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縉是那般高傲之人。


    即便被自己說沒脾氣了,可那傲骨,可不是一個人一天裏能折斷的。


    不敢….


    這話別人說朱長夜不隨想太多,可這是解縉說的。


    朱長夜眼眸閃爍。


    本能的,他感覺這事不大對勁。


    解縉準是經曆了什麽。


    解縉心中驚訝。


    解縉突然愣住了,有些吃驚的看著朱長夜,喃喃道:“真是親爹親兒子,和陛下說話那口吻,都一模一樣.…”


    朱長夜在回去的路上,始終尋思著一件事。


    江南富饒,商稅很高,這麽大一筆利潤,朝廷隻能眼睜睜看著,朱元璋怎能不眼紅?


    可問題是,如何在不抬高商人的地位前提下,能讓朝廷參與進來,並且吃到商業紅利呢?


    朝廷缺錢,這是人所共知的事。


    朱元璋泥腿子出生,在踱定士農工商的社會等級之後,他心裏不是不知道,在他抓起農耕稅收之後,就意味著他徹底放棄了商業稅收。


    朱元璋來到東宮院子中央,躺在搖椅上,閉目久久不語。


    “這啥啊。”朱雄英微微一愣,而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我當時在修煉,看師尊修煉後休息下,是在寫這些東西,就過去看了看。”


    解縉微微錯愕:“老道長,您老….是否有些高估我了?”


    解縉執拗的脾氣又上來了:“太….老道長,這是禮法。”


    朱元璋點點頭,又問詹徽道:“你是吏部尚書,你也說說。”


    而此一去江西,不知何年何月回來,有的人一年變化都極大,更別提這未知年限。


    “老道長,您….我認為您老是仙人。”


    “而且驛站發的信件,譬如應天到華亭,那是不是沿途的鎮江、丹陽、蘇州等各府都是順路的,這些順路的,是不是又可以合並?這樣收入增加,成本是不是還在銳減?”


    “至於如何開源,師尊說過,那就得先要將這些郵件書信分門別類,以直隸為例,將信件發向雲南承宣布政使司,這其中,嗯,大概多少公裏我也不清楚.…”


    朱元璋在沉思,這件事他當然不會草率做出決策。


    解縉聞言,隻覺得與榮有焉,就連身子都挺直幾分:“下官,在此感謝陛下信任,也感謝老道長您的點撥!”


    他本來想喊太上皇,可剛才吃餛飩時,朱長夜和他說過,他更喜歡老道長這個稱呼。


    朱長夜對此並不意外,淡淡點頭:“嗯。”


    未知,永遠是最令人敬畏與在意的。


    朱長夜賣了個關子。


    “解先生,還請暫且去江西好好磨煉,等你歸來之日,或許….會成為雄英那孩子手中最鋒利的劍。”


    他知道這是朱元璋培養自己,昨夜已經想通透了,但這是太上皇在說,就如此的去回答了。


    有時候雙方互為敵人,還會因為那不知情的身世,從而投鼠忌器。


    “這….老道長,您看出來什麽了?”


    解縉肅穆,身子站得筆挺:“我願聆聽言語。”


    朱元璋笑道:“不錯,這咱也認同”


    傅友文是戶部侍郎,他沉思一番,才小聲開口道:“啟奏陛下,臣鬥膽敢問,此建言是誰提出來的?”


    尤其涉及到錢財的事,朱元璋更加謹慎。


    而且教育他叮囑他之前,還是先說江西有事,可以寫信找他幫忙。


    是想要尋找出,朱長夜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可是怎麽看都和一個老頭子差不多,可怎麽就能活破一百年了?


    “老道長,民間傳您是仙人,您….難道真是?”


    這畢竟事關陛下,他身為臣子可不敢胡亂編排。


    暗中還真有錦衣被盯著,帶隊的還是錦衣衛使毛驤。


    越是神秘的身世,越是讓人好奇與經常想起。


    “那邊….江西那邊,若是遇到難題,可寫信給我,重八那孩子很忙可能顧及不上你,但貧道可以。”


    傅友文一驚,心裏有點想法,莫不又是太上皇說的吧?


