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洋洋灑灑的下了兩日。


    王府裏的積雪厚的都與窗沿平齊了。


    兩日裏,雪下的太厚,也不知王府外麵,帝都的大街小巷裏,現在會是一幅什麽樣的光景。


    一大早,宸王府的下人們就開始清理積雪。


    等到正午太陽高照,玉秀跑來向宴百久匯報。


    “王妃!您是不知道,這外麵的積雪是又多又厚!”


    “這會兒都正午了,不僅沒有清理幹淨多少,就連太陽都沒給這雪曬化!”


    宴百久知道雪下的有些過多,卻沒想到會有這麽多!


    她心裏不免有些擔憂。


    也不知是不是就帝都雪下的大,還是其它地方也一樣。


    要是真如她想得那樣,那麽這場雪災,晉夏其它地方的百姓,怕是都得跟著受罪了!


    十二月初三


    祈年殿


    仁孝帝聽到各方來報關於雪災的奏報。


    心裏感歎:“好在,就帝都以及周邊的城縣雪大了些,其它地方則平安無事!”


    本來就簡單的總結一下這幾日因大雪被耽擱的早朝。


    可有人卻按捺不住,總想蹦出來表忠心。


    “啟稟陛下!臣翰林院大學士陸先有事啟奏。”


    仁孝帝本來都示意葫蘆公公可以說退朝了,沒想到一眨眼皮的這麽會兒功夫,這位就蹦躂出來了。


    “準奏!”


    臣翰林院大學士陸先得到仁孝帝準許,立馬說道:“眼下多事之秋,臣請陛下破格讓四皇子安王殿下入朝參政。”


    話剛說完,禦史台張儉之大人站出來便反對。


    “啟稟陛下!臣禦史台張儉之反對陸大人提議。”


    “這第一,據我晉夏律例規定,皇子未滿十七歲不得入朝參政。”


    “這安王殿下眼下才剛過十六歲生辰,離十七歲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


    “這第二,皇子能年少封王,幾乎都是拿功勞換來的。”


    “而這四皇子殿下是破格封王,這毫無作為白得來的王位,如今再一次破格入朝,這安王殿下難道就不心虛嗎?”


    臣翰林院大學士陸先立馬反駁道:“簡直是胡言亂語。”


    “眼下多事之秋,破格讓安王殿下入朝參政有何不妥?”


    “再說了,既然安王殿下之前是破格得來的王位,那麽現在更應該讓安王殿下入朝參政,爭取立功!”


    禦史台張儉之又問道:“怎麽?我晉夏官員們都是白吃飯的!”


    “難道一個國家的興亡,全都拴在一個未滿十七歲的皇子身上?”


    “那不如,由陛下下旨,罷免六部所有官員,隻讓安王殿下入朝參政就好了嘛!”


    禦史台張儉之話剛說完,眾臣開始激烈的討論。


    有支持翰林院大學士陸先的,有支持禦史台張儉之的。


    但大多數都支持禦史台張儉之禦史。


    人家張禦史說的沒錯,眼下沒發生什麽對國家不利的大事。


    各位官員各司其職,做的則沒什麽毛病。


    實在是沒有必要出來一位皇子鎮國。


    況且這位皇子得來的王位還是摻水的!


    這安王殿下入不入朝,也和現狀沒什麽分別。


    再說了,這安王殿下的王位怎麽得來的。


    還不是靠劉太後耍心眼幹政。


    這裏麵的有些事,大家本就都心知肚明,沒有抬到明麵上來說罷了!


    今日,這蹦噠出來的陸大學士,擺明了就是在向劉太後表忠心嗎!


    看來,這晉夏的皇位之爭,又要如前幾代一樣,又得重來一遍了!


    眾臣們的思緒還沒感慨完,這陸大學士又蹦出來震驚所有人的話。


    本來,安王殿下不能入朝參政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可他陸先不甘心,對著仁孝帝行禮後,直接抱怨道:“陛下!臣也是為我們晉夏的未來著想!”


