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春蘭,睡了沒有?我要關燈了。”睡在靠近門口的采購員陸戀芝撩開床簾一角,探出頭來,扯著嗓子叫她。


    “我睡下了,你關吧。”方春蘭把兩盒金絲皇菊裝入包裝袋,放在她的枕頭邊。


    陸戀芝從床上站了起來,伸出手來按了一下牆上的電燈開關。隨著啪的一聲,宿舍頂上的日光燈滅了。


    房間裏的光線一下子黑了下來,從門上玻璃和門下縫隙裏,透過的路燈光線射了進來,隱約可以看得見伸開的五指。


    方春蘭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但腦子裏在回想向力強這個人。她在記憶裏回想,想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臉龐,下巴,耳朵,還有他笑起來的模樣,他看她的專注的眼神。她來來回回地想了一遍又一遍,她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他了,滿腦子都在想他。她一邊想他一邊在心裏笑,我這是咋啦?我就這麽輕易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就因為他許諾給我一個采購部實習經理,還有他送我的兩盒金絲皇菊,我就淪陷在他情網之中了?她在心裏問自己,她的內心告訴她自己,是的,我是喜歡他了。


    她是一個易動真情的女人,他那2盒金絲皇菊如同2盒糖衣炮彈,把她緊閉的心門炸開,漲滿心湖的水像瀑布一樣奔湧泄出。他的一片真心,一個眼神,觸動了她的心弦。她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他對她的好感和愛慕,從他的表現行動裏,她感覺到他已向她展開愛的追求。她想著想著,心裏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幸福,漫遍全身。想念一個人,既痛苦又幸福。此時,她睡意全消,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這該死的胡思亂想,今夜將是失眠的一夜!


    方春蘭伸手在床上摸索著,她在靠牆的地方摸到了手機。她按了一下手機電源開關,顯示屏亮了,她看了一下時間,已是淩晨2點了。


    她關閉手機亮屏,把它扔在一邊。


    她閉上眼睛,腦子裏揮不去想他的意念。


    時間在煎熬中一點一滴地流逝。


    大概快到4點了,也許是她太困了,她不知不覺地入睡了。


    夕陽西下,晚霞映紅半邊天。


    在海邊一處柔軟沙灘上,他們支起了一個隻容得下兩個人的白色帳篷。


    他們鑽進帳篷,撲吱嘩啦一聲,拉鏈被拉上了。小小的帳篷成了他們愛的鳥巢,構建了一個私密空間。


    他穿著一條遊泳褲,露出一身白淨的肌膚,盤腿坐在一張軟墊子上。她背過身去,脫下連衣裙,換上比基尼泳裝。她轉身來,低頭彎腰,油亮的長發垂了下來,落在她的胸前。她那修長的大腿呈現在他的眼前。


    “這也穿得太少了,難看死了。”她撩開擋住臉部的頭發,聲音輕柔地說。


    “不少,真好看!”他盯著她挺拔的胸部,眼裏泛著癡迷的光,有些激動地說。


    “我都不好意思穿出去,讓別人看見了,羞死了。”她害羞地扭了扭豐盈的身子,似笑非笑地對他說。


    “你穿比基尼,真好看!”他露出一張開心的笑臉,目光從她上麵慢慢移到下麵,樂嗬嗬地說。


    “走出去,我怕那些色眯眯的眼神老是盯著我看,怪不好意思的!”她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在自己的胸部和大腿上,收回了臉上的笑容,淡淡地說。


    “男人哪個不喜歡看美女?看就看唄,你又不能封住別人的眼睛,對吧。反正,不該露的地方又沒露,我都不吃醋,你害怕什麽?”他安慰她說。


    “我第一次穿這麽少,我的心裏總有點放不開。”她晃了晃柔滑光溜的肩膀,眨了眨眼睛,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樣子對他說。


    “這是在海邊,哪個女人不是穿著泳裝,又不是單獨隻有你一個人穿?有什麽放開放不開的,又不是在大街上,在工廠裏穿成這樣,怕別人說閑話,看笑話。”他微笑著對他說。


    他的目光從她的大腿上移到她的胸脯,再移到她的臉上,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從墊子上爬了起來,低頭貓腰地伸出左手拉了一下她的手,右手從墊子上拿了一個救生圈,穿入手腕中,輕聲地對她說:“把頭發紮起來,我帶你下海去遊泳。”


    她拿起一個紅頭繩橡膠圈,動作熟練地將頭發紮了起來。她把頭發盤在頭上,戴發套。


    他拉開帳蓬的拉鏈,牽著她的手,從帳蓬洞口鑽了出來。他把救生圈套在她的脖頸上,順手把帳篷的拉鏈拉上了。


    他拉著她的手,踩著鬆軟的細沙,飛快地向海邊跑去。


    她被他牽著跑,她的眼睛裏溢滿幸福,嘴角露出幸福 ,臉上飄蕩幸福。她的心撲嗵撲嗵地跳,她是多麽的開心!


