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南閉了閉眼,藏在桌下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現在隻有痛可以讓她獲得短暫的清醒。


    求求了,誰來救救她?


    她真的不想失去理智,不想再變回前世那個瘋子!


    頃刻間,一股絕望湧上心頭,她的眸色愈發陰暗,眉宇間的戾氣蕩漾開來,理智逐漸消失......


    周昀湛察覺了蘇瑾南的異樣,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安撫著。


    他微微側頭,在蘇瑾南耳邊輕聲問道:“瑾南,你是不是不舒服?”


    然而沒有得到一絲回應。


    “瑾南,你如果不舒服,我們可以提前離開。”


    男人溫柔的嗓音縈繞在蘇瑾南耳邊,她真的很想答應,很想讓周昀湛帶她離開這裏。


    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她怎麽都說不出來。


    周昀湛意識到一絲不對勁,緊了緊手心,“瑾南?”


    “瑾南,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蘇瑾南依舊沒有應聲,但眼底的神采已經完全消失,臉色更是陰沉得可以滴出墨來。


    周昀湛心頭一緊,正想牽著蘇瑾提前離場。


    蘇瑾南卻在這時猛甩開周昀湛的手,連個眼捎都沒給他,雙眼死死地盯著對麵的厲乾川。


    那眼神就像要將人生吞活剝,凶狠至極。


    “瑾南?”


    周昀湛還想牽她的手,卻被她再次甩開。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見蘇瑾南對外界有反應,他在心裏微微鬆了口氣,將手緩緩收回。


    可一想到蘇瑾南此刻眼裏都是另一個男人,連個眼神都不給他,心裏又難受得緊。


    於是看向厲乾川的眼神越發不善。


    厲乾川略過周昀湛,直接對上蘇瑾南的眼神。


    心底突然湧起一股厭惡,這讓他剛剛的愧疚褪得一幹二淨。


    這樣的感覺,他太熟悉了。


    為什麽沉寂了這麽久的情緒會卷土重來?


    他沒來得及深思,憑借著強大的意誌力壓住心中那股厭惡。


    突然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難道蘇瑾南跟他一樣,也被某種情緒控製了理智?


    他震驚地看向蘇瑾南,“瑾南,你是不是也……”


    男人的聲音響起,蘇瑾南像受到了刺激一般,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刷地站起身。


    “厲乾川,你給我閉嘴!”


    這一聲怒吼猶如一道雷在偌大的宴會廳炸開。


    所有人都向他們這邊投來詫異的目光。


    “瑾南,你冷靜一點,我覺得我們可能......”


    沒等厲乾川把話說完,蘇瑾南便怒不可遏地執起自己麵前的一杯紅酒,往他身上潑去。


    潑了一次還不夠,她又執起周昀湛的紅酒,利落地向厲乾川潑了過去。


    周昀湛震驚之餘,卻未動手阻止。


    厲乾川完全沒躲,就這樣接下了兩大杯紅酒。


    一瞬間,他的頭發,臉上,衣服上都濕透了,看著十分狼狽。


    蘇瑾南動了手還不解氣,繼續指著男人的鼻子,毫不顧及形象地放聲大罵。


    “厲乾川,我今天就要是將你的無恥行徑說出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死渣男,在跟我訂婚後,轉身就跟自己的秘書勾搭到一塊。”


    “你出了軌,卻沒有絲毫悔意,反而將我推向輿論中心,讓我丟盡臉麵。”


    “我堂堂蘇家大小姐,憑什麽讓你這樣糟踐?”


    “對我做了這麽多十惡不赦的事,居然還有臉串通別人,想讓我原諒你,跟你冰釋前嫌。”


    “可去你的春秋大夢吧!”


    “我告訴你,就算你跟沈言初那賤人跪在我麵前求我,我都不可能原諒你。”


    “......”


    此時的她隻剩下一具軀殼,完全被憤怒操控著,就像前世那樣,隻顧著宣泄怒火。


    哪還有一絲豪門千金的風範。


    若她還是未嫁的身份,這樣發狂,雖有失體麵,卻也情有可原。


    可她現在是有夫之婦。


    當著自己丈夫的麵,如此控訴前未婚夫,每一個字都透露著她的在意。


    此情此景實在耐人尋味。


    一眾吃瓜群眾麵麵相覷,交頭接耳,紛紛拿出了手機......


    葉敘銘急得團團轉,“瑾南,你誤會了,今天的事跟乾川無關,是我擅作主張......”


    蘇瑾南轉頭怒瞪著他,“還有你,給我閉嘴!”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厲乾川就是蛇鼠一窩。”


    “我......”葉敘銘頭一回被人這樣怒斥,頓時噎得說不出話。


    周昀湛怕她再口不擇言,直接將她擁入懷中,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撫著她的脖子。


    看似溫柔的動作,實則用了強勁的力道,將她完全桎梏在自己懷裏,動彈不得。


    周昀湛的唇輕貼著她的耳朵,溫柔地安撫著,“瑾南,你冷靜一點,千萬別胡來。”


    蘇瑾南驀然抬頭,對上男人的眼睛,眼底蓄滿了淚水,眼神裏都是委屈和痛苦。


    她張了張嘴,想說‘帶我走’,可話到了嘴邊,眼神瞬間凶狠,厲嗬道。


    “周昀湛,趕緊放開我!”


    “我不能鬆開你。”


    蘇瑾南忽然抬腳,使勁地踩在男人的皮鞋上。


    高跟鞋的威力可不是蓋的,周昀湛痛得眉心緊皺。


    蘇瑾南趁機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快步走到厲乾川麵前,直接貼臉開大,罵的越來越難聽。


    厲乾川麵色冷峻得扯了扯濕透的領帶,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凸起,下顎線緊繃。


    那雙深邃如墨的黑眸似乎閃爍著淡不可見的火苗,冷笑了一聲,聲音裏染上了幾分慍怒。


    “蘇瑾南,你說了那麽多,不過是咽不下這口氣。”


    “可我從未說過喜歡你,一切不過是你自作多情。”


    “我承認,我確實不應該在訂婚後,才明白自己的心意,給你造成了傷害。”


    “可你又無辜到哪去?”


    “每一次都是你主動找言初的麻煩,言語羞辱她,設計陷害她,但因為愚蠢而遭到了反噬。”


    “即便如此,我也一直在容忍你,從未想過報複。”


    “你所遭到的傷害,有一大半都來源於你自己,是你在為自己的愚蠢和惡毒買單……”


    聽到這,周昀湛眼眸染上嗜血之色,脖子上青筋瞬間暴起。


    沒等人把話說完,便掄起拳頭猛地砸了過去,嘴裏還怒罵道。


    “厲乾川,你個狗雜!”


    這一拳打得又狠又重。


    厲乾川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打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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