    “前太子失德被廢、宸王殿下醒不過來了、翊王殿下又活不長了!”


    “據晉夏祖宗律法規定,立嫡立長。而安王殿下剛好排在四皇子的位置。”


    “臣鬥膽請陛下下旨破格安王殿下入朝參政,以做儲君人選!”


    聽清陸大學士發表的言論後,朝堂上頓時靜的鴉雀無聲。


    眾臣們瞬間低下頭來,甚至都不敢抬頭偷瞄,去看仁孝帝的臉色。


    隻有自以為自己正直的陸大學士,人家挺直了腰板兒,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著仁孝帝。


    高坐之上的仁孝帝沒變臉色,他平靜的看著這個缺心眼自以為是的嘴臉。


    “這老四一隊的擁護者們,這會兒是不是要被這缺心眼兒的發言,給氣瘋了吧!”


    “本來嘛,這老四不能入朝參政完事得了唄!”


    “他非得蹦出來,弄得自己一副忠臣的模樣。”


    “現在好了,這缺心眼直接把老四立儲君的機會給堵了!”


    “唉!看來這長壽宮怕是又得破費花錢,再換一批新擺件了!”


    仁孝帝撇了撇嘴角,翻了個白眼兒後,起身走了。


    葫蘆公公眼睛一直瞄著仁孝帝的舉動,在看見仁孝帝離開龍椅後,他馬上高呼“退朝”!


    眾臣們如釋重負般,一起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紛紛起身後都狠狠的猛吸了口氣,這才覺得緩了過精神頭兒來。


    之後眾臣們又將埋怨的目光投向呆愣的陸大學士。


    離開祈年殿後,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嘲諷。


    有大人譏笑道:“真是不知所謂!”


    “一個小小的翰林學士,竟敢越過丞相與六部的尚書的門楣,蹦出來擁立新儲君!”


    “他以為他是誰呀?”


    另一位大人劫後餘生的感歎道:“他娘的!虧得陛下沒有跟他一般見識,最後臨走時,也是看都沒看他一眼!”


    “要不然,這君王一怒!”


    “今日來上朝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跟著他陸先一塊遭了殃!”


    一位大臣氣的牙根直擰擰:“哼!關於這幾位皇子的鬧心事,在陛下麵前那是禁忌。”


    “這個缺心眼兒還敢往上撞!”


    “也就陛下沒把他一個小學士放在心上,否則以他咒罵皇子,今日非得給他陸先來個抄家滅族不可!”


    而擁立安王的牆頭草們,被陸先這個缺心眼兒,那可是都氣的夠嗆!


    有幾位在陸先挑明要擁立安王殿下上位時,差點沒嚇得當場昏過去!


    “瘋了吧他!”


    “啊?”


    虧得陛下沒把他個小人物放在眼裏。


    要不然,陛下震怒下旨追究,他們都得跟著完了不可!


    “唉!還是那句老話。”


    “能共同乘一條船的人,那是盟友自己人。”


    “可這不是人的東西,就不能稱之為人!”


    “別以為他們不知道,這個陸先就是覺得上頭說了,要擁立安王殿下後。”


    “他以為機會來了,他想在安王殿下入朝參政這塊事上,想露個臉,搶個頭功。”


    “可他以為他是誰呀?”


    “一個小小的翰林院學士,就能左右得了江山社稷!”


    “這可不是笑話。”


    “這簡直就是瘋了!”


    眾臣們散朝回衙門述職後,都以為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沒想到這陛下還是記仇的!


    他們得到消息時,這抄家的旨意已經下完了。


    有好事的大臣派家奴去探,家奴回來稟報之後。


    得到消息的大臣們一頓唏噓不已。


    和陸大學士有著一丁點姻親關係的都跟著被抄了。


    又聽到宮裏傳出來的是,陛下要求在抄家的數目上要好看些。


    可這陸大學士是家中獨子,有一個大伯家的堂姐也是獨女。這姻親滿打滿算加一塊總共也就能勉強硬湊個五家。


    可這陛下不幹。


    這抄家的事,就被本職主抓刑事的大人們,是推過來推過去,誰都不想接這燙手山芋。


    這陛下,是夠真小心眼兒的,還什麽在數目上要做的好看點。


    這總共就五家,還怎麽好看。


    “這陛下真是有點不講理了”!