    他們跑到海邊,海水漫過她那潔白的腳丫。


    她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平靜的海麵被夕陽的紅光映照,遠處的海水仿佛染成紅波。近處的海水碧藍清澈,可見沙層和各種各樣的貝類,小魚在海水浮遊穿梭。


    海麵風平浪靜,聽不見海浪的聲音。兩隻海鷗在離她不遠的海麵振翅低飛,仿佛展示它們輕盈的姿態,開心地迎接她的到來。


    他拉著她繼續向海水中走去,海水漫過她的大腿,漸漸地漫過她的小腹。他雙手摟著她的細腰,讓她撲倒在海水中。他把救生圈移到她的腋窩下,他一手托在她的胸部和腹部之間,一手教她伸開雙手從前往後拔水,學著遊泳的姿勢。她的雙腳拍打著海水,濺起了一陣陣細微的浪花。


    夕陽已落入海平麵,海水一片碧藍。天色由紅變黃,又由黃為灰。


    她說她遊累了。


    他雙手扶著她的腰際,把她放在水中,他們麵對麵站著,身體隔著幾毫米的距離。他把她摟了過來,她挺拔柔軟的胸部壓在他的心窩上。


    他大膽地在她的前額上親了一口,附在她的耳邊說:“春蘭,你真美!”他的聲音輕輕地,隻有他倆能聽見。


    她臉色緋紅,悄悄地閉上眼睛。他把摟得更緊,他的嘴唇貼在她的紅唇上。他倆親吻著,他的手從她細滑的腰部滑向她豐腴的臀部。


    他的手在她身上身下遊動著,他倆的呼吸聲急促起來。


    他的手觸到她的敏感部位,她睜開雙眼,握住了他的手,聲音輕柔地說:“我們回帳篷去歇會吧。”


    他們手牽著手,走回自己的帳篷。當他把帳篷的拉鏈拉上時,裏麵的光線暗了下來。在昏暗的帳篷裏,他按亮了小小的手電筒。她借著手電筒的光,從從包裏拿出一條寬大的澡巾披在身上,遮擋著她的上身。她脫下比基尼泳裝,用澡巾圍住大腿和胸部的隱私部位。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套內衣內褲和連衣裙。她彎腰伸手將手電筒朝下倒放,光線被墊子遮擋住了,帳篷裏又恢複一片昏暗之中。就在她拿著內衣往身上穿時,他突然從她身後抱住了她。她一下子被驚嚇住了,身子軟了下來。他解開了圍在她身上的澡巾,掉落在她腳下的墊子上。她光滑柔軟的身體被他摟抱在懷裏。正當他撫摸她時,她的腳碰到了手電筒,光線一下子亮了起來,她趕緊用雙手捂住胸部,蹲了下去。在慌亂中,她著急地騰出一隻手去撿墊子上的澡巾。她的雙腳在不停地顫抖著,前額滲出汗漬來。她顫抖地說:“不要,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方春蘭一下子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見自己睡在床上,隔著窗簾看外麵,房間裏光線亮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見自己穿著睡裙,這才明白剛才是做了一個夢。


    她回想自己在夢裏跟向力強做的那些浪漫的事,她的臉色由白變得通紅。


    “方春蘭,剛才聽到你大聲叫了一句不要這樣,你在跟誰說話呀?一大早,就像叫春似的!”被方春蘭驚醒的陸戀芝躺在床上,陰陽怪氣地問她。


    “陸戀芝,我叫了嗎?我怎麽沒聽到?”方春蘭故意裝著啥都不知道的樣子反問了她一句。


    “我明明聽到一句,不要這樣!這個宿舍就住著我倆,不是你說的,難道還是我說的?說了就說了,還不敢承認。”陸戀芝繼續懟她。


    “你說我叫了就叫了吧,就當我說夢話吧。”方春蘭拿她沒辦法,也不想跟她爭辯了。


    “你是不是做性夢了?跟那個誰在夢裏做愛愛了?”陸戀芝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死八婆,你要死呀,說得那麽難聽!”方春蘭翻身把臉側向裏麵,她生怕陸戀芝下床,走過來掀開她的床簾,看見她羞得通紅的臉。


    “桃子熟了,總是要有人來摘的。你想男人想男人唄,這很正常呀!哪個女人不懷春,還裝著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真是的!”陸戀芝不依不饒地拿她打趣說。


