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醒了?”


    宋晚寧費力睜開眼,還未看清周遭環境,就聽到了謝臨淵的聲音。


    她渾身無力,連扭頭都難,隻能轉了轉眼珠子看向旁邊,確實是他。


    “你把自己弄成這樣,是在與本王較勁嗎?”


    他的嗓音聽上去有些發啞。


    宋晚寧轉回目光看向床頂,聲音虛弱無力:“是又如何?”


    她確實有賭的成分,她在賭他還不會讓她死。


    這場拉鋸戰,誰先低頭,誰就輸了。


    謝臨淵湊近了些,在她耳邊低喃:“你贏了。”


    這句話很輕,像夢囈一般一閃而過,宋晚寧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輕輕貼到他的臉上。


    他說:“宋晚寧,不鬧了好不好?”


    手心被胡渣刺得有些發癢,她微微皺眉看向他。


    一向幹淨清爽的臉現在十分潦草,像是好幾天沒有打理。眼裏血絲密布,眼下也有一圈明顯的烏青,憔悴不堪。


    宋晚寧開口問他:“我睡了多久?”


    “兩天。”謝臨淵淡淡答道。


    他一開始是氣她用絕食的方式來逼迫自己的,可她一直不醒,讓他漸漸慌了神。


    太醫在外麵候著,侍女們勸他回去休息,他不聽。


    他怕他一離開,她就真的離他而去了。


    就這樣不眠不休守了兩天,他想,等她醒來,他一定要狠狠懲罰她,竟敢用這種方式威脅他。


    可真等到她睜開眼睛,他的一腔怒火突然煙消雲散了,甚至還有一絲慶幸。


    還好,她終於回來了。


    “才兩天啊。”宋晚寧喃喃道,“我還以為過了很久呢。”


    久到她都神誌不清了,竟然覺得他眼裏有一絲心疼。


    真是瘋了。


    謝臨淵閉眼吻了一下她的手心,動作難得溫柔:“乖乖待在本王身邊,行嗎?”


    “你上次說,隻要你想,會永遠將我困在你身邊。”宋晚寧用力將手從他的抓握中抽離出來,冷冷地開口,“這就是我的回答。”


    她是沒辦法逃脫,但她的生死至少可以自己掌握。


    “宋晚寧,我們為什麽非要鬧成這樣?像以前那樣不好嗎?”謝臨淵聲音有些顫抖。


    他承認,他的心亂了。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總之,他確實離不開她。


    “像以前那樣?”宋晚寧笑了,“你需要的時候揮揮手我便來了,你不需要了就將我一腳踢開?是這樣嗎?”


    “不,不是。”他平日裏在官場裏還算巧舌如簧,現在卻結巴起來,“我是說......”


    他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口,終是陷入沉默。


    宋晚寧閉上了眼:“我說過很多次,謝臨淵,我不愛你了。你強行留我在身邊,對我們彼此都是折磨。”


    她頓了頓,補充道:“強扭的瓜不甜,不是嗎?”


    “甜不甜的,我說了算。”謝臨淵咬著牙說道,“既然你曾經那麽愛我,憑什麽說不愛就不愛了?”


    宋晚寧又被他的話逗笑了。


    他不懂愛,自然不會知道愛從來不是因為一次心碎就徹底消失。


    愛是在反複的失望裏逐漸衰竭,在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中徹底消磨殆盡。


    她這三年裏一直在縫縫補補,直到有一天再也填不上心底的空洞。


    然後她才恍然大悟,這份愛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一點都不體麵。


    他現在卻拿著這點可憐的東西,讓她恢複成原樣。


    怎麽可能呢?破了的布,再怎麽修複都會留下針腳,回不到過去了。


    謝臨淵見她不說話,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不喜歡喬魚兒,但她快死了,等她死了,我們好好的,你要什麽我都會給你,好嗎?”


    到現在,他還是以為她在因為喬魚兒賭氣。


    宋晚寧不想解釋了,直接問道:“如果她不會死呢?如果她的病好了,你會把她趕出去,從此不再相見嗎?”


    她其實並不在意喬魚兒死不死,不管她死或者活,都已經在他心裏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印記,誰也替代不了。


    但是他不明白,他竟然天真地以為沒有喬魚兒,她就能既往不咎,與他重新開始。


    所以她必須要讓他清醒。


    “如果她死了,你以後每次看到我的臉,想的是我的名字,還是她的?”宋晚寧繼續說著,“我還沒有卑微到心甘情願當替身的程度。”


    或許此時此刻,他有那麽一丁點在意她,可誰又能預知以後的漫漫長路呢。


    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謝臨淵果然答不上來,連眼神都開始閃躲。


    “我和喬魚兒真的沒有什麽。”憋了半天,隻說出這樣一句話。


    “是,我可以信你和她身體上清清白白,可你的心呢?”宋晚寧嘴角還是掛著微笑,“你的心從來不是清白的,又憑什麽要求我毫無芥蒂地愛你呢?”


    “謝臨淵,這不公平。”


    她收起笑容,定定地望向他。


    那眼神直白又銳利,幾乎要洞穿他的內心,令他無所遁形。


    謝臨淵強忍著落荒而逃的衝動,從嘴裏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這是他第一次向她道歉,可她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而道的歉。


    是為曾經的冷落和傷害,還是為了以後強行留她在身邊?


    宋晚寧輕聲說道:“我言盡於此,你怎麽想的不必告訴我。到了日子,我自然會進宮請太後下旨和離,你若是執意不允,那便等著替我收屍吧,反正我在這世間已沒有什麽牽掛。”


    “我們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謝臨淵突然感受到了一絲絕望。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除了他這個名義上的丈夫,她已經沒有任何家人了,自然也沒有牽掛。


    如果真把她逼急了,她會死給他看。


    “是你把我推到這一步的。”她不再看他。


    謝臨淵終於走了,還順帶下令解了她的禁足,這倒是一件好事。


    休養了兩天後,宋晚寧接到了宮裏傳來的旨意。


    “啟稟王妃,三日後陛下將在木蘭圍場舉行秋狩,屆時請王妃與王爺一同前往。”


    她本想推托身體不適,不便參加。


    可傳旨的太監說會有太醫隨行,讓她寬心,堵了她回絕的借口。


    一年一度的秋狩,除了皇室成員,朝中重臣都會參加。這麽多雙眼睛盯著,誰都不願將家裏那點子上不得台麵的事拿出來,供人消遣。


    所以之前每次秋狩,謝臨淵都會演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樣,她那時是歡喜的。


    但現在不同了,她想起曾經的畫麵隻會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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