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雯潔正帶著各縣區的書記在調研基層黨支部建設,秘書接了電話,突然跑到她麵前小聲說道:“袁書記,東馬縣發生了群體事件,大約有五萬多人在縣政府前麵請願,反對在東馬縣建設化工廠,並且還喊了口號。”


    “什麽口號?”袁雯潔問道。


    “打倒李文國。”秘書小聲說道。


    嘶……


    袁雯潔眉頭微皺了一下,心中暗道:“子楓這是幹什麽,怎麽能搞出這樣的口號。”


    就在這時楊誌等人也都得到了消息,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五萬多人?


    這……


    “袁書記,我需要馬上回去。”楊誌立刻開口說道。


    “嗯!”袁雯潔點了一下頭,道:“盡全力安撫群眾,絕對不能讓事態惡化。”


    “是,袁書記。”楊誌應道,隨後急匆匆的走了。


    袁雯潔隨後又給李文國打去了電話。


    嘟……嘟……


    鈴聲響了六、七下,才傳來李文國的聲音:“喂,袁書記。”


    “李文國,現在情況怎麽樣?”袁雯潔上來沒有囉嗦,直接開口問道。


    其實她心裏也很擔心,萬一失控,可是有點麻煩了。誰都不是傻子,即便沒有證據但過後心裏都會猜出事情是誰搞的。


    沒失控,上麵領導隻會睜一眼閉一眼,再加上自己的斡旋,子楓不會有一點事。


    但萬一失控了,再驚動京城,事情就不太好收場了。那可真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李文國此時焦頭爛額,特別是幾萬人一塊喊打倒他李文國的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群眾現在隻是在縣政府前喊口號,暫時沒有過激行為。”李文國說道。


    “好,李文國同誌,現在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命令你,全力安撫好人民群眾,決對不能激化矛盾,讓你的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如果因為你的處理不當,激化矛盾,引起事態失控,拿你是問。”袁雯潔嚴厲的說道。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李文國聽著嘟……嘟……的電流聲,心裏一陣鬱悶,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萬一失控,他肯定會萬劫不複。


    “衛大光。”


    “李縣長。”衛大光應道。


    “讓你的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臉帶微笑,態度也好,絕對不能激化矛盾,隻要他們不衝擊縣政府,就不要阻攔,萬一搞出傷亡事故,你這個縣公安局長等著脫衣服吧。”李文國瞪著衛大光說道。


    “說,李縣長。”衛大光立刻應道,隨後開始挨個叮囑他手下的民警,特別是輔警,他下了死命令,誰敢對群眾動手,就等著坐牢吧。


    “打倒李文國!”人們仍然還在喊著打倒李文國。


    李文國此時臉陰沉著如同黑鍋,心裏暗道:“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整我?”


    他腦海中閃過彭偉和李文文的身影,對於東馬縣引入化工廠隻有彭偉和李文文兩人最為反對。


    “難道他們在群眾中有如此強大的組織力?”李文國的滿腦袋問號。


    “不可能是他們兩人。”幾秒鍾後,李文國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難道是那個王子楓?聽說他前段時間調了回來,現在是市信訪辦的主任,幾天前李文文等人還去市裏給他擺了接風宴。”李文國想到王子楓。


    “聽說他當年每天都要到村裏走訪,一個月能磨壞兩雙鞋,如果是真的話,現在來這麽多百姓也說的通了。”李文國看著眼前幾萬名群眾,突然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


