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周日。廖晨和燕子,還有醫務室的幾個女孩,一早就出現在草地上,露珠還在草葉上閃光。一是一期生就要畢業了,為他們慶祝,以後就分到部隊,從此麵對不可知殘酷的戰場。還有,今天是燕子18歲的生日。燕子老家福建,孤身一人,投入黃埔。廖晨想著替她好好慶祝一下,邀請了幾位熟悉的學生。一個女孩18歲的生日,沒有像樣的男孩子捧場,那是不風光的,不配將來回憶的。


    清晨的陽光穿過林梢。樹枝樹葉把陽光分成片片塊塊,絲絲縷縷。剛把一塊大白布鋪在樹葉和草地上,學員就齊刷刷的到齊了:長江,光宗,繼白,鬆子,鴻銘,劉金鴻,王勁鬆,宋濂,霍含,鄧聞,李子洲,杜鐵。


    “哈,你們來這麽早,我們還沒弄好呢。”


    “嗨,反正沒事呐。學校不讓睡懶覺。收到你們的邀請,我們都興奮的睡不好覺來。早點來幫忙噻。一起弄。”


    巨大的潔白的布,軟軟的鋪在草地上,十個小夥子圍壓在布的邊緣一圈。五個女孩子坐在白布的中間。光宗記得,有一刻,他抬頭看樹梢和藍天遐想。若是小鳥在上麵看,我們像個大花朵。學員是花瓣,五個女孩是花蕊。


    她們褪去了灰布的軍裝,穿著各色的花裙子,拉著咿咿呀呀的手風琴,唱著在年輕人歡快的歌。今天,他們不是軍人,不是護士,她們是學生,是女孩,是妹妹,是朋友。


    “來,小夥子們,別幹坐,來,長江,光宗,金鴻,上來吧,我們跳舞吧。”一個女孩奏出歡快的旋律。


    “嗨,我們哪裏會這個奧。我們天天就舞槍弄劍。”他們哈哈的笑著。


    “不會,沒關係,我們帶你們。”燕子拉起長江,帶著他在草地上跳起來。大家又鼓掌又喊叫。


    “來啊,兄弟們,敢笑我?你們敢來試試。我和你們講,要畢業了。過了這村沒這個店。以後想跳,沒有了噻。”


    “來吧。”廖晨邀請繼白,繼白鐵陀一樣埵在地上就是不起來。


    光宗跳起來解圍,“瞧你!”然後跟著廖晨翩翩起舞。光宗就是聰明,幾個來回就能踏準音樂的節奏。長江還是笨拙的像企鵝的時候,光宗已經像狐狸一樣滑步了。


    王勁鬆感慨:“論聰明,誰都不比唐光宗。”


    受到長江和光宗的鼓舞,金鴻和霍含也和另外兩個姑娘跳起舞來。霍含想,光宗這小子能,我不比他差。金鴻想,我總不至於比長江還笨。


    坐著的人指指點點,笑成一團。一曲方罷,另外一曲又起。大家踴躍而起,隻有繼白鐵羅漢一般不動。


    他們都光棍漢,我不同。我結婚,有老婆兒子呐。


    光宗有芸兒。臭小子還起哄。想想他少爺脾氣,愛玩樂,和晨晨他們跳舞也沒什麽。臭小子,閑不住!


    樹葉在微風裏搖晃,陽光的斑點在草地上,人身上跳躍。小樹林離操場和教室都有一段距離,相對清淨。可是他們低估了這些大男孩的破壞力和敏銳性。


    歌聲,歡呼聲,美食的香味,姑娘們的笑聲,任何一種都足以像米粒吸引昆蟲一樣把他們吸引過來。兩個,三個,最後是兩圈,三圈,一個小時後,趴體的外麵圍滿了學生,發出各種鬧哄哄的聲音。


    “不好阿。”繼白四下望望。“恐要惹麻煩。”


    果然,當繼白的味蕾在細細的享受姑娘們準備的美食時,帶著白袖章的憲兵隊出現了。幾個人統統被送進禁閉室。


    “散散,散散了。”憲兵驅散人群。“再不走,一起關禁閉!”


