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聿看著眼前的山,“這也看不清啊,像是裏麵困住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有種心悸的感覺。”


    藍易看了眼他,“看不清是正常的,我也看不清,惡水已經生出靈智,它正在暗處窺視我們。”


    “四海升平隻是表象,海底危機四伏。”


    盛夏吐槽了一句:“那些至善至純的靈物千萬年來生出靈智的甚少,但那些髒東西倒是容易生出靈智。”


    葉輕舟回她:“可靈物一旦生出靈智,那便是邪物的絕對克星。”


    藍易率先走入黑暗,“走吧,我們將會進入一段很長時間的黑暗,所有的聲音都將被隔絕,你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靈力也會暫時消失。”


    “若是心性不堅定,會在半路崩潰。”


    “小輩們,進入玄淵山,是找尋神跡,也是找回本心。”


    “前方是孤寂的黑暗,你可能看到自己的過往,但往前走,別停留,別回頭。”


    “盡頭有光。”


    路的盡頭,是海族的信仰所向。


    藍易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隻餘他的聲音在耳畔回響。


    宋寧紓定定看了一眼眼前具有壓迫感的高山,跟在藍易身後向前走。


    其餘人也一個個跟上。


    黑暗籠罩住每個人的身影,聲音被黑暗吞噬,身上已經感覺不到靈力。


    宋寧紓想到了靈虛宗內的無涯塔,黑暗無涯,時間無涯,同樣靈力被封印,無法感受時間,無法聽到到聲音。


    她往旁邊看,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似乎路上隻有她一人。


    一步一步向前,周遭是沒有邊際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了自己的出生。


    在海族,格格裏村,是生產完力竭的宋纖凝。


    隨後,是淩夭瑤,她將她抱走,丟到了海域森林。


    宋纖纖撿到了她,帶回了薑家,她成為了薑寧紓,受了八年冷待。


    八歲那年,薑貫則要挖她靈骨,她掙紮間傷了雙眼,失明六年。


    因血脈羈絆和受到九州牽引,墨今吾路過,帶走她,毀了薑家……


    宋寧紓穿過虛像,繼續往前走。


    凡是過往,可以回顧,但不值得停步。


    周遭又陷入了黑暗,不知走了多久。


    宋寧紓看到了顧清越。


    “師妹,帶你去買糕點。”顧清越負手在後,笑看她。


    宋寧紓沒理,往前走。


    又經過一段黑暗,她看到了墨今吾與宋纖凝,他們相攜而來。


    宋纖凝朝她招手,“阿寧,娘親帶你回家,給你做你喜歡吃的糕點。”


    墨今吾站在她身後,笑看著她們。


    她依舊穿過了他們的虛像,他們被她遠遠落在了身後。


    又是孤寂的黑暗。


    隨後,她看到了祁硯歸。


    “阿寧,找到你了。”他朝她伸手,言笑晏晏,滿目溫柔,“走了那麽久,累了吧?要歇歇嗎?”


    四周的黑暗愈發濃。


    宋寧紓錯開他的手,目不斜視,往前走。


    背對著她,出現了一抹長身玉立的身影,他緩緩轉頭,笑得溫柔,“小團子,你來找我了嗎?”


    宋寧紓一頓,是星蕪。


    這裏是知道她內心在意的是什麽的。


    但星蕪已經消散了。


    她繞開祂,接著往前走,是祁朔和卿潯。


    卿潯牽著祁朔的手,朝她笑,“小團子,我們好想你,再叫我一聲娘親吧,九州不敢生氣的哦。”


    “留下來陪我們吧。”


    宋寧紓穿過祂們,頭也不回。


    祂們在她的回憶中美好如初,祂們也隻叮囑她要前行。


    卿潯姐姐說,傷懷過,仍要前行。


    隨後,是九州。


    “小團子可真狠心,星蕪、祁朔和卿潯都留不下你嗎?”九州低眸,麵上有些傷心,“那我呢?”


    “小團子,要回家嗎?我帶你回誕神之地。”


    宋寧紓繼續穿過祂,九州哥哥的傷心,從來不會表現出來。


    規則有情,但不狀於外。


    送別,祂是沉默和釋然的。


    她會自己找到回家的路,回到誕神之地。


    路上,她在意的有太多太多,但他們都在背後看著她向前走。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黑暗,前路無明,四下無聲,長夜寂寂。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光亮,溫暖而柔和。


    宋寧紓跨出最後一步,黑暗在她身後消退,她閉上眼。


    再睜眼時,是藍易的身影。


    “藍叔。”


    藍易朝她點點頭,“你與我前後腳出來,一轉身便看到你了。”


    藍易話落,祁硯歸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


    “阿寧。”他喚。


    宋寧紓應他:“嗯。”


    隨後是顧清越、盛夏、洛鳴謙……


    最後是二十個鎮海衛。


    四周雖然有光,除了水,都是荒蕪的,連水草都沒有,一片死寂。


    但,水也是不流動的。


    周圍是一片死水,散發出惡臭味。


    眾人封閉了嗅覺。


    江歲忍不住出聲:“外麵的水是進不來的嗎?”


    藍易回他:“進不來,也出不去,無法流動,生了臭。”


    “即便是我,在此中也無法將水換走,讓此地的水恢複流動。”


    藍易心情有些低落,他們的信仰,被死水包圍著,隕落後,依舊竭盡所能在保護著他們。


    “走吧,還需穿過很大的一片死水。”


    越往前走,宋寧紓感受到了隱隱的召喚,身體內的生機也出現了抵製。


    宋寧紓身上氤氳開一片淺淺的綠色。


    “外圍,是惡水,觸碰到會影響神魂,讓人變得嗜殺暴虐。”藍易看了她一眼,“撐起靈力護罩吧,也需你們克服心中被喚起的暴虐與嗜殺。”


    其他人聞言撐起了靈力護罩。


    走了一段時間,藍易停下,四周惡臭味愈發濃重,即便封閉了嗅覺,鼻腔也傳來刺痛感,靈力低的陸以琳鼻子流出了血。


    洛鳴謙用自己的靈力替換了她的靈力護罩。


    藍易看了眼他們,沒作聲。


    他看向前方,“就是這兒了。”


    江歲有些摸不著頭腦,“前麵沒東西啊,除了一堵山牆。”


    藍易手中出現靈力,砸在山牆上,山牆出現了漣漪,漣漪過後,恢複如初。


    “在裏麵,但我來過許多次,都無法讓神跡顯現。”


    宋寧紓伸手觸上牆體,靈力自她手中漫開,周圍的死水被逼退,牆體上也漾開漣漪。


    隨著靈力的輸出,漣漪不斷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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