    他現在也摸不透,朱元璋對此事什麽看法,隻能中規中矩的道:“驛站乃朝廷所立,用於傳遞軍國大事,若是貿然對民間開放,官民不分,似乎容易釀出事端,此不利也。”


    由此可見,此項政策若是達成,百姓將會多感激他朱元璋?


    “這哪裏算是商業?哪兒有異地孩子不念爹娘的?這是幫著他們達成心願罷了。”


    解縉望著朱長夜離去的背影,躊躇良久,再次行禮:“老道長,晚輩解縉,告辭!”


    這不是朱元璋他一人是這麽看的,而是天下百姓,乃至達官顯貴,他們都是這麽以為的。


    但這不妨礙,朱長夜這篇策文的核心思想。


    他深吸口氣,目光認真打量著朱長夜,打量著朱長夜的全身。


    朱雄英灑然一笑:“這問題我也曾問過師尊,師尊回答可以說是無懈可擊,爺爺我且問你,應天府得有幾千萬人口吧?”


    有許多少年壯誌淩雲,途中也會因為美色財帛懶惰等等,消磨了初心。


    這麽大的禮,一時間讓朱長夜有些接受不了。


    “國朝初年,朝廷有雲,非軍國大事不得用驛,驛站隻為官府所用,但各地情況不同,驛站亦有不同。”


    他們不知道朱元璋召見何事,現在也摸不清楚朱元璋是喜還是怒,隻能恭敬的垂頭站在一旁。


    “每一個郵票設置裏程,按照裏程的長短,折算價格,價格不必定的太高,幾文錢,十幾文錢都行,尋常農家做活的人,都能承受的起吧?”


    一層身份,就讓人無比恭維。


    解縉目光認真道。


    而事實上,


    而後深吸口氣,他目光灼灼看著朱長夜:“老道長,您….您老,是太上皇吧?”


    “每個驛站若是連成線了,各地方也會發信件,累計起來,爺爺您覺得這收入,是不是就可觀起來了?”


    額。


    朱元璋由衷笑道。


    朱元璋點頭:“你說的一切都是便民之策,咱很喜歡,可你說可以利用此開源,何以為?”


    “呼….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啊。”


    朱元璋默不作聲,轉頭道:“大孫,你咋把這個帶回來了?”


    朱元璋凝視著朱雄英,目光久久不願移動。


    朱雄英想了想,回道:“兩三天吧,每次晚上自己研究後,隔天就去找師尊講解,師尊都會把我不對的地方去除,把對的地方和我說清楚,總體還算頗有建樹。”


    可謂有利有弊,有豁然有不解,有驚喜有迷惑。


    這聲音,有點不平靜。


    “大明有驛一千五百餘處,用來傳遞公文接待過往官員,一驛有驛丞,吏員並幫工,小驛數十人,大驛數百人,還有馬匹軍械牲畜夥夫。”


    這是最寶貴的財富,因為了解它,就能對洪武朝所有脈絡,有個直觀清晰的認知!


    比如方才朱雄英在和朱元璋討論的時候,許多地方人口和各地距離,他就說不出來。


    解縉抬頭看了看天,對朱長夜抱拳道:“老道長,在下要上路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請教?


    詹徽道:“臣附議傅大人所言,但臣依舊不解,若是將驛站作為民間傳遞貨物信件之用,豈不官體民用,亂了尊卑?似乎….是與禮法不和也?”


    嗯?


    有意思!


    朱元璋嘴角勾起笑容,咱爹對這些調查的倒是很精確嘛。


    趙仁剛要開口,朱元璋便道:“不要和咱說廢話!”


    “吾皇萬歲.…”


    朱雄英有點驚愕的看著他,爺爺果然博聞強識,對大明這些地貌風俗,真比自己了解太多了….


