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蓋固請:天子言出如綸,許諾必踐,不宜失信於天下也。


    隋煬帝既然脫困,便吝重賞,聞而怒道:公力主重賞,是欲收天下物情邪!


    樊子蓋因而大懼,不敢回言。


    煬帝不舍重賞將士,詔命便依當初平楊玄感之亂時授勳為準,更置戎秩:建節尉為正六品,次奮武、宣惠、綏德、懷仁、秉義、奉誠、立信等尉,遞降一階。此番將士死守雁門者一萬七千人,得勳者一千五百人,得第一勳者進一階,其先無戎秩者,止得立為信尉;三戰得第一勳者,僅至秉義尉;其雖在行陳而無勳者,四戰進一階,亦無賞賜。然後仍然議伐高麗,將在雁門關詔命許諾,盡皆推翻,全不作數。


    由是將士無不憤怨,就此離心離德,再無效死朝廷之誌。


    既然複議征伐高麗之事,回想蕭瑀在雁門關時所奏,便對群臣說道:突厥狂悖,勢何能為!隻因少時未散,蕭瑀便遽相恐動,逼我下詔罷征高麗,情不可恕!


    於是詔命將簫瑀罷黜離京,出為河池郡守,即日遣之。


    皇叔候衛將軍楊子崇料知突厥此後必將為寇,屢請天子早還京師,以安西北邊境。煬帝誌在高麗,不在突厥,不勝其怒道:子崇生性怯懦,亂言驚動眾心,不可使居爪牙之官。


    亦加貶黜,使出為離石郡守。楊子崇乃是高祖楊堅族弟,蕭瑀更是皇後同胞兄弟;由是皇叔及國舅皆因進諫罷官,滿朝文武,再無敢直言進諫者。


    楊玄感起兵圍攻東都之時,泊在城外河上龍舟水殿,皆為叛軍所燒。煬帝還駕東都之後,詔命江都重造龍舟,共數千艘之多,製度大於舊曾所有。


    由是天下財匱,已經漸熄民亂複又大盛。


    時有東海郡丞縣(今山東省嶧縣)人李子通,頗有勇力,年少時貧困,靠漁獵為生。為人樂善好施,居住鄉裏時,見到頭發花白老人提攜重物,必定代為效勞,家有餘財,則周濟別人。但心胸狹隘,若與他人結下極小怨仇,也必定報複。


    山東盜寇紛起之時,有左才相自稱博山公,占據齊郡長白山反叛,李子通前往依附,憑其武力得到左才相倚重。當時群盜凶暴殘忍,隻有李子通寬厚仁慈,故此人都歸附。


    左才相見李子通頗得人心,由此猜忌,李子通就率領部眾渡過淮河,去與杜伏威匯合。不久二人之間複生嫌隙,李子通策劃刺殺杜伏威。


    杜伏威受重傷落馬,被部將王雄誕背負逃入蘆葦叢中脫險。杜伏威傷愈之後,收集潰散部眾,重振軍威,因與李子通結下深仇大恨。


    隋朝將軍來整率軍攻打,先後將杜伏威及李子通擊敗。


    字幕:來整,廣陵人氏,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第六子。


    來整驍勇善戰,屢從征討,所向皆捷。且又善撫軍士,圍剿民軍每戰皆勝,幾無敗績。


    諸路叛軍聞名皆懼,並作歌唱道:長白山頭百戰場,十十五五把長槍。不畏官軍千萬眾,隻怕榮公第六郎。


    來整因其戰功赫赫,位至左光祿大夫。


    李子通率領餘眾奔往海陵(今江蘇泰州),又招得士卒二萬人,自稱楚王。


    大業十二年,隋煬帝詔命第三次巡幸江都。


    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勸諫道:如今天下大亂,不是陛下巡遊之時。陛下應留在洛陽,指揮大軍平定戰亂,此為上策。


    隋煬帝惱怒不已,一連數日都不召見來護兒。其後怒氣稍解,招來護兒入見道:卿為我股肱之臣,最為親近者也。若連你都作如此想法,則朕當指望其誰?


