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卻是把陳百順給喊懵了。這麽長時間了,他一直以為吳法天是個老光棍子,從來沒聽他說過,他居然結過婚,而且還有個女兒,年紀比陳百順還大!


    這老頭藏得可真夠深的啊!雖然這女孩身形瘦弱,灰頭土臉的樣子十分邋遢,但從眉眼之中能看出來,長得十分漂亮。陳百順撇撇嘴,肯定是遺傳了大娘的優良基因,要是遺傳了吳法天可就毀了。


    可陳百順轉念一想,吳法天明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合歡宗手裏,剛才還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先來救她的計劃,就是為了保全陳百順的安全,他的心裏又無比感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唉,你倒是還認我這個爸爸!”吳法天嘿嘿笑了兩聲,就為了這一聲爸,他把自己的腦袋交出去都願意。


    “這我閨女,吳笛,比你大三歲,你得叫姐。”吳法天轉臉向陳百順介紹道,又對吳笛說道,“今後你二人以姐弟相稱。”


    “吳笛姐。”陳百順笑著老老實實地喊了一聲,心中卻想你們老吳家人是會起名的。老子叫無法無天,女兒叫無敵,頂著這名兒出去混是真不怕挨打啊。


    吳笛就這麽直愣愣地看著陳百順,又看了一眼吳法天,怒從心中起,二話不說抬手就給了陳百順一個耳光,“別叫我姐,我沒你這麽個弟弟!”


    “隻比我小三歲?你個死老頭,原來媽還沒去世的時候你就在外麵找小三了,還帶了個野種回來!”吳笛對著自己親爹破口大罵,要不是氣勁還沒完全恢複,肯定就動手了,連一旁的劉天縱和宋陽二人都不敢攔。


    陳百順捂著臉滿臉委屈,火辣辣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但那是吳法天的女兒,他總不可能打回去,無奈之下隻好耐著性子,從牙縫裏麵擠出幾個字,試圖解釋自己跟吳法天毫無血緣關係,“姐,我姓陳,叫陳百順。”


    吳笛一聽更急眼了,指著吳法天的鼻子,“好啊你個老東西,找小三就算了,居然還吃軟飯,生了孩子都跟別人姓!簡直不要臉!媽當年是怎麽看上你這種人的!”


    陳百順被這姐們的腦回路給驚呆了,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奇女子。吳法天看起來其貌不揚,行為舉止不著調,可性格沉穩,懂得權衡利弊,老謀深算起來像個狐狸,他女兒可是一點都沒遺傳上啊。陳百順隔著口罩揉臉問道,“長相智商性格沒一樣像你,是你親生的麽?”


    “滾,不要跟我開這種倫理的玩笑。”吳法天感覺自己丟大人了,趕緊拽住自己的閨女,“這丫頭,你虎啊?他爹是我結拜的兄弟,他家裏出了點事,讓他出來曆練,所以才來找我。”


    吳笛這才逐漸冷靜下來,尷尬地滿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趕緊向陳百順道歉,張口就是龍江口音,一股子大碴子味,“哎呀,小老弟,對不住了嗷,是姐衝動了,你把口罩摘了,姐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她突然回過神來,又死死盯著陳百順,趕緊問道,“你剛才說你叫什麽?”


    “陳百順啊,怎麽了?”陳百順摘下了口罩,臉部仍舊微微發燙,應該是腫起來了。


    “那仙榜第一薑哲昊是你幹死的啊?”吳笛滿臉懷疑,捏了捏陳百順的肩膀,“你這小身板,天祿境巔峰期修為,跟我一樣,居然能殺得了神王境的薑哲昊?我就說那死娘炮根本就沒到神王境,蜀山吹牛逼……”


    吳法天老臉一片漆黑,感覺自己閨女將來沒準是嫁不出去了,“連他們都知道了,好大侄名氣不小啊。”


    “前些日子總能聽到合歡宗的那些老巫婆念叨這事兒,沒想到見到真人了。”宋陽趕緊靠了過來,“小道友厲害啊,那可是仙榜第一啊,可算是給我們出了惡氣!”


    “快給我們講講,人是怎麽整死的?”劉天縱也忘了身上傷痛,興趣盎然,“聽說是那薑哲昊砸了你的房子和車,又裝逼不賠錢,你就給他幹死了,真的假的?”


    “就碰巧……”陳百順不知道這些東西該不該說,更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聽到車和房子的時候心裏又猛地揪了一下,想起遠在京州市的父母,心裏滿是愧疚,看向吳法天試圖讓他幫自己解圍。


    吳法天大手一揮,“別說些沒用的,趕緊修複經脈,我和百順為你們護法,這裏人跡罕至,他們應該不會那麽快找過來,可也要趕緊轉移位置。”


    說罷,他又拉過自己的女兒,讓她坐在身旁,“你師父,怎麽死的?”


