒道:“你們有臉做這種事,還怕別人知道嗎?”


    秦鍾道:“為了姐姐的喪禮順利進行,靈魂安心離開,世叔和叔母千萬不要聲張。”


    王熙鳳本想懟回去,但聽他叫叔母,不由覺得氣都消了一半。


    寶玉指著鐵檻寺的方向,問道:“那邊是不是起火了?”


    隻見火光已經燒了起來,但隔了這麽遠,也不知道燒的範圍有多大。


    賈珠帶著幾人,往鐵檻寺趕去。


    趕到時,大火已經蔓延起來,燒了三四間屋子,隻有幾個和尚在打水滅火。


    賈珠道:“先把周圍的火滅掉,中間的大火已經滅不掉了。”


    和尚們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便打水隻顧撲滅小火蔓延的地方,已經燃起來的地方,就等它繼續燃吧。


    賈珠問道:“怎麽隻有你們幾個人救火,其他人呢?”


    主持答道:“幾位施主都吃了酒,所以暫時來不了。”


    賈珠怒道:“越來越放肆了,佛門重地,主子新逝,居然聚眾喝酒。”


    然後賈珠就帶著王熙鳳和寶玉先來到小廝住處,一個個都睡成了死豬,打都打不醒。


    然後又去了主人們休息的房間,都差不多,賈珍和賈蓉都摟著不知是誰的女人在睡覺。


    三人見了,一陣無語,一切等明天他們酒醒後再說。


    最後,火勢還是被控製住了,隻被燒了四間房屋,但秦氏和寶珠瑞珠卻被燒成了焦炭。


    第二天,眾人才知道闖了大禍。


    賈珠派人新買了三副棺材,將三人重新收殮,繼續出殯的流程。


    醉酒的小廝,回府後各領三十大板。


    秦鍾先完成她姐姐的喪事,然後再交給秦業處理,智能兒交給淨虛處置。


    賈珍和賈蓉,命令他們禁足三月,好好在祠堂裏反思。


    為了遮家醜,命令所有人不能將事情說出去,若有違反,亂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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