    來護兒隻是叩頭而已,不敢再言。煬帝由此詔令毗陵(江蘇常州)通守路道德,使召集十郡之兵數萬人,大會工匠,於郡東南建造宮苑,周圍十二裏,壯麗超過西苑。


    是年五月,煬帝向侍臣詢問起義軍情況,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奏道:賊勢漸小。


    納言蘇威怒其諂媚,秉直說道:臣不負責此事,不知賊有多少,但知其向在齊州長白山左近,今已到汜水,逼近東都。由於各州府官員及諸路將官奏報不實,致使流賊不能按時剿滅,養成賊勢,隻會越來越熾,何言漸小?


    皇帝聞而不悅,又問征伐高麗事。


    蘇威又照實奏道:遼東之役,請陛下休再征兵,隻須赦免群盜,自可得數十萬兵眾,用以討伐高麗。叛賊既被免罪,必定爭相立功,高麗自然可滅。


    煬帝大怒,待蘇威辭出,遂對左右說道:蘇威竟以賊脅我!


    裴蘊因知煬帝已對蘇威不滿,乃唆使張行本上書,誣告蘇威在高陽掌選時濫授官職,且畏懼突厥,請回京城之事。


    此本即上,便又有人誣奏蘇威與突厥暗中聯絡,圖謀不軌。


    煬帝命裴蘊調查蘇威罪狀,憐而釋之,將蘇威及其子孫三代,全部開除仕籍。


    大業十二年十一月,城父(今安徽亳縣)縣佐吏朱粲為逃避從軍,因而聚眾起義。自稱迦樓羅王,眾至十餘萬,轉戰於今湖北及陝西南部一帶。


    十二月,隋煬帝命民部尚書樊子蓋征發關中兵馬,北擊山西起義軍敬盤陀等。


    樊子蓋采取圍山燒林毒計,焚燒起義軍駐地,繼而招降起義者出山,盡皆坑之。


    由是百姓憤怨,起義勢力更盛。煬帝便命李淵平叛,李淵善待投降者,並引置左右,前後數萬起義者投降,餘黨散入他郡。


    鏡頭轉換,按下李淵,複說李密。


    李密隱於江淮之間,至大業十二年,以為自己已被朝廷忘記,於是難耐寂寞,複又收拾行囊,渡淮北上,輾轉到至中原。


    因聞說徐茂功在瓦崗軍中,遂暗自忖道:早聞此人是個智謀之士,其所保之主,必為當時豪傑,不如前往投之。


    由是自思自想,便至瓦崗山口,前來報號相投。


    翟讓乃命請入,問其何來。李密遍視廳中英雄,不見有徐茂功,便沉吟不答。


    此時卻有個小寨主認出李密,乃對翟讓說道:小將識得此人,乃是楊玄感部將李密。其人出身公侯之家,豈是真心來投?必為朝廷奸細。


    翟讓聞言大怒,便命王伯當:將其押在營外。待某與眾家寨主計議停當,再行處置。


    字幕:王伯當本名王勇,字伯當,濟陽考城人氏,好讀詩書,胸懷忠義。


    王伯當平生最敬漢壽亭侯關羽為人,早年便參加瓦崗起義,在各寨主中排名第四,僅次於大寨主翟讓,二寨主徐世積,三寨主單雄信。


    因奉命看守李密,便即問道:聞公出身高貴,世代公侯,何來投我綠林草莽耶?


    李密見其出言文雅,便以言動之:今皇帝昏庸,百姓怨恨,在遼東窮其精銳,西與突厥斷交,又巡視揚州、越州,撇下洛陽、長安兩京,此正劉邦、項羽爭奪天下之機也。公等雖起身草莽,又何讓於漢高祖起於布衣?但憑瓦崗山精兵強將,奪取兩京,消滅凶殘,取隋朝而代之,綽綽有餘也。此是某前來投靠之因,惟公思之。