    最後不知怎麽落到了兵部尚書頭上,隻見他一臉嫌棄的跑出來主事。


    而兵部官員們,則是一臉為難的,在一塊兒堆急頭白臉一頓湊數。


    今日,不僅陸大學士一族,就連稍稍有點搭邊的姻親們,都給算上了。


    這不還聽說,兵部為了硬湊數,連陸大學士家的堂姐父家的表侄女的兒子娶的媳婦家的外祖家都給算在內了!


    這抄抄了十六家,足足抓了有兩千來號人。才硬湊上數目上好看的犯人簿。


    眼下刑部、大理寺、兵部刑牢、應天府、順天府、天牢全都住滿了人,他們一臉懵逼的在等候著發落。


    而擁立安王上位的牆頭草們,擦著一腦門子的冷汗,他們以為膽戰心驚的躲過去了!


    可不曾想,他們的名單已經被假裝無所事事的大理寺查清後,遞到仁孝帝書案上了。


    十二月初六


    據抄家過了短短兩日後,一大早,各部快速的給陸大學士和他的“姻親們”按上罪名,發往邊關了。


    這幾日,帝都裏所有的牙婆們,都忙瘋了!


    這一下子多出來一千多個奴仆,她們的趕快進行安置發賣。


    宸王府


    丫鬟房裏,南雅坐立不安的鬧心著。


    一旁泡著熱水腳的南星一臉奇怪的看著她。


    最後南雅似下定決心,離開屋子,去給隔壁屋裏的南書下跪。


    南書一臉茫然的看著南雅:“怎麽了?”


    “可有做錯事?”


    南雅給南書了磕個頭:“南書姐姐!我求求你幫幫忙,救救我弟弟吧!”


    南書不明所以:“你弟弟不是在應天府鄭推官家後廚幫廚嗎?”


    南雅立馬回道:“前幾日,抄家,我弟弟也被下了獄,今日牙婆正式發賣,我一大早就拿著約定好的錢數去贖人,可那牙婆卻說,有人花高價要把我弟弟送往南風館。可我根本惹不起那買主兒。我本不想去麻煩王妃娘娘,可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姐姐幫幫忙!”


    南書一聽也是心疼南雅,她知道南雅與弟弟每月要往鄉下的姐姐那寄錢,來給她們的父母看病。


    南書拉著南雅去找玉秀。


    這會兒玉秀和玉珠正在調和丹蔻。


    見南書和南雅進來,連忙招呼過來坐。


    南書也沒拖延直接開口說了。


    玉秀一聽,氣憤的開口罵人。


    罵完後,對著一旁同樣氣憤的玉珠說道:“玉珠!如今宸王府是你阿爹當大管家。”


    “這事兒,看樣德你阿爹出麵請示王妃娘娘,我們不能越權。”


    “現在你就去找你阿爹說說,讓你阿爹和王妃娘娘請示一下。”


    玉珠馬上起身離開,去找自己阿爹。


    玉秀勸著南雅莫要擔心。


    南雅感激不盡的點著頭應著。


    歲華閣


    宴百久在聽到陳管家來請示後。


    便應允陳管家出麵處理此事。


    “陳管家,你此去看看要是有合適的,便做主張弄買回來一些合適的,填補一下王府各處所需。”


    陳管家立刻行禮回道:“本來老奴還想請示一下王妃娘娘,可不可以添些人手,偌大的王府,有時真的會有些忙不開。”


    宴百久其實早就想到了此事。


    這宸王府一開始都是男侍衛與一個李安華的貼身小太監。剩下的都是自己陪嫁過來不多的下人們。


    正如陳管家所說,這偌大的宸王府,有時真是忙不開,就比如前幾日下雪。


    宴百久囑咐陳管家費心留意一下。


    陳管家高興的笑著行禮,便退出了歲華閣。


    在前往正廳的路上,陳管家非常高興。


    “這主子明事理,可比什麽都強!”