    省政府,李援朝辦公室。


    “省長,東馬縣發生了大事……”秘書向李援朝匯報道。


    “多少人?”李援朝問道。


    “網上直播說有幾萬人,我剛剛打電話跟東馬縣確認過,確實有幾萬人。”秘書回答道。


    嘶……


    幾萬人,李援朝也感覺到非常棘手,下一秒,他拿起電話,打給了袁雯潔。


    嘟……嘟……


    “喂,老領導。”鈴聲響了三下,手機裏便傳出袁雯潔的聲音。


    “你的寶貝疙瘩是要把天捅破嗎?”李援朝生氣的問道。


    “老領導,一切都在控製之中。”袁雯潔額頭冒汗了。


    “如果出現傷亡事故或者衝擊縣政府的行為,你到時候別替他到我這裏求情。”李援朝道。


    “我保證,隻是十分溫和的請願,不會有過激行為。”袁雯潔說道。


    在李援朝麵前,她隻能替王子楓擔保。


    “目的是什麽?不是告訴你了,王子楓不可能再回東馬縣。”李援朝道。


    “老領導,東馬縣既然要成為全國脫貧致富的標杆,就要響應上麵的要求,保護生態,經濟可持續發展,而不是像過去一樣,犧牲環境和人民的健康換取gdp。”袁雯潔說道。


    因為她也不想東馬縣引入一個龐大的化工廠,但是葉鳳鳴點頭,老領導李援朝又默認,下麵的李文國又積極爭取,她夾在中間,隻能保留自己的意見。


    “我們要的不是曇花一現,而是百年繁榮。”袁雯潔又補充了一句:“李文國太急功近利了,他隻想著在自己的任期內花團錦簇,竭澤而漁,犧牲東馬縣的未來做為他進步的階梯。”


    李援朝沒有說話,過了大約半分鍾,他才開口道:“不能出事。”


    “是,老領導。”袁雯潔應道。


    隨後李援朝掛斷了電話。袁雯潔擦了自己額頭上的汗,剛才她的壓力很大,李援朝萬一真撒手不管,她就隻能自己麵對葉鳳鳴了。


    “王子楓,你這個混蛋,就不能消停一點。”袁雯潔心裏對王子楓罵道。


    剛才跟李援朝說這樣做的目的是可持續發展的問題,其實她知道,王子楓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整李文國。


    通過整李文國,向葉鳳鳴示威。


    “這個混蛋膽子太大了。”袁雯潔在心裏暗暗想道。可是她現在早就跟王子楓綁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齊州長途汽車站,王子楓連續打了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嘴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誰在想自己?”


    ……


    省委,葉鳳鳴辦公室。


    砰!


    葉鳳鳴也得到了消息,對秘書問道:“多少人?”


    “葉書記,有五萬多人,現在情況十分緊急。”秘書回答道。


    “給我接齊州市委書記。”葉鳳鳴道。


    秘書立刻撥打袁雯潔的電話,接通後,將電話遞給葉鳳鳴,然後輕輕退了出去。


    “喂,我是葉鳳鳴。”葉鳳鳴的聲音十分嚴厲冰冷。


    “葉書記,您好。”


    “我很不好,東馬縣是怎麽回事?你這個市委書記是怎麽幹的?為什麽會出現幾萬群眾聚集在縣政府的事情?全國多少年沒出現這種事情,你們齊州要造反嗎?”葉鳳鳴對袁雯潔發火道。


    他故意的,前段時間,趁他去京城匯報工作,袁雯潔竟然也不打招呼把王子楓就調回了齊州,他正憋著氣呢,於是趁機訓斥袁雯潔。


    “葉書記都是我的錯,我現在正往東馬縣趕,現場現在還算平穩,沒有發生衝突,過後我會親自去省裏向您和李省長做檢討。”袁雯潔說道。


    她心裏知道,葉鳳鳴肯定會借機訓斥她,早就準備好了。


    葉鳳鳴又訓斥了袁雯潔幾句,隨後掛斷了電話。他放下電話後,想到了李文國,隨後歎息一聲。


    李誌今天恰好去了市裏,縣裏隻有李文國一人,然後一大早就突然聚集了五萬多人。


    還喊出打倒李文國的口號。


    葉鳳鳴心裏清楚,這件事情就是針對李文國去的,過後李文國肯定是在東馬縣待不下去了,至於會不會受處分,就看現場會不會發生衝突了,事情有沒有失控了。


    如果真是群眾自發行為,這種事情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文國不會出事。


    而現在這件事情背後明顯就是王子楓,王子楓牽著袁雯潔,袁雯潔背後是李援朝。


    那麽李文國想全身而退就不可能了。


    “王八蛋,這是在向我示威呢。”葉鳳鳴眼睛微眯了起來,他感覺到了王子楓對他的挑釁。


    “今天好像小靜去了齊州。”稍頃,葉鳳鳴嘀咕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看樣子,小靜對他雖然沒有完全陷進去,但是也有了感情,這可不好辦。”


    ……


    袁雯潔和楊誌等人先後往東馬縣趕,王子楓做為市信訪辦主任,這種事跟他沒關係。


    他正在市長途汽車站等歐陽如靜。歐陽如靜昨天打電話給他,說要跟他好好談談。


    歐陽如靜坐的大巴已經駛進了齊州市區,她收到一條微信,是省發改委的同事發的。她點開看了一眼,隨之瞪大了眼睛。


    那是抖音的一個主播正在東馬縣直播。


    “五萬多人?”