    王伯當聽罷,大為敬慕,立即釋放李密,複引至聚義大廳,對翟讓說道:李密乃當世名士,胸懷錦繡,真張良之才也。賢兄若不能用,則如霸王失之範增,後悔不及也。


    於是再命李密:公可將適才對我之言,當眾再說一遍。


    李密於是朗朗而談,翟讓及眾寨主聞而大驚。


    便在此時,忽一人大笑而入,正是徐世積外出歸來,一把抓住李密雙肩,對翟讓及眾兄弟說道:若放此人離去,則隋朝江山,我等兄弟再也無份也。


    李密亦笑:隻因賢兄不在山上,小弟差一些便就鼎鑊,成為眾位英雄口中之食也。


    眾人聞而大笑。翟讓見二寨主及四寨主如此推崇李密,急下座陪罪,待為客卿軍師。李密見此,亦便剖心瀝膽,為山寨規劃謀取天下大計。


    乃與徐茂功議論一番,先獻策於翟讓,剖析天下形勢,確定逐步滅隋,漸次奪取天下戰略目標。其後並勸說王當仁、周文舉、李公逸等小股義軍,俱都加盟入夥,並入瓦崗;又為翟讓設計,不可坐守山寨,宜先破滎陽東北金堤關,並及滎陽諸縣,以足軍糧。


    翟讓並皆納之,由是群雄聚會,瓦崗軍聲勢大振。


    鏡頭閃回,敘述翟讓身世由來。


    字幕:翟讓,字號不詳,東郡韋城縣(今河南滑縣)人。


    翟讓武功高強,頗有膽略,善使長槍。初為東郡法曹,因犯罪被捕入獄,該當處死。


    獄吏黃君漢認為翟讓驍勇不凡,又敬其英雄了得,遂夜入牢房,對翟讓說道:翟法司,天時人事,也許是可預料者。公乃當世英雄,焉能在獄中等死?


    翟讓又驚又喜,便道:我今如牛羊被關在圈,生死不得自由,隻能聽從黃曹主吩咐。


    黃君漢二話不說,當即給翟讓打開枷鎖,釋其出獄。


    翟讓再三拜謝道:兄弟蒙受恩公再生之恩,雖得幸免,但連累恩公奈何?


    說罷流下淚來。黃君漢怒道:我本以為公為丈夫,可拯救黎民百姓,故冒死解救。今卻作兒女之態,欲以涕淚來感謝我耶?公自努力逃脫,不要管我!


    說罷轉身離去,將枷鎖留於牢房。於是翟讓逃亡,與同郡單雄信到至瓦崗,占山為王。


    閃回結束,書接前文。這一日,瓦崗寨眾家寨主依次論坐,拱衛大寨主翟讓,二寨主徐世積,三寨主單雄信,聽軍師李密布劃方略。


    李密向眾寨主拱手為禮,獻計道:滎陽乃中原戰略要地,東向平原,西依虎牢;而虎牢關以西鞏縣,便是隋朝大糧倉洛口倉。依某之計,當先取此處,據糧為食,雖敗固守無憂。取得洛口倉後,不僅可得大量軍糧,且籍此發兵逼近東都洛陽,天下皆在我掌握中矣。今隋帝不肯還歸關中,以至長安空虛,是拱手將萬裏江山送人,天賜不受,必遭其殃。我等既得洛陽,則乘勢叩關西進,此奪取天下關鍵所在也。


    話猶未了,徐茂功已是連連稱讚。


    王伯當亦擊案讚道:天下經緯,如在軍師掌握;若依此計而行,取此天下有何難哉!


    翟讓大喜,於是盡出瓦崗之軍,隻留三千老弱守山,揮師南下,來攻滎陽。


    滎陽太守名曰楊慶,乃是隋宗室紈絝子弟,終生未經戰陣,聞說瓦崗軍傾巢來攻,不由大懼,便急遣使往東都告急。


    隋煬帝聞奏怒道:未料我帝輦之下,竟有如此大膽草寇流賊耶!