    “那就且按四千裏地算,發向目的地總該需要有憑據吧?這個憑據,師尊是將他叫郵票。”


    難不成,爺爺是把那紙張內容當真了?很真很真?


    他沒想太多,應了一聲,便跟著朱元璋朝宅院走去。


    錢財之外,朱元璋考量的還有更深更多的其他事。


    朱雄英有些犯迷糊。


    朱元璋暗碎了一聲朱雄英,隨後打開查看是寫啥東西。


    等錦衣衛走去,朱元璋則背著手站在院外的寒風之中。


    朱元璋沒有回答,反而是反問道:“大孫,咱問你,你師尊說將江南驛站從官用,改成官民通用,那若是出了緊急的軍政大事,當如何?”


    北疆的驛站作用多大,朱元璋心裏有數。


    解縉聞言,嘴角一抽。


    此刻,


    朱元璋點點頭,這話說的倒也在理。


    朱元璋沒好氣的罵道:“去你大爺的!你懂不懂啊你,應天府二百二十一萬戶,合計人口不過五六百萬,什麽幾千萬?”


    商稅很豐厚,他朱元璋執政這麽多年,並不是個看不出來。


    傅友文則繼續道:“但不可否認,驛站發展至今,於江南之地卻有許多閑置,白白耗費國家財政支出,譬如陛下剛才說的,將驛站開放成客棧,此妙矣。”


    朱元璋看著他,道:“說說看法。”


    這就讓他陷入糾結之中。


    朱元璋閉目沉思,在等著傅友文、詹徽和兵部尚書趙仁覲見。


    朱長夜搖頭:“老頭子我一把年紀,很多事都忘了,很多事也不能做了,但看人這事,隨年齡增大而更看的準。”


    很多人不理解,總會質疑朱元璋為什麽這麽蠢,為什麽一味的抑製商業。


    朱雄英再問。


    朱雄英不糾結,隨手翻看老爺子送來的兩本書,一本叫《欽依直隸均平錄》,還有一本叫《洪武會計錄》。


    “這是,嗯?咱爹的字跡。”


    去見兒子朱元璋。


    更是始終念著。


    解縉深有感觸。


    “解先生,貧道有些事,想和你交待一下,你若能聽得下去就聽,聽不下去可以當貧道沒說。”


    “縱然民間百姓,讓人帶信件去異地,都會給帶信人一些臘肉、雞蛋等等禮品,現在更是成了帶信給錢的風氣。”


    朱長夜並不在意,笑著轉移話題:“想來是重八那孩子,告訴你有關於我的身份,那孩子也真是的,有些事就不該說。”


    能給旁人捎帶信件的,誰人不感激?就算是敵軍,看到這些民間帶信的腳夫,也不會輕易殺害,這是失民心之舉。


    二十四年時間內,朱元璋無時無刻不在考慮,可他找不到切入點。


    但當下的政治體製,不足以讓朱元璋大力發展商業。


    並不是!


    至少在這十幾年內,社會體製決定了朱元璋,必須將他的執政重心放在農業上。


    三位大臣來到謹身殿。


    太上皇說話藝術,可比老爺子更厲害啊。


    “沒亂!真沒亂!您老太上皇身份擺著呢!”憋了許久,解縉才滿臉通紅的哼哧道。


    隨後看向旁邊解縉:“解先生,你可知道貧道的身份?真實身份。”


    朱雄英摸了摸臉:“怎麽了?臉上有東西?”


    他們聽的很認真,尤其朱元璋開口,他們更將每個字都仔細聽在腦海裏。


    為什麽朱元璋看到朱長夜這篇策文後,便久久不能平靜。


    這算什麽商業?