    “打倒李文國,這……”歐陽如靜瞪大了眼睛,腦子急速的思考起來。


    她在東馬縣跟王子楓共事過,一看就知道是王子楓的風格。


    “他想幹什麽?”歐陽如靜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就為了一個化工廠?就做出如此大的事情?”


    要知道五萬多人,萬一失控,這件事情很可能捅到京城,那真就捅破天了,東華省從上到下都要挨批評。


    歐陽如靜還是不太了解王子楓,因為一般的官員根本不會為了一個化工廠做出這種事情。


    畢竟汙染環境又不是他的責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搞這大的陣仗,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王子楓的電話打了過來。


    歐陽如靜立刻按下了接聽鍵:“喂?子楓,你想幹什麽?”


    “呃?什麽?我想問一下,你到哪裏了?”王子楓故意裝糊塗。


    “東馬縣政府門前聚集了五萬多群眾,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歐陽如靜說道。


    “是嗎?我真不知道。”王子楓驚訝的說道。


    有些事隻能做,永遠不能說。


    你不承認,別人永遠不能在明麵上利用規則和紀律對付你,隻能暗中給你使絆子。


    “你如果僅僅是因為李文國搶了你的功勞就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歐陽如靜說道。


    因為她不相信王子楓會為了一個化工廠而做這件事情。


    聽到歐陽如靜這樣說,王子楓有點不高興,同時內心對自己和歐陽如靜感情再一次產生了動搖,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什麽都沒說,輕歎了一聲,道:“我們改天再聊吧。”隨後王子楓就掛斷了電話。


    王子楓將手機裝進口袋,嘴裏喃喃自語:“自私?因為被搶了功勞?”


    “嗬嗬!”王子楓自嘲的嗬嗬一笑。


    另一邊,坐在大巴上的歐陽如靜:“喂?王子楓?混蛋!”


    下一秒,歐陽如靜反撥了回去,但是沒人接聽。稍頃,大巴進站,歐陽如靜下了車,四處尋找王子楓,可惜根本沒有王子楓的身影。


    她打電話也打不通,隻能發微信:“王子楓,你人呢?”


    “如靜,也許我倆根本不合適。”王子楓發了一條信息。


    “王子楓,你要跟我分手嗎?”歐陽如靜直接發了語音,她太生氣了,本來王子楓背著她私自調回齊州,她就很生氣。


    兩個星期的時間,王子楓始終沒有道歉,也沒哄她,這次她主動來齊州就是為了緩和兩人的關係。


    歐陽如靜覺得自己已經讓步了。


    至於東馬縣的事情,她認為王子楓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都不能搞出這種事情。


    當然父親對王子楓的打壓,她持默認態度,她知道不應該這樣,但她內心也不想放棄自己的前途。


    這次來她想跟王子楓討論一個折中的辦法,看看能不能皆大歡喜。


    沒想到她剛才在電話裏說了一句王子楓自私,王子楓就說不見麵了。


    歐陽如靜感覺自己要氣瘋了。


    而此時的王子楓,心裏在比較著袁雯潔和歐陽如靜。兩人都覺得他不應該做這件事情,袁雯潔雖然批評他,但從來沒有質疑過他的人品,並且嘴上批評,實際上一直在幫他。


    相反,歐陽如靜上來就質疑他的人品,王子楓有點寒心。


    天地良心,如果李文國不引進化工廠,為了在短時間讓自己的政績最大化,不惜犧牲東馬縣的環境,他王子楓絕對不會搞事情。


    即便李文國把彭偉、李文文等人都邊緣化,他也不會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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