    遂派頭號名將張須陀為滎陽通守,羅士信及秦瓊為副,前往鎮壓瓦崗軍。是年張須陀五十二歲,羅士信年僅十七歲,秦瓊二十八歲,正當血氣方剛之時。


    翟讓聞說是威震東夏名將張須陀到來,不由失色,帳下諸將皆都大懼。隻因在此之前,張須陀便曾引軍來伐瓦崗,大小三十餘戰,瓦崗軍每戰必敗,隻是最終依仗林深澗闊,深壘高牆,方使張須陀無奈退軍。瓦崗眾將,原是被張須陀與秦叔寶打怕了的。


    李密見狀笑道:諸公何必懼此老兒。我有一計,可破張公!


    翟讓聞說能破張須陀,不由精神一振,急切問道:軍師有何妙計?願聞其詳!


    李密說道:諸公皆謂張須陀打遍山東,從無敗績,天下無雙,以某觀之,是勇而無謀之輩,易勝之也。我有一計,來日決戰,寨主可率老弱軍出,與張須陀正麵接戰,佯敗北走。滎陽以北有個大海寺,近有數百畝大林,可藏數萬精兵,絲毫痕跡不露。某願與徐茂功、單雄信等,率精兵三萬埋伏在此,三麵張網以待。寨主隻需多選快馬,能將張須陀誘至密林之間,便成大功。此戰若不能擒斬張公,則請斬我首。


    翟讓聞言稱善,遂依計而行,將主力精銳,皆都交付李密。


    一夜無話,來日張須陀引軍來伐,翟讓隻以一千老弱出迎,兩軍對陣。


    張須陀打敗天下無有敵手,更素來輕視翟讓等民匪盜賊之輩,且又是手下屢敗之將,有何畏懼?於是列開方陣而進,下令擂鼓,自己一馬當先,衝入敵陣。


    左有羅士信,右有秦叔寶,三條長槍,勇不可當。


    翟讓與隋軍稍一接戰,便即叫道:老兒厲害,翟某不是對手!


    將大槍一擺,拉個敗式,回馬便跑。一千老弱身騎良馬,隨後奔跑,不敢順大道而逃,隻揀林密小路而亡。


    張須陀不疑有計,隻瞄準翟讓帥旗而追,不顧其餘。


    秦叔寶眼乖,看出情形有異,在後麵高聲叫道:通守大人慢趕些,小心賊人用計!


    但張須陀所騎亦是良馬,早就遙遙在前,哪裏聽得見?便是聽見,也不見得止兵不追。秦叔寶無奈,隻得與羅士信隨後而進。


    翟讓疾奔十餘裏,繞過大海寺,入林而走。


    張須陀追及密林,見那樹林深惡,不由勒住坐騎,欲進還止,欲待秦叔寶、羅士信自後趕來,再定行止。便在此際,隻聽三聲炮響,梆聲迭起,瓦崗軍伏兵齊發,三麵圍住張須陀,並其部下數百先鋒人馬。


    李密騎馬馳出樹林,在林邊立住,以手中馬鞭指張須陀笑道:張通守!任你是天下第一名將,今番中某之計也。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


    張須陀認得是李密,大罵道:你不是遼東襄平李弼重孫,蒲山郡公李寬之子李玄邃!大隋皇帝有何虧待你家之處,則先助楊玄感謀逆,今又助山賊造反!今日遇到你張須陀爺爺,必要擒往東都,千刀萬剮,食肉寢皮!


    說罷怒發衝冠,便即忘卻眼前危險,催動胯下名駒,手挺渾鐵長槍,來刺李密。


    李密撥馬還於林中,口中喝令:放箭!


    便聽一通鑼響,弓弦齊鳴,萬矢齊發。未到片時,張須陀連人帶馬,與其數百騎兵,皆被射成刺蝟一般,片甲不歸,身死林外。


    李密將手中長槍一揮,又令:全軍出擊!


