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開心了,陸婉蕙再出來時臉上都有笑了。


    宋時鶴道:“我先走了,你想多待幾日也無妨。”


    陸婉蕙拉著他的手,“我、我想和你一起回京。”


    霍知樂想要留人,被宋瑛一手捂住,“那就一起回去吧。管家,去將我的茶葉拿來給他們備上。”


    宋時鶴……趕人要不要這麽明顯?


    等陸婉蕙先上了車,宋瑛正色道:“京中繁華卻又水月鏡花,你勿要迷了眼,不知南北,找不到回家的路。”


    宋時鶴亦是鄭重點頭,“我知,阿姐保重,告辭。”


    “走吧,路上慢點。”


    “阿姐……”


    “恩?”


    “沒什麽,保重。”


    “去吧。”


    *


    等他們一走,宋瑛將孩子交給霍雷鳴後去了書房。


    霍臻和無奇都在。


    宋瑛道:“潛藏的人都撤了嗎?”


    “撤了。”霍臻道。


    無奇在尋找宋瑛時發現了山中有一支弓箭埋伏,他不敢打草驚蛇,悄然告訴了宋瑛和霍臻。


    後來越修轅出現,宋瑛想著這支暗隊應是為了護他。


    可轉念一想又覺著不對。


    宋瑛問霍臻:“知樂遇見的那個大掌櫃是誰?”


    既然問了,霍臻也不瞞著,“越少知。”


    “他怎會來此?找個偏遠的地方等死不好嗎?”


    霍臻盯著她,嘴角哼哼,“你說呢。”


    娘的,找個地方悄悄死了不行,非要跑出來,還拐他孩子,被發現也是活該。


    宋瑛短暫地想了下,“我說他就是在故意尋死。”


    越少知但凡有一口氣,還想搏上一搏,他此刻就不該出現在這裏,而是離京城最近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明目張膽的暴露自己,那便隻有一個解釋,他不想活了。


    “爺,夫人,外麵有人求見。”


    “誰?”


    “送花小哥。”


    宋瑛目露驚喜地看向霍臻,“你又派他給我送什麽好東西?”


    霍臻一臉懵,“我沒有啊。”


    不是霍臻?那是誰?


    見了人,送花小哥立刻將背簍裏的密封錦盒交給宋瑛。


    宋瑛問道:“誰讓你送來的?”


    “一個大媽,那大媽也是被人委托的。”看來對方很謹慎。


    宋瑛給了送花小哥賞錢,然後帶著錦盒回了書房,打開一看,就一個字:錢!


    房契、地契、鋪子、銀票,厚厚的一摞,全都是宋瑛的名字。


    “喲!誰這麽大方,平白無故送你這些?”


    宋瑛沉了沉臉,“越少知。”


    霍臻&無奇……


    看來他是真的要死了。


    無奇問道:“那你這是要還是不要?”


    “要!”宋瑛回答幹脆,“名字都落給我了憑什麽不要?難不成給別人嗎?”


    無奇對霍臻小聲道:“她在錢這上麵永遠都是清醒果斷的。”


    霍臻點頭:“因為她要富養我。”


    無奇嘴角一抽,“瞧把你嘚瑟的。”


    夜裏,霍臻見宋瑛坐在搖床旁看著兒子發呆,就知道她在想今日的事。


    他走了過去,輕叩著宋瑛的肩,“別想了,人都走了。”


    宋瑛回抱著他,“恩,不想了。”


    結束了。


    *


    離望山二十裏地外的軍營。


    溫峻打開水囊的塞子,飲了口後,遞給身旁的越少知,“嚐嚐?”


    越少知嫌棄地瞥了眼,“是茶。”


    溫峻又飲了口,說道:“我如今得好好養身,活到阿瑛斷氣的那一刻。你呢就安安心心地去,我幫你照顧她。”


    越少知輕睨了他一眼,“她身邊有霍臻,不需要你陪著。”


    “喲,變了。”溫峻揮開於梁,握著輪椅手把推行,“你瞧瞧,兜兜轉轉,最後還不是我陪著你走完最後的路。之前還想著殺我,你愧疚不?”


    “不愧疚。”


    “哎……”


    溫峻搖搖頭,推著他出了營地,軍隊早已在外集結好。


    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是凍住,麵無表情,視死如歸。


    溫峻走到一旁,蹲下身不知道在倒騰什麽。


    “少知,接著!”


    啪!


    一個雪球砸到越少知臉上,他也不氣,隻輕輕掃去雪渣。


    溫峻嘿嘿笑道:“可惜啊,少寧不在,你又不能走動,不然我們可以再好好玩一場。”


    小時候的打雪仗,那是他們唯一,發自內心的開心。


    越少知喟歎,“該走了。”


    於梁與他人將他連同輪椅抬上戰車,隨後一聲令下,“出發!”


    溫峻站在原地,望著逐漸步入風雪裏的軍隊,內心複雜。


    過了會兒,他對身手的左右印道:“燒了吧。”


    軍隊行軍,身後突然起了大火,卻無一人回頭。


    他們沒有回頭路。


    而立於旁邊山頂的宋時鶴,冷漠地看著山下的一切。


    他領著越修轅的旨意,以防越少知蒙生退意,一旦發現格殺勿論。


    不過,在他看來,越少知肯定不會這樣做的,因為他是真的想死了。


    營地大火衝天,連寒雪都蓋不住。


    溫峻仰天一歎,騎上戴銀,再看了眼越少知離去的方向,不再停留,韁繩一拉,“駕!”


    *


    兩個月後,前朝餘孽除盡,山下屍體成堆,血染大地。


    山腰上,風雪不斷。


    越少知對身後的於梁道:“趁著還有氣力,你走吧,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


    於梁搖頭:“陛下鐵了心要絕了一切隱患,自然不會放過屬下……”


    這一路打來,他們都知道暗中有一支隊伍跟著,那是陛下派來監督他們的,誰若逃離,殺無赦。


    越少知目光始終盯著望山之巔,雙手緊緊支撐著扶手,緩緩站了起來。


    