    這是大家最喜歡的人情世故,以前打仗的時候,那可是要托十裏八鄉的百姓,才能帶一封信回家報平安。


    今日朱元璋處理完上午政務,又跑來東宮看那暖棚了。


    而另一邊。


    瞬間他清楚前因後果,恍然大悟。


    朱元璋凝眉,眼中露出複雜光芒。


    說罷不等朱雄英回複,朱元璋直接離開。


    朱長夜看在眼裏,笑道:“解先生還是厲害,才一天時間,就學會一些為人之道。”


    “百言百語,不如一默。”


    能如此嫌棄陛下,還有些寵溺的態度。


    解縉心中補了一句。


    朱元璋舉起那些紙張。


    在不考慮明初的人口數量、土地形式和社會體製的前提下,一味抨擊朱元璋的執政理念,這是不負責的。


    朱長夜真是有些感慨,這才僅僅過了一夜,這個眼高於頂桀驁不馴的解縉,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盡管已經明白前因後果,可直接說出來還是挺嚇人的,所以他給解縉喂話說出來。


    “此番收取費用後,如此一來驛站不但不用花錢貼補,反而可能會有些許結餘。”


    尤其聽到朱元璋說這是太上皇之後,解縉更加肅穆恭敬,即便在私下,他也不敢有一絲絲僭越。


    漸漸的,陽光從天空中折射下來,消融了些許寒氣,朱雄英捧著兩本書,坐在門檻,對著暖陽,開始津津有味的讀起書來。


    兩人說話間,餛飩已經吃完了。


    隨後來到旁邊的涼亭坐下,還沒坐一會,他就看到涼亭桌上有紙張。


    朱元璋作為皇帝,執政十幾多年,主宰帝國十多年,他眼睛還不瞎,他真看不出商稅利潤之高?


    他真不想動商稅嗎?


    朱元璋沒理會朱雄英,開口道:“咱告訴你,驛站裏麵可不止隻有軍馬,還有大量的騾、驢,這些牲口腳程慢,完全可以作為民用,它們閑置在驛站也是閑著,平常也不會有那麽多官吏進京馱行禮。”


    朱元璋蹙眉:“這麽點錢,還不夠人工、騾馬和驛站的成本開支。”


    “你師尊!”朱元璋淡淡說了一句。


    譬如北平、大寧等各重鎮,他都有個全麵的認知,好防範於未然。


    解縉深吸口氣:“多謝老道長。”


    朱雄英撓撓頭,也不知道為啥爺爺那麽急著離開。


    朱雄英道:“那不就得了,這些錢不就是開源的錢財。”


    沒多時,朱元璋收回思緒,走到大門前,對隱藏在暗中的錦衣衛開口道:“去史館將《欽依直隸均平錄》、《洪武會計錄》拿來。”


    如果解縉含糊其辭回答,甚至轉移話題等等,那就是他個人原因,朱長夜也不會繼續糾結此事,索性陪解縉繼續裝瘋賣傻下去。


    等朱長夜說完。


    朱元璋趕緊擺手:“成了,莫要說了。”


    朱雄英搖搖頭:“這個,師尊對驛站的構造還不太清楚,沒去看過,沒法說,所以師尊之前說過,這個策文還不成熟。”


    不是仙人,能辦到如此?


    等朱元璋看到最後,他雙目漸漸眯了起來,然後背著手,推開書房的門,站在院子內。


    朱長夜無奈笑著搖頭。


    他來了興趣,繼續認真看了下去。


    另一邊。


    不過相較於北疆來說,南方太平之地的驛站,著實有些閑置耗費錢財。


    他目光朝天空中仰視許久,眼神飄浮不定,臉色也無比凝重。


    “國朝每年耗費驛站的維修、人工、畜牧等開支,少說四十萬兩白銀,若是能讓其自給自足,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朱元璋道:“江南之地,驛站閑置成風,每日耗費成本不知幾何,今欲改驛站為官民兩用,有傳情攜物之便,利百姓寄以言情之利.…”


    朱長夜笑了一聲,漸行漸遠。


    .


    …….….….….….


    東宮。


    朱元璋沒說什麽,再問趙仁道:“你呢,你是兵部尚書,驛站許多驛卒都隸屬於你兵部。”


    暗中錦衣衛傳出聲音領命。


    皇宮。


    朱元璋深吸口氣:“你研究多長時間了?”