    於是四十九路寨主齊出,迎麵包抄上去,大破隋軍。秦叔寶與羅士信各奮神勇,憑仗手中兩條長槍,殺條血路,衝出重圍,恓惶淒惻,往投虎牢關守將裴仁基而去。


    滎陽一戰,瓦崗山眾軍大勝,所得糧草輜重無算。


    張須陀全軍覆沒,副將賈務本率餘眾五千餘人逃走。部眾晝夜號哭,數日不止,然後投往梁郡,賈務本未幾抑鬱而亡,河南郡縣為之喪氣。


    賈務本死後,張須陀餘部群龍無首,陸續皆投虎牢關守將裴仁基,複歸秦叔寶統領。


    鏡頭閃回,敘述裴仁基出身來曆。


    字幕:裴仁基,字德本,蒲州河東縣人,北周驃騎大將軍裴伯鳳之孫,上儀同三司裴定之子。自年少時便驍勇善戰,善於騎射。


    裴仁基起家左親衛,開皇初年為隋文帝親軍,保衛皇宮安全。曾參加平滅陳朝、攻打吐穀渾、伐靺鞨之戰,屢建戰功。後以儀同身份,兼任漢王楊諒王府侍衛。


    仁壽四年,漢王楊諒因不滿隋煬帝繼位,舉兵謀反。


    裴仁基苦諫,楊諒大怒,將其關進牢裏。不久楊諒謀反失敗,隋煬帝誇獎裴仁基對朝廷忠貞,越級提拔其任護軍。


    數年之後,裴仁基改任武賁郎將,隨將軍李景在黔安討伐反叛蠻賊向思多,因戰功升任銀青光祿大夫,賜奴婢百人,絹五百匹。又在張掖打敗吐穀渾,加授金紫光祿大夫。斬殺、俘虜進犯的靺鞨,被授任為左光祿大夫。又三次跟隨隋煬帝征討高麗,升任光祿大夫。


    大業十二年七月,隋煬帝巡幸江都,令裴仁基為河南道討捕大使,據守虎牢,以抵抗李密。十月張須陀敗亡,連得秦叔寶、羅士信兩員大將,心中甚喜,並皆委以重用,使二人為正、副都尉,招攬張須陀舊部敗殘人馬,再複加以訓練。


    閃回結束,書歸正文。


    此後每次與李密作戰,裴仁基都命秦叔寶及羅士信為先鋒,殺死俘虜李密不少人馬。翟讓與李密商議,皆以秦瓊為憂。


    當時天子遠離中原,駕幸江都,各地平叛士兵有功也不被記錄獎賞。裴仁基眼見強敵在前,部隊疲勞,因此所得軍用物資,全部賞賜給士卒。


    監軍禦史蕭懷靜反對大帥如此做法,士卒由是俱都怨恨蕭懷靜,愈加感戴裴仁基。蕭懷靜便屢次搜羅裴仁基過失,不斷上奏彈劾。


    隋大業十三年,丁醜。義寧元年,高昌義和四年。


    此年諸路反叛並皆稱王,亦是朱粲昌達三年;林士弘太平元年;竇建德丁醜元年;李密永平元年;劉武周天興元年;梁師都永隆元年;郭子和正平元年;薛舉秦興元年;蕭銑鳴鳳元年;曹武徹通聖元年。以上十王,竇建德及李密前文已表,故述其餘八王由來根底。


    字幕:朱粲,亳州城父人,年輕時曾任縣中佐吏,後趁亂為禍,自稱迦樓羅王。


    朱粲為人殘暴狠毒,令人發指。每攻下一城,多是搶劫一空,城中吏民並皆罹難。


    又每至一地,先縱兵搶糧,若是無糧可搶,則便縱兵殺人,鄰國皆為後援補給,又有何憂?


    部將初時不以為然,食過數番,便再無所顧忌。


    朱粲打下南陽,俘隋朝官僚,因聞著作佐郎陸從典、通事舍人顏湣楚有才,遂將其二人引為座上賓客,設宴以待。


    陸從典率而答道:文人之肉酸否,在下不知;惟知食肉者,則必遺臭萬年。


    朱粲大怒,遂命將兩家族人全都逮捕。


    於是南陽百姓恐懼,紛紛逃散。


    其後朱粲兵敗,隻得派遣使臣請降於唐國公李淵。李淵因受其降,並派禦史大夫段確前去勞軍。朱粲聞說唐公準降大喜,設宴以待來使,複令諸將陪侍。


    酒酣耳熱之際,段確終忍耐不住,好奇問道:聞公常以肉為食,未知是何味道?