    吳笛的師父,就是劉天縱與宋陽口中的大護法,更是吳法天在幽影宗中最親密的師兄同僚。


    一聽到師父二字,吳笛瞬間沒了剛才生龍活虎的模樣,眼神黯淡下來,“合歡宗的人將我們當成爐鼎,這些年逼迫我們修煉,又把修為結成丹供他們服用。師父為了保護我,這幾年修煉時強行運轉周天,損耗經脈大幅修為。去年到了煉丹的時候,那些老巫婆果然並未嚴加看管,師父便多煉了一顆修為丹替我上交,讓我使用宗門秘法將自己的修為控製在築基真人階段,好留住自己的修為,有朝一日能衝出那地牢,可三個月前師父卻……”


    “他不僅僅是為了留住你的修為,更是保護你的經脈。經脈就是你的未來啊!”吳法天閉上眼睛,長歎一聲,那好師兄把自己的女兒當成親閨女一樣保護啊!“強行運轉周天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修為,但對這種傷身之法有違大道,對修仙者的經脈損害極大。再加上短時間內將自己的修為分為兩次煉丹,更加傷身,哪怕是活下來,幾乎也是個廢人了。”


    這些話吳笛自然明白,吳法天主要是說給陳百順聽的,告誡他修煉切勿操之過急。


    “閨女,你現在肯原諒爸了嗎?”吳法天摸著吳笛的腦袋,輕聲問了一句。


    吳笛卻躲過了吳法天的手,壓根不理他這茬兒,一溜煙跑到陳百順身邊,看著他的背包。“小老弟兒,手機帶了嗎?”


    陳百順掏出手機遞給吳笛,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吳笛接過手機嘀咕了一句,“這款式我記得我被那些老太婆抓走之前就發售了,怎麽你還在用啊……”說罷她就打開短視頻,自顧自地刷了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求知欲。可見這幾年暗無天日的日子快要把她給逼瘋了,她現在十分渴望著獲取外界的新鮮信息。


    “那個,姐啊,這邊兒沒充電的地方。”陳百順一陣無語,趕緊提醒道。


    吳笛伸出一隻手按在地麵上,氣勁瞬間外放,一陣電火花劈裏啪啦地響起,耀眼奪目,瞬間點亮了整個陰暗破舊的小屋,看似玩笑的話裏麵帶著一絲威脅:“給我看看你充電器是多少伏的,別說充手機了,充你都行。”


    “我那套餐流量不多,姐你省著點啊……”陳百順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多嘴,又看了一眼吳法天。當老子的薅完羊毛,閨女接著薅,從這一點上,倒是能感覺出這是親爺倆。


    “由她去吧。”吳法天擺擺手,小聲跟陳百順說道。


    “我對小笛,虧欠太多。她媽懷她的時候,宗門剛散了沒幾年,六大門派圍剿幽影宗殘餘,大家都緊繃著神經。就在這風口浪尖上,她媽萌生退意,可我那時候一心想著收攏宗門晚輩弟子,重建幽影宗,根本聽不進去。直到小笛出生後,我覺得有了自己的孩子,這事兒還是得從長計議,就想跟你爸媽一樣,搞個普通人的身份,最起碼別讓孩子跟著我們受罪。”


    吳法天看著自己孩子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的愛人。“後來六大門派發現了我們,前來追殺,她媽在戰鬥中為了保護她身受重傷,雖然我們成功撤退,可生下小笛後的她,經脈與氣海一直沒有完全修複,落下病根,沒過幾年就不行了,走的時候小笛才七歲。她也是因為這個事兒一直記恨我,認為是我害死了她媽。小笛十歲那年,到了築基境之後,非要跟著我那師兄外出曆練,我攔不住。師兄發誓舍命都會保她周全,我才答應,如今師兄真的做到了。之前的那麽多年,我們父女二人極少見麵,以前她連喊我一聲爸,都是我求來的。說到底,這事兒是怪我,若是能早點決定換掉身份,當個普通人,也許……”


    同樣是決定成為普通人,可吳笛一家和陳百順一家的命運截然不同。陳百順更是在機緣巧合之下,又回到了這條修仙的路上。


    有的時候並非是這些人不想過安穩的日子,是廟堂裏麵那些自認為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人,不讓他們過安穩日子。


    陳百順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吳法天,但他明白一點,吳法天說這些事肯定不是來跟自己求安慰的,隻是聽著這位落寞的老人慢慢講下去。


    “你手裏拿著仙骨權杖,雖然是個麻煩……我看得出來,你小子慫了點,沒什麽經驗,做事卻帶腦子,有股子聰明勁,關鍵是道心夠穩,也夠仗義。那麻煩的黑棍子也就變成了大機緣,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吳法天真誠地看著陳百順,又疼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光是陳百順死活不肯先入仙王墓,而是一定要先找辦法救人這一點,就值得吳法天說這些話。


    “這丫頭,你也看出來了,修煉資質不在你之下,可咋咋呼呼的,腦子缺根弦,就是個虎。你姐脾氣怪了些,本性卻不壞,要是以後我有個三長兩短……”


    當吳法天說到這句話的時候,陳百順看到吳笛的身姿明顯抖了一下,然後又立馬恢複正常。陳百順趕緊攔下吳法天,“大爺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這才剛找到笛姐,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答應我!”吳法天按住了陳百順的手,不讓他繼續打斷自己,盯著陳百順的眼睛,“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定要念及我與你爸兄弟之情,還有咱爺倆過了命的交情,也別說什麽光複幽影宗了,隻要保證你姐好好活著!”


    陳百順望著老人的囑托,又怎能不答應,重重點頭,“大爺,往後這就是我親姐。”


    “有你這句話,明天我讓那花亦夢一劍攮死也行。”吳法天鬆了口氣,又沒了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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