    此刻。


    未幾。


    朱長夜翻了翻:“這是哪門子的禮法?咱大明興尊卑貴賤,目前你是官貧道是民,你給貧道行禮,在伱們讀書人來看,不正是亂了尊卑?”


    “怎麽區分?”朱元璋再次問道。


    朱長夜也不想和他,繼續掰扯禮法這件事。


    不….


    或者說,太上皇他老人家就是長生者!


    解縉不由想起民間那些傳聞,以及昨日都是太上皇身份,特地向許多熟人打聽太上皇的仙人事跡。


    朱雄英對此事極為了解,脫口而出道:“知道,這事兒師尊和我說過,自然是官民兩道分開。”


    解縉搖搖頭:“沒啥,在下記住了,定會好生揣摩,不負期望!”


    朱元璋點點頭:“不貴,可以承受。”


    看完菜,


    朱元璋發現這些菜,比上次看成長更好了,說不定近日都能結果。


    朱長夜歎口氣道:“解先生,貧道隻是隨口說說,你大可不必如此慎重,好似我在給你訓話一樣。”


    當然,還有各地的地理位置、寺廟、田產、荒地、府州距離、學校等各種風俗地貌應有盡有。


    正如朱元璋對這內容充滿好奇,充滿疑問,由於策論的不成熟,目前師尊也是對這篇策論,有很多疑問。


    朱長夜點頭:“一路平安。”


    這裏麵的構想,許多都還不完善,都還有缺陷,或者很多都有待商榷,但這些都不妨礙其核心思想的利處。


    當然是寶貝!


    這兩本政書,就算在皇宮政堂,都不是隨便什麽人可以翻閱的。


    三人頓時豎起耳朵,表情認真。


    朱元璋深吸口氣:“成,看來你對這東西比咱懂,跟咱來,咱有事請教你。”


    趙仁聞言,趕緊憋住了一腔辭藻,道:“臣以為,驛站之驛卒閑散人太多,人心難控,若是他們拿了錢,未免不會中飽私囊,造成朝廷醜聞,則為大謬也,臣嚐聞….”


    剛才朱長夜這番話,不就是洪武老爺子的翻版麽?


    老爺子在自己臨走前,也和自己交代過意思差不多的言語!


    隻不過老爺子的話更直白,更居高臨下,相較於老爺子來說,朱長夜的話,則更具有藝術性,同樣的意思,到朱長夜嘴裏,就更能令人感到容易接受。


    老爺子最體恤百姓,這個價格老爺子都說不貴,那就說明真的合理。


    “得找個時間,去看看這重八這孩子了。”


    誠如剛才三位權臣說的那樣,還有很多事都還沒理順堂。


    三位大臣訕訕然,心裏也有些忐忑起來。


    朱元璋看到書房梨木桌上散亂的紙張,麵色從起初的隨意,到現在漸漸凝重,呼吸粗重。


    或許….這正是世人們,趨之若鶩追逐名利的最大原因,渴望收獲別人的敬畏,從而滿足內心的欲望。


    “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你知道如何解決不?不知道,得找時間問問你師尊。”


    朱長夜笑笑:“當然了,貧道也就是隨口說說,貧道相信解先生理解的,一定比貧道通透,獻醜了。”


    朱長夜右手掐指一算。


    他雖然迂腐,但也知道錦衣衛遍布整個應天府,說不定這會兒他和朱長夜對話,暗中就有幾名錦衣衛盯著。


    “原來如此,重八這孩子….有時確實挺令人頭疼。”


    不管是仙人身份,還是太上皇身份。


    朱雄英訕訕的道:“我….我我我,我其實就是打個比方。”


    可以說,除了軍事機密之外,這兩本書幾乎囊括了天下大小形勢。


    等朱元璋說完。


    “一個應天府尚且如此,大明這麽多地方呢?”


    兒子現在都和外人說他太上皇的身份了,朱長夜在想著,自己繼續藏下去是不是沒啥意思?


    特別是老二死後,


    臉上?


