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柔是第一個離開霍府的,天微亮就出發了。


    臨走前,宋瑛給餅兒塞了很多吃的。


    “可憐的,跟著你家小姐遭老罪,要不留我這兒,剛好我身邊缺個人……”


    李星柔從鼻孔一哼,“想要我的丫鬟,行啊,拿錢來,五萬兩。”


    宋瑛嘴一合,“慢走,不送。”


    李星柔對餅兒說:“看見沒,發兒跟著她才遭罪,摳門死了。”


    “可是發兒嫁人了啊。”


    宋瑛在旁捂嘴偷笑。


    李星柔氣呀,“你想嫁人?我現在去路上找一個,把你嫁了!”


    餅兒扁扁嘴,“奴婢隨便說說嘛,該走咯。”


    接著是葉洛兒一家三口。


    “這麽早就走?”


    “恩,還有事要回去忙。”


    “行,那我也不多留你。”


    宋瑛看了眼還窩在自己父親懷裏睡覺的虎虎,“我家那丫頭還說要早早起床送客呢,怕是不到中午醒不來。”


    葉洛兒:“小孩子多覺嘛,那我們就先走了。”


    “恩,慢走。”


    回了府,宋瑛去叫霍知樂起床。


    這孩子貪睡,還鬧了脾氣。


    “再不起來,白瑜叔走了。”


    霍知樂歎了聲,從床上爬了起來,閉著眼睛道:“娘親,我困……”


    “你不說好要送大家的嗎?虎虎表弟他們都走了,你還困著?”


    “恩?虎虎表弟怎麽那麽早起床?”


    “你表姑一家還有事,所以得早點走。”宋瑛將她抱下床,交給丫鬟伺候。


    母女兩坐一塊兒吃著早飯,霍知樂啃著肉包子道:“娘親,表姑為什麽那麽早走?是不是因為舅舅?”


    “你怎麽這樣想?”


    霍知樂站起身,貼著宋瑛耳朵悄悄說:“發兒姨姨跟我說的,說表姑和舅舅差一點成親。”


    “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事莫要再提,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霍知樂重新坐回凳子上,“舅舅有舅媽和寶寶,表姑也有表姑父和虎虎表弟。就跟我一樣,我有娘親和爹爹,嘿嘿。”


    (但是我還有一個小爹爹)


    陸陸續續送走了客人,霍知樂打著哈欠,宋瑛帶她回屋去睡回籠覺,讓霍臻接著送客。


    母女倆躺一塊兒,霍知樂跟她講了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


    “酒樓裏的大掌櫃好看的,但是他生病了,他的手都沒有肉肉。”


    宋瑛捏著她的小肉手,“大掌櫃有多好看呀?”


    “爹爹都見過的,但是我覺著爹爹不喜歡他。大掌櫃還教我呢,讓我以後不要隨便答應人就走。”


    “他說得對,你這個毛病必須改,跟你玩得好的人,不是真的對你好。”


    “誒?那我的小夥伴都這樣嗎?”


    “也不全是呀,你要學會去分辨。從碎瓶這件事上你就應該能看出來,你的小夥伴們誰的心思歪,誰的心思單純。當然也事無絕對,你們都太小,害怕了,推卸責任也是能理解,但若是次次如此,那這人就真的有問題了。”


    霍知樂摸摸自己的頭,“好複雜呀。”


    “是呀,以後還會遇到更複雜的。”


    “娘親,你這個話,跟大掌櫃說話的樣子好像啊。”


    “大人都這樣說話呀。”


    “爹爹就不,爹爹就是‘嘿嘿’、‘哈哈’、‘恩、哦、行、好’。”


    “話多的男人囉嗦,事兒也多,你爹這方麵就挺好。”


    “我也覺得。”


    “睡吧。”


    “恩!”


    *


    白瑜也要走了,霍知樂最舍不得。


    “溫峻叔也要走了嗎?”


    溫峻是不會來霍府的,不過禮從未斷過。


    “他已經走了。”


    霍知樂驚訝,“他走了怎麽不跟我說?!”


    白瑜摸摸她的頭,“明年再來看你。”


    霍知樂不舍,和宋瑛霍臻一起送白瑜出了城,等看不見人影了才回去。


    越修轅是最後離開的。


    看著從身邊歡樂跑過的孩童們,越修轅由心笑道:“第一次在阿瑛姐姐家留宿,我很開心。”


    宋瑛把他安排在最裏麵的院子以防打擾,但越修轅更喜歡融入大家。


    他已經很久沒體驗那種真實的快樂了。


    宋瑛抿嘴而笑:“公子開心就好。”


    送至城外兩裏地,已有一隊人馬等候。


    上馬車前,越修轅誠然道:“我知道阿瑛姐姐想去望山尋藥材,你再等等,我已派人前去滅賊,到時候你就可以安安全全的去了。”


    宋瑛的確想去,可是那邊餘孽一直起起伏伏,這些年動不動就大小戰事。


    若不清除,也會擾亂大胤整個安寧。


    “好,我等著。”


    本還笑著的宋瑛再轉向宋時鶴時變了臉色,“你給我留下。”


    “啊?”宋時鶴看向越修轅。


    越修轅正要開口,宋瑛先一步站到宋時鶴跟前,擋住二人視線:“公子時間緊,莫要耽擱了,我給弟弟交代完事就讓他來追您。”


    “呃……我先告辭了,阿瑛姐姐下次來京,還是來看看我吧,好嗎?”


    “好,公子,請。”


    揮手告別,越修轅坐回車裏,嘴角微揚,“唉……阿瑛姐姐還是跟從前一樣。”


    打開身邊的盒子,裏麵放著一條黃金打造的魚。


    這是他十二歲生辰,宋瑛送他的,本來被丟入太液池了。


    掌權後,越修轅命人將其打撈了起來,外麵的木頭已經被浸泡爛了,露出裏麵的黃金魚體。


    阿瑛姐姐,對不起……還有,謝謝。


    *


    “阿姐留我做什麽?”


    “婉蕙懷孕,你就這麽走了?”


    送行時,陸婉蕙沒來,宋瑛就知道二人定是鬧了別扭。


    “自然公事重要。”宋時鶴說得一臉嚴肅。


    “我為她把脈時發現她心有鬱結,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不多問。她性子素來沉靜,對你亦是服服帖帖,她敬你、慕你,很多事便不好張口。”


    “我當初就同你說過,既然是你自己選擇的,娶了回來不是說非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也莫要冷漠對她。”


    “我沒有……”宋時鶴否認道:“如今朝政多事,有時太累就懶得多說,也不想她跟著操心。”


    宋瑛輕輕搖頭,“你當初娶她,不說感情,自然是先看上她國公嫡女的身份。人家在家就是捧在手心長大的,到了你這兒卻受了冷遇,你讓國公爺怎麽想?”


    宋時鶴哎了聲,“我知道了。”轉身往城裏走。


    宋瑛:?


    “你去哪兒?”


    “去見婉蕙,免得你說我辜負她。”


    宋瑛白了一眼,還跟他置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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