    朱粲答道:禽獸之肉不可比也。但好酒者之肉甚劣,味如酒糟豬肉。


    段確好酒如命,登時怒罵:狂賊,你投降我朝,狗豕不如?


    朱粲聞言,且懼且怒,遂命將段確及其隨從數十人拿下,當眾全部煮熟,令諸將分食罄盡。然而剛吃一口,便即罵道:此賊之肉,果如酒糟!


    字幕:林士弘,饒州鄱陽人,豪邁爽直,好武功,通謀略。


    大業十二年,林士弘與同鄉操師乞率眾起義,攻占豫章郡,操師乞自稱大將軍。其後未久,操師乞不幸戰死,林士弘繼領其眾,大敗隋軍於鄱陽湖,斬殺隋將劉子翊,眾至十餘萬。於是初稱南越王,後又稱帝,國號楚,定都豫章,年號太平。


    林士弘勢力最盛之時,所占之地北起九江,南達番禺廣大地區。


    字幕:劉武周,河間景城(今河北交河縣)人,出生於豪富之家。


    劉武周年輕時驍勇善射,尤喜結交豪俠。兄長劉山伯常告誡其弟:你不擇友而交,終會毀我家族。


    劉武周因與其兄置氣,由此離家前往洛陽,投奔隋太仆楊義臣,為其門下食客。


    隋煬帝進攻高麗,劉武周應募東征,因軍功被提拔為建節校尉。東征師還,劉武周被派往馬邑邊營,擔任鷹揚府校尉。


    大業十三年,劉武周見天下大亂,遂殺死馬邑太守王仁恭,開倉賑貧,馳檄境內,得兵萬餘人,自稱太守。為防隋軍來伐,遂遣使請求依附突厥。


    隋朝廷聞報大驚,乃遣雁門郡丞陳孝意、虎賁將王智辯為將,合兵征討劉武周。二將領命而出,以小股部隊誘劉武周出,引入埋伏,將其圍困於桑乾鎮(今山西山陰)。


    劉武周遂遣使向突厥求援,引突厥騎兵共擊隋軍。王智辯兵敗被殺,陳孝意獨力難支,奔還雁門據守。劉武周趁勢襲破樓煩郡,進取汾陽宮。為答謝突厥相助,因將所俘獲宮女全部獻給突厥,突厥始畢可汗以戰馬還贈。劉武周於是兵威大振,攻陷定襄,回軍馬邑。


    突厥為扶植其與隋朝對抗,乃冊封劉武周為“定楊可汗”,送以狼頭大纛。


    劉武周不願稱可汗,乃自稱皇帝,改元天興。之後引兵圍攻雁門,圍城百餘日不克。陳孝意悉力拒守,糧盡援絕,被部下張倫暗殺,並舉城投降劉武周。


    時有易州叛軍領袖宋金剛,原與魏刀兒聯合,因被竇建德打敗,引四千餘眾前來投奔。劉武周素聞宋金剛善於用兵,得之甚喜,封為宋王,委以軍事,並分一半家產予之。


    宋金剛感激涕零,為取媚劉武周,休去原妻,複求娶劉武周之妹為妻。


    字幕:梁師都,本名梁玄莫,字師都,夏州朔方(今陝西靖邊)人,世為該郡豪族。


    梁師都父親梁定早逝,為叔父梁毗所養,後仕隋朝,為鷹揚府郎將。大業十一年,梁師都因獲罪被免官歸鄉,於是交結黨徒,起為盜賊。


    大業十三年二月,梁師都殺害朔方郡丞唐世宗,占據朔方郡造反,自稱大丞相,並與突厥連兵。隋將張世隆來伐,卻被梁師都擊敗。


    梁師都趁勢派兵攻占雕陰、弘化、延安等郡,遂即皇帝位,國號為梁。因祭祀朔方南郊,掘地埋玉時得印,以為符瑞,便立年號為永隆。


    突厥始畢可汗送以狼頭大纛,並贈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稱號。梁師都便引突厥兵馬為援,一舉占據河南之地,複攻拔鹽川郡。