    姑娘們意猶未盡。“嗨,被憲兵攪黃了。幹嘛呐?周末嘛,怎麽了,正是的。”氣憤裏略帶沮喪。


    “沒什麽。蠻好的。這是一個特別的結尾。”


    “對,一個沒有結束的趴體。在高潮裏戛然而止,回味無窮。20歲的生日會永生難忘。”廖晨像在舞台上念著台詞,聲情並茂。


    “去你的。”燕子笑了,陽光潑灑到她的臉上,燦爛明亮。


    “還有你們,還不走!”一個帶頭的軍官用手一指幾個姑娘,高聲叫道。


    “凶什末凶?周末,豐富一下校園生活,不行呐?”廖晨膽子大,她經常出入校長室,可不懼怕什末憲兵。


    “校長說不行就不行!”


    “哼!校長厲害,瞧,下次你到咱醫務室,看我收拾你們!”


    姑娘們回到醫務室。


    “哎,燕子。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長江?”坐在辦公室裏,廖晨用手捅捅燕子。


    “哎呀,晨姐,你說什麽吖?”


    “哎呀,你看,小臉都紅了,心都亂跳兔了。我看你,和長江跳舞的時候,那是臉若桃花,春風蕩漾阿。來,告訴姐,是不是?”


    “哎吆,姐,說什麽呐。姐,你喜歡誰?”


    “嗯,他們呐,我們選的人當然都不錯了。個個優秀。唐光宗帥氣聰明還透著儒雅,範繼白堅定專一有意誌有毅力。胡金鴻豪放有英雄氣,王勁鬆嚴謹幹練,那陳長江嘛?不用說了,你來說吧?”


    “那,你倒是喜歡哪個嘛?”


    “我喜歡陳長江!”


    “阿?你。”燕子頓時錯愕而焦急,不自覺地站起來。


    “哈,開玩笑的,看你,急了吧,還不認!哼。”


    “哎吆,姐,你咋個這樣子,”說著捶向廖晨。


    “姐,我是有點喜歡長江哥。這是不是特別不好?現在快打仗了。人人都在為打仗忙活。我像這個,是不是自私卑鄙阿?”


    “嗨,傻丫頭,什末吖,自私卑鄙。小腦瓜殼子怎麽想的你。男婚女嫁再正當不過的事。記得一句詩:再貧瘠的土地也有迎春花開放,再苦難的生活愛情也要熾烈的綻放!大膽去愛吧,我親愛的燕子妹妹。”她一揮胳膊,熱力地朗誦。


    “咯咯咯咯,”醫務室地姐妹們小鳥一樣鬧做一團。


    “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我砸爛你的臭嘴!”長江衝著光宗一揮拳頭。此時,彷佛心有靈犀,禁閉的幾個人也在說著姑娘們。


    “好,不說,不說。不過陳大哥,我最後說一句,你要是將來和燕子姑娘好,你自己砸爛自個的嘴。”


    “你!”


    “不說了。哎。舟主任那,有什麽新消息和我們說說唄。”


    “舟主任講了俄國的革命經驗。真是激動人心。我隻想到俄國去看看。看他們是如何推翻沙皇皇帝,成功建立一個嶄新的布爾什維克國家。”


    “嗨嗨。陳長江,別在這裏宣傳紅色主義。我們可不聽那套破理論。”胡金鴻叫道。


    “哎,管你什麽事?你不聽閉上耳朵一邊呆著去,又不是說給你聽的。”不等長江說話,王勁鬆衝著胡金鴻吼一嗓子。


    “嗨,王勁鬆,你狗拿耗子,怎麽了?那就是個套,不著實際的破理論,三民主義,才是真正的好理論,適合中國的理論。紅色主義在中國就是空中樓閣,別再胡扯單。”


    “你才胡扯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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