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梁一間一間打開門,屋內都隻有空蕩蕩的桌椅板凳,空無一人。


    輪到最後一間的時候,雲梁推了一下沒推開。


    他用力一推,門猛地往兩邊打開。隨即,一道寒光迎麵襲來。


    雲梁偏頭側過,脖頸也被抓住往後一扯。


    寒光跟著追了出來,秋水弋順滑拔劍迎了上去,銀亮的槍頭抵著極薄的劍刃,一時間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雲梁懷中的嬰兒傳來一聲尖銳的啼哭。


    持槍之人愣了一下,秋水弋找準時機,抽出左手將他一掌打退。


    男人退了幾步勉強站穩,長槍撐地,“哪來的孩子?”


    秋水弋立起劍刃,銀白的冷光晃在對麵人的眼睛上,劍光中模糊映照出一個討厭的人臉。


    應山河。


    雲梁溫柔哄著懷裏的孩子,用衣服把他裹得更嚴實了點。可這會孩子卻哭個不停,無論怎麽哄,他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憋的通紅。


    “不哭…乖…不哭…”


    雲梁難得的手足無措,病人若是不聽話可以采取些強製手段,可是這麽小的嬰孩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秋水弋看到應山河,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劍尖遙遙指著他,“滾”。


    他拿起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回到雲梁身邊,


    應山河也跟了過來,似乎還想伸手抱抱孩子。


    雲梁看到他手上都是血,半邊袖子都染透了,連忙側身躲開他的手,“孩子受驚了,最好有個女人來抱抱。”


    應山河猶豫的往屋內看去,不一會,屋子裏跑出來一個婦人,滿臉淚痕,又帶著一絲驚喜。


    “讓我看看是誰家的孩子”,女人上前接過孩子,溫柔的抱在懷裏哄著。


    “是蓮花妹妹的孩子,我見過的,長的像她。”


    女人對於繈褓中的孩子,更為有親和力,在她的懷抱中,孩子漸漸不哭了。


    雲梁跟著女人來到屋內,屋內看著空蕩蕩,不多時就從櫃子裏,米缸裏爬出了三個孩子,各個都十分狼狽,滿目驚恐。


    雲梁眼睛發酸,“活著就好。”


    應山河上前一步,手保持著往前伸的動作,卻被秋水弋一劍隔開。


    雲梁應聲回頭,見應山河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己,手上仍在流血,“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一下。”


    他連忙卸下藥箱,秋水弋卻拉住他,“別管他,他該死。”


    應山河有被所有人厭惡的自覺,見秋水弋麵色不善,雲梁十分為難,他微微退開一步,“我沒事,是有兩個人受了重傷,現在躺在後院的稻草堆裏。”


    雲梁忙跟著應山河往後院走,拉開虛掩的稻草,見到兩個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的男子。


    他們的傷口被簡單的包紮過,但是血已經染透了,雲梁爭分奪秒的處理傷口,進行止血,包紮時用光了所有的紗布。


    應山河舉著火把,見雲梁脫力的坐在地上,忙問:“救活了嘛?”


    雲梁喘了會,“不確定。”


    “為什麽不確定,你不是大夫嗎?”


    秋水弋端起一盆血水往應山河身上潑去,可以應山河的身手,隻不過髒了鞋子。


    “你是個人,你都不能保證做人事,憑什麽對別人提要求?”


    眼看秋水弋氣衝衝的的丟下銅盆去拔劍,雲梁揉了揉眉心,從地上扯住他的一截衣角。


    “阿秋”


    他輕輕喚了一聲。


    “今天先不打了好不好,別把屋裏的孩子嚇哭了…”


    秋水弋勉為其難的收了劍,依然瞪著應山河。


    雲梁頹然的坐在地上,周遭被秋水弋潑了水,他也懶得動彈,頭也不抬的伸出手。


    秋水弋以為他要人扶,就把手遞給他。


    雲梁摸了摸,抬起頭猝然一笑,輕輕拍下去,卻對著應山河道:“你”。


    應山河茫然了一瞬,抬起手的時候,才意識到雲梁說的是他的傷。


    他蹲了下來,自己把袖口挽上去,“我沒事,血都是別人身上的。”


    雲梁拉過他手臂,幾寸長的刀口,深可見骨,似乎高手都是很容易傷在胳膊上,阿秋也是。


    想到這,雲梁不自覺望向秋水弋,果然見他臉色不好,盯著應山河的胳膊恨不得這傷口化膿生蛆才好。


    雲梁走了一天,又熬了半夜,累的不行,但是包紮起來依然很麻利,連最後的打結都一絲不苟,絲毫不見潦草。


    應山河從水缸裏舀起一瓢水,衝在手上,“你很幸運,中了這種毒注定孤身一人,你卻有人陪著你。”


    秋水弋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嗤笑,“楚湘雲也很幸運,有你這條狗。”


    接著,他倏然一掌,將應山河手裏的瓢拍個粉碎,“洗不幹淨的,汙髒的心是洗不幹淨的。”


    應山河看著手裏的半個瓢,雖然麵色陰沉,卻也未見生氣,反而深深的端詳著秋水弋,“我總覺得我似乎見過你,但我一時想不起來。”


    秋水弋冷冷的目光如同刀子,像是要刮下他的皮肉,“那希望你別想起來,不然就是你的死期。”


    應山河的一杆長槍立在門口,秋水弋餘光掃了一眼,要不是他現在太累了,要不是他現在暫時打不過,要不是雲梁還在,他一定會殺了他。


    “阿秋”,雲梁幽幽喊道,“我們先去休息吧,旁邊有個屋子還算幹淨。”


    雲梁和應山河對視了一眼,抱拳行了一禮,應山河亦回了禮。


    秋水弋隻冷冷哼了一聲。


    雲梁禮貌的告別,“再見,應大俠”。


    秋水弋十分不滿,“不許叫他應大俠”。


    雲梁:“…”


    “如果你叫他應大俠,就要叫我秋大俠。”


    雲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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