    字幕:郭子和,同州蒲城(今陝西渭南)人,先任隋朝左翊衛,因罪流放榆林。


    大業末年,郡中饑荒,郭子和與敢死士十八人起事,捉住郡丞王才,列舉其不恤百姓罪行,當眾斬之,開倉賑濟貧民。


    於是自稱永樂王,建年號為醜平,稱父親為太公,封弟郭子政為尚書令,郭子端、郭子升為左右仆射,設置百官僚屬。


    郭子和起事之初,隻有兩千騎兵,自知力弱不逮,乃南麵聯合梁師都,北麵侍奉突厥,送弟郭子升以為人質。


    始畢可汗冊封郭子和為平楊天子,郭子和聲稱不敢擔當,於是改授為屋利設。


    字幕:薛舉,河東汾陰(今山西萬榮)人,金城校尉薛汪之子。


    薛舉容貌魁梧,驍勇善射,錢財巨萬,喜交豪傑。因受鄉裏推薦,及承父蔭,繼而擔任金城府校尉。


    大業十三年四月,年荒民饑,隴西盜賊蜂起。金城縣令郝瑗為討伐境內賊寇,遂招募兵卒數千,任命薛舉為將。分發鎧甲,大集官民,置酒饗士。


    薛舉與長子薛仁杲及其徒黨於座中劫持郝瑗,隨即囚禁郡縣官員,開倉散糧賑濟貧乏。所募數千兵卒皆都擁戴,於是正式起兵反隋。


    薛舉於是自稱西秦霸王,建年號為秦興。封長子薛仁杲為齊公,幼子薛仁越為晉公。更有賊寇宗羅睺率眾歸附,封為義興郡公。


    繼而招附群盜,劫掠官馬,兵鋒甚銳,所至之處城池皆被攻下。


    隋將皇甫綰率兵萬人屯駐枹罕,薛舉選精兵二千前往襲擊,與皇甫綰在赤岸相遇。


    決戰之前,風雨突至,薛舉逆風,而皇甫綰不出擊。不久大風反吹,以至天昏地暗,隋軍由此立腳不住,隊伍大亂。


    薛舉騎乘甲馬率先出擊,二千精騎如風跟隨,皇甫綰大敗而逃,薛舉乘勢攻陷枹罕。


    岷山羌首鍾利俗聞之,率眾二萬人歸降,薛舉由是兵勢大振。乃進封薛仁杲為齊王,授職東道行軍元帥;宗羅睺為義興王,以輔佐薛仁杲;薛仁越為晉王,兼領河州刺史。


    又略取鄯、廓二州,盡據隴西之地,擁兵十三萬人。


    大業十三年七月,隋煬帝再次南下江都,薛舉在蘭州稱帝,封正妻鞠氏為皇後,薛仁杲為太子,並尊生母為皇太後。命在祖先墓地建置陵邑,立廟於城南。


    登基大典已畢,遂派太子薛仁杲圍攻秦州(今天水)。又使幼子薛仁越引兵前往劍口,攻掠河池郡(今陝西鳳縣),但被河池太守蕭瑀擊退。


    薛舉又遣部將常仲興另引一軍,渡過黃河,經略武威。


    時有武威鷹揚府司馬李軌,字處則,乃武威郡姑臧縣人,世為本州豪族。聞說薛舉在蘭州稱帝,恐其來伐,便亦與好友曹珍、安修仁等聚眾起兵,自稱河西大涼王,部署官屬。


    又連結突厥、吐穀渾各部酋長,連拔張掖、敦煌、西平、枹罕,盡有河西五郡之地。


    這一日,李軌正坐武威王府,忽聞薛舉遣常仲興渡河而來,遂命部將李贇引兵迎之。兩軍戰於昌鬆,常仲興失其地利,中伏戰敗,全軍陷沒。(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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