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一開口,就把張方和黑山軍割裂開來。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但張方卻能聽出許攸更深層次的用意。


    或許在許攸眼中,他看好的並不是黑山軍,而是張方這個人。雖然張方是黑山少主,但現在的黑山大帥仍舊是張燕。


    至於後半句,那就更簡單了。


    許攸不願背上叛主之名,也不願牽連家人。如果要為張方效力,那就隻有無中生有,變出一個人來。


    捋順思緒之後,張方不禁麵露喜色,雖然費了不少口舌,但他的計劃成功了,許攸終於答應留下來。


    對張方來說,其他都是小問題,得許攸這樣一位大才相助,許多事都將變得艱難,不再是黑山崛起的阻礙。


    深吸一口氣,張方鄭重其事道:


    “承蒙先生信任,某定不相負。不過,先生乃袁紹謀主,也是天下名士,若是不加遮掩,恐怕被人識破身份。


    等晚些,某令人給先生打造一塊麵具,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都已經到這份上了,許攸哪有什麽顧忌,他直接放飛自我,道:


    “都聽將軍安排。”


    若是其他人,哪怕許攸淪為俘虜,他也絕對不會投降。


    雖然他也對袁紹心存懷疑,但投靠黑山賊,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唯有張方不同。


    之前許攸隻知張方實力過人,今日才知道,張方有的不僅僅是武力,對這天下大勢也了然於心,當真非常人也。


    文武雙全,誌在天下,更有招納賢才之心,妥妥的雄主模板啊!


    若非如此,許攸怎麽可能臣服?


    ——


    正在此刻。


    在北方有聲音傳來,吸引了張方的注意,他眉頭微皺,向著遠方看去,袁紹兵馬剛退走,總不能卷土重來吧?


    忽然間,人影出現在張方眼中,是一騎快馬疾馳而至。看來人身上裝束,顯然不是袁紹麾下,而是黑山士卒。


    這士卒頗為狼狽,呼吸也有些急促,當他見到單進,連喘息也顧不上,便是大聲喊道:


    “少主不好了,袁紹麾下兵馬突襲真定,大帥他們被袁紹軍前後夾擊,處境不妙,請少主回去支援。”


    消息來得太突然,讓張方有些始料未及。


    他明明剛擊敗袁紹援軍,怎麽還有一路兵馬支援真定,這到底怎麽回事?


    很快,張方便反應過來,沉聲道:


    “不好,中計了,看來這裏的敵軍分明隻是誘餌而已。袁紹軍的真正目標是真定,他們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張方有些無奈,他雖然沒有掉以輕心,卻也不曾想到,袁紹一方竟會玩這樣的手段,讓他措手不及。


    這次張燕統帥黑山軍,雖然都是精銳,但實話實說,戰鬥力和袁紹麾下兵馬比起來,差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在沒有張方的情況下,麵對袁紹軍前後夾擊,張燕的處境,怕是不容樂觀。


    “袁紹麾下果然人才濟濟,我們中計了,事不宜遲,我們回去支援。”


    張方感慨一句,便要下令。


    便在這時,他忽然注意到許攸有些古怪的表情,當下愣了愣神,不太確定道:


    “這莫非是先生的計策?”


    許攸張了張嘴,不知如何答複,最終選擇默默點頭。


    他之前是給袁紹辦事,但現在投入張方麾下,立場已經截然不同。隻是消息來得太過恰到好處,令人有些尷尬。


    看到這一幕,張方頓時啞然失笑,他當然不會責怪許攸。這叫做各為其主,許攸為了救袁紹盡力謀劃,這並不是問題。


    同時,日後許攸為張方所用,到時候該頭疼的就是袁紹了。


    也不耽擱,張方舉起手中大刀,指向真定縣方向,朗聲喝道:


    “留下百人清理戰場,剩下的人,隨本少主殺回去,支援大帥!”


    “殺!殺!”


    黑山將士士氣高漲,齊聲呼喊。


    ——


    真定縣外。


    正在爆發一場大戰。


    原本占盡優勢的黑山軍,此刻卻顯得狼狽不堪。


    便是在不久之前,袁紹一方的援軍趕到,配合城內守軍,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直至此刻,張燕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張方前去阻擊的敵軍,分明隻是袁紹軍的誘餌。他們隻防範了這路兵馬,卻不曾料到,還有一路敵軍悄然殺至。


    念及此處,張燕不禁想到張方的提醒,自己這段時間,確實太衝動了。


    因為接連勝利,竟然起了輕視之心。


    雖然袁紹確實被壓製,但不管怎麽說,人家依舊是雄據數州的一方霸主,麾下人才眾多,哪有這麽好對付?


    不過,眼下再考慮這些,已經沒有太多意義。張燕目光堅定,望著周遭密密麻麻的敵人,仍舊咬牙拚殺。


    他已經派人去通知張方,或許用不了多久,張方便能趕來支援。從敵軍引走張方的舉措就能看出,如今張方對敵軍的威懾。


    “黑山將士們,堅持住,今日之戰,本帥與爾等同生共死!”


    這一戰不能輸,張燕揮動手中長刀,斬落一名敵軍,同時大聲呼喊著。


    都已經打到這份上,如果黑山潰敗,將徹底失去反抗之力。到時候,就算張方趕到,恐怕也無力回天了。


    所以,張燕必須撐住,不惜一切代價等到張方。到時候,就算袁紹逃了,可主動權仍舊在他們手中。


    在張燕周邊,乃是黑山眾將,眾人皆是浴血搏殺,陷入苦戰之中。可不管他們怎麽殺,周邊的敵軍都越來越多。


    此刻的袁紹,可是擁有整整十萬大軍。


    如果說,之前的張燕擁有人數優勢,那現在,反而落入下風。再加上黑山軍裝備,遠不如全副武裝的冀州士卒。


    勝利的天平早就不知傾斜到哪裏去了。


    可這些東西,張燕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他現在堅持的唯一理由,便是張方。隻要張方歸來,便可改變這一切。


    激烈的戰場上,不斷有人倒下,雙方都至死不退。


    可袁紹一方大軍,已經掌握了戰場大局。通過一陣陣衝殺,逐漸形成一個包圍圈,將黑山軍合圍其中。


    可以說,如果沒有奇跡發生,恐怕張燕等黑山軍,便要全軍覆沒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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