    “我不跟你說了,你浪得很!”方春蘭氣得懟了她一句。


    “方春蘭,方春蘭,你就別裝了,有人昨晚在門口約會的事,我裝著沒聽見就是了。”陸戀芝邊說邊笑。


    “原來你偷聽我說話,難怪一早就故意來逗我。”方春蘭帶著責怪和怨氣地說。


    “方春蘭,不是我偷聽你說話,而是你故意讓我知道你們在約會。不然你們怎麽就在宿舍門口聊得那麽關心體貼?唧唧我我的,讓人嫉妒恨!”陸戀芝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


    方春蘭一聽陸戀芝說的這些話,就不再吱聲了。


    宿舍裏又陷入一片寂靜。


    上午8點半,向力強召集采購部幾個人在小會議室開會。


    在會上,向力強宣布方春蘭為采購部實習經理,希望她們配合支持她的工作,並帶頭為她鼓掌。


    采購部加上方春蘭,總共5個人,都是青一色的女人。


    另外4個人雖然心裏不爽,但見向力強帶頭鼓掌,也不好當麵表露心事,隻好跟著他裝模作樣地鼓起掌來。


    在她們4個采購員當中,心裏窩著大火的是陸戀芝。她在心裏恨了一下,露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色,極不情願地用左手拍了拍右手,像蜻蜓點水一樣,聽不見一絲聲音。


    散會後,向力強回到他的辦公室。他的屁股還沒落座,手機就響了。他立即接通電話,是區工商行政管理局的相關負責人打過來的,對方在電話裏告知他說;“向先生,我是工商局執法大隊的周隊長,早兩天我們見過麵。你送達的申訴材料,我們已初步審查通過,現已立案,準備調查。根據實際調查結果,我們作出相應的處理決定。請您放心!”


    “周隊長,您好!非常感謝領導如此重視!若有需要,我會全力配合協助你們展開調查,早點處理結案。謝謝!”向力強在電話裏感激地回應著。


    “好的,不客氣!為人民服務,急群眾之所急,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要求!”周隊長在電話中客氣地說。


    “周隊長,麻煩您了!領導,再見!”向力強微笑著說。他說完停頓了一下,等待對方先掛斷電話。


    向力強聽見對方掛斷電話後,他才把手機移開耳朵,順手放在辦公桌上。他拿起辦公桌上的茶杯,走到門口,突然聽見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快步走回辦公桌,拿起手機連忙接了。


    “喂,您好!我是向力強。”向力強不待對方說話,就自報姓名。


    “向先生,我是區人民法院立案庭朱庭長,您提交的書證材料和證據清單,我們核對後符合立案條件,我們將在7天內辦理立案手續並送達。您收到受理通知書後,也請您在7天內來人民法院預交案件受理費和訴訟費。你聽明白了嗎?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請提出來,我給你解釋一下。”朱庭長在電話裏嚴肅認真地對他說。


    “朱庭長,我聽明白了。一旦收到受理通知書,我第一時間就帶我們財務一起去預交相關費用。謝謝!”向力強有些激動地說。


    “向先生,不客氣!再見!”朱庭長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朱庭長,再見!”向力強聽到手機裏傳來嘟嘟嘟的忙音,他知道對方可能已掛斷了電話,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回了一句。


    端午節後第二天,也就是6月13日那天, 歐萍萍收到了區人民法院直接送達的起訴書。


    歐萍萍把人民法院的人送出辦公室後,立即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牛聖平。


    “聖平,你來一下我辦公室,有急事,快點,十萬火急!”歐萍萍的聲音在顫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馬上過去。”牛聖平拿著手機,快步走出了生產車間辦公室。


    “萍萍,什麽急事?”牛聖平推開歐萍萍辦公室的門,急切地問她。


    “法院的人剛剛送來的起訴書,我們現在怎麽辦?”歐萍萍臉色驚慌,將手裏的起訴書往辦公桌上一扔。


    “他奶奶的,該來的還是來了。”牛聖平走到辦公桌前,伸手拿起那份起訴書看了起來。


    牛聖平看完起訴書後,咬牙切齒地說:“姓楊的,姓周的,這一筆賬不算在你們頭上,我就不姓牛!”他狠狠地將起訴書甩在地板上,並用腳踩了踩。


    “聖平,我們怎麽辦?你快想辦法呀!估計過不了幾天,我們就會收到法院的開庭通知書。這下,我們完蛋了。”歐萍萍把目光移到牛聖平那張變形的臉上。


    牛聖平沒有吭聲,憤然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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