    又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和負責後廚的管事盛夏,出外采買時,遇到的之前的將軍府離開的張管事,他和他娘子方娘子開了一家吃食鋪子。


    張管事見到自己已經是宸王府的大管家後,氣的眼眶直泛紅。


    簡單說了幾句後,他和盛夏便告辭了。


    還是自己女兒說得對,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


    否則下場就得和張管事一個樣。


    到達正廳後,陳管家立刻召集人手,前去救南雅的弟弟。


    王府的一些侍衛們一聽,互相猜拳,贏的人隨陳管家長見識去。


    輸得人乖乖回去站崗,等待下一次機會。


    陳管家對此笑著回敬。然後帶人朝牙行前進。


    南雅的弟弟是被陳管家從南風館裏帶回來的。


    南雅心疼的緊緊抱著自己的弟弟。


    這個叫玉山的小男孩很懂事的給自己姐姐擦眼淚。


    一同被陳管家帶回的人都羨慕的看著這對姐弟。


    他們沒玉山幸運,至少還能見到親人,他們的親人已經不知被賣往何處了。


    也不知今生還能不能再見!


    陳管家見他們幾人難過,便開口承諾道:“你們別擔心,也別光羨慕玉山。”


    “本管家在這裏承諾給你們,盡量幫你們找回親人。”


    幾人感恩的立馬給陳管家跪下磕頭。


    陳管家交代了幾句,安頓好幾人。


    便帶著南雅和玉山去向自家王妃娘娘複命去了。


    宴百久沒見到南雅的弟弟玉山時,便覺得這孩子一定是長的好看,否則也不能被人買到那個地方去。


    在見到對自己磕頭行過禮的玉山時,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剛過七歲生辰的小玉山靦腆的紅著臉,看了一眼宴百久後,機敏的他立刻低下頭不敢再看。


    他聽後廚教他洗菜的白爺爺說過,大人物都不喜歡被人直視。


    低著頭的他又小聲的請宴百久賜名。


    宴百久溫柔的笑著,並柔聲說道:“把頭抬起來,知道你本姓雲,就叫你雲玉清好了!”


    “以後,你就跟著本王妃的護衛阿夜曆練可好?”


    南雅一聽高興的立馬給宴百久磕頭。


    這王妃娘娘身邊的侍衛,雖說危險,但可是在主子身邊當差啊!


    而王妃娘娘又允許玉山叫回原先的姓氏。還給賜了新名。


    這可是天大的恩惠!


    看著宴百久不似別家主人那般看不起奴才,還很是和藹可親。


    得到新名的玉山很是高興,奶聲奶氣的回道:“好!”


    之後陳管家便笑著領走了南雅。


    南雅臨走時,朝著阿夜磕頭。


    弄得阿夜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新出爐的小徒弟。


    引的一群暗衛跑來參觀。


    有人調侃道:“你小子!如今出息了,這都收到給自己養老的徒弟了!”


    阿夜將他們哄走,又低頭看見緊抓著自己衣擺,一臉緊張的雲玉清。


    無奈的歎了口氣,認命般的抱著小家夥回了自己房裏。


    阿夜其實也有些同情這個差點一輩子就被毀掉的小家夥。


    午後,也不知睡沒睡醒的翊王李安璃,揉著眼睛就跑來歲華閣找宴百久。


    打著哈欠,一臉懵懵的看著宴百久傻樂。


    又開口說道:“二嫂!我是覺得父皇這氣撒的有些小心眼兒了。”


    “不過嗎,我還是知道父皇就算不喜歡我們之中某一個孩子。但父皇他也還是會,盡他所能的“很是”維護著。


    “就像,不管之前那個村長不管滾的有多遠!”


    “父皇他也還是絕不允許,別人說自己這個的不孝子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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