    朱雄英搓了搓手,見老爺子一臉認同,然後道:“這個其實師尊他老人家,那麽厲害,肯定不會白白寫這麽多東西了。”


    解縉錯愕,而後慘然苦笑:“原來如此,果然我還是不適合藏匿心事。”


    三人皆有些沉默。


    朱元璋聽著,漸漸的眉宇舒展,眼中帶著一抹炙熱的光芒,咂摸咂摸嘴道:“不錯!”


    “師尊?師尊哪裏刺激到您啦?”


    朱雄英雙目一亮:“原來是這樣,那如此一來,官用驛站和民用郵遞,就可以用馬和騾驢來區分。”


    說完,朱元璋便背手朝院內走去。


    這是時下最完善的洪武初期史料,沒有比這更加真實的反映時下政治經濟狀況。


    這也是許多農家子的心態,種下菜後自己的菜若有成長,都會很高興,而且還會經常念著。


    作為領導,要懂得傾聽,萬事毋需親力親為,讓這些人將其完善,朱元璋隻負責總結即可。


    盡管已經從朱元璋那裏,知道朱長夜是太上皇,可聽到本人承認,解縉還是感覺不可思議。


    解縉依舊筆挺的站著,禮法這塊,從來都是解縉的底線。


    這是給朝廷開源之舉不錯,但要是不控製好,恐怕非但不能實現開源,還會釀成大禍。


    朱長夜點點頭,接著繼續道:“在這期間,解先生,你首先需要做的,不應該是去監察政事,而是要學會如何為官。”


    朱雄英笑了,反問道:“那麽我得先問爺爺,您覺得此事算是商業嗎?”


    老爺子終究農家人出身,現在那暖棚是一種新奇的種菜方法,他好奇,也期待。


    解縉給朱長夜行禮,模樣恭敬到了極致。


    老爺子真的對全國各地了如指掌啊,朱雄英有點佩服。


    簡直和長生者一樣。


    “江南之地富饒,天下商貿頻繁,南方諸地除運河外,商隊往來亦繁多,若驛站可開設商業用途,為百姓傳遞信件,為商旅提供住處,為貨物提供倉儲,竊以為,其收入少言三十萬兩白銀打底!”


    朱長夜笑道:“解先生,你是官,我雖為太上皇可卻是人們認為死去了,當不得真,現在我隻是一介道士,不必給我行這麽大禮。”


    估計這世間,也就太上皇您一人敢如此了。


    救起太孫,治好皇後。


    朱元璋擰眉沉思,片刻後表情嚴肅的搖頭:“不算,頂多算是人情世故。”


    朱元璋沒好氣的對朱雄英道:“這是大明時下各地方的風俗地貌財政人口.…你!看完!熟念於心!”


    “北方邊塞之地,戰事頻發,驛站自不能對百姓開放,可是南方諸地,國泰民安,朝廷耗費錢糧供養驛站,豈不大材小用乎?”


    不多時,朱雄英從外而歸,看到朱元璋在暖棚外麵站著,不免好奇的道:“爺爺這是在幹啥?又來看菜?看好了沒,看好了咱們進去啊,外麵這麽冷。”


    “老爹,您老方法真好。”


    眾人側耳認真聽著,朱元璋則仔細將朱懷關於改造驛站的構想,一點點描繪出來。


    解縉也有可能如此。


    解縉不敢回答。


    朱雄英咂摸咂摸嘴,眼中放著精光,“這可是個寶貝啊!”


    這說出來讓人舒心,讓人舒心之後,才說出那些教誨話語。


    “四千多裏地。”朱元璋隨口說道。


    爺倆說話間,


    恰在這時,毛驤抱著兩本書走來。


    朱元璋不耐煩的打斷他們,道:“成了,成天萬歲萬歲的,誰他娘的能活到萬歲,扯淡玩意兒!”


    老爺子從沒有如此失態過,但這可是涉及到朝廷開源之策,他如何不激動!


    片刻之後,朱元璋穩住心神,便繼續朝下看去。


    “那麽這幾百萬人口,需要郵寄的書信東西,又何其多!將基數給擴大,不說多的,一個應天府月收入上十萬兩白銀,不成問題吧?”


    就算是皇子皇孫,也不是輕易可以動的!


    朱雄英現在的認知,都是基於應天府之上,其他地方都兩眼一抹黑,尤其北疆。


    朱元璋蹙眉。


    他不告訴解縉真相,讓解縉自己猜,也是打著這個主意。


    他衝解縉招招手,轉身離去。


    而今,看到老爹的這些策文,他似乎有了方向!


    這麽想著,朱元璋便繼續認真的看著朱長夜的改大明驛站策….


    這裏麵很多人口路程等數據,朱長夜寫出來的,都和現實的大相徑庭。


    “覺著有意思,而且感覺還符合咱大明的邏輯,就帶回來研究研究了。”


    朱雄英認真觀看起來。


    也確實如此。


    這可是稀罕事啊!


    以前都是他請教老爺子的,現在老爺子居然也會不恥下問嗎?


    這兩本都是史館珍貴的政治史料,記錄了洪武二十五年各地物價、人口、勞力分布、財政收入方式、各色目人統計。


    “看來是雄英帶回來的,這臭小子也真是,爹交給他的東西,竟然敢到處亂放,都不好好收拾。”


    解縉再次詢問。


    三人這才閉嘴不言,皆微微垂頭。


    固然有他罵醒解縉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太上皇這層身份。


    朱長夜起身,將解縉送到通淮門外。


    很快,他從開始的輕浮目光變得凝重,被紙張上的內容給深深吸引住了。


    朱長夜笑道:“你的心事,已經寫在了你的臉上。”


    朱長夜笑了一聲,回道:“民間如何說,是百姓們自己的判斷,包括我是不是仙人,也該交由你來判斷。”


    朱長夜很看好解縉。


    所以,


    這也是師尊想要知道的事情,他是第替朱長夜問的。


    朱雄英搓了搓手,哈了口氣。


    朱元璋看著三人道:“咱聽個想法,你們也聽聽,看看能不能成。”


    錯誤很多。


    朱雄英有點好奇:“爺爺,您究竟在搞什麽鬼?要幹啥?受了啥刺激了嗎?”


    他拿著紙張的手有些顫抖,深吸一口氣之後,才定住心神。


    解縉極為感慨。


    朱元璋眼眸微眯:“改大明驛站策.…”


    朱長夜沒聽清,問道:“怎麽了?”


    “知道什麽,經曆什麽,都會寫在臉上,這或許也是陛下把我送去江西的原因,是讓我去曆練,學人心,也學為官之道,為人之道。”


    朱元璋看到這裏,突然瞪大眼睛,有些目瞪口呆的倒吸涼氣起來!


    太上皇….這可是活了,足足破一百年了啊!


    “貧道直言,他下放你的原因有很多,而最主要原因還是培養你。”


    “但願….我這朽木,不會辜負陛下的期待。”


    當然,


    謹身殿。


    這骨子念著親情的心,就更加濃鬱。


    朱長夜也不願去糾正他了,開口道:“你要用心去揣摩,重八那孩子給你下放的原因。”


    想將信件帶回到異地,在這個時代是何其困難?


    朱雄英點頭,笑道:“既然爺爺您不認為這是商業,那就好辦了。”


    “在你學會做官的同時,你還要試著去想,怎麽樣去學會圓滑的做事和做人,遇到事情之前,不要總想著開口,多在心裏想想在開口。”


    解縉此去江西,自己這個神秘身世,來自朱家,可以讓他時刻想著應天府那兒,朱家有位老祖很看重他,等著他學成歸來,輔佐朱家。


    他看著三人道:“既然你們意見不統一,那就去見見人吧,咱帶你們去見他老人家,把你們顧慮的都問出來。”


    他老人家….


    詹徽和傅友文默默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這是,要去見太上皇了啊!


    果然,這事兒就是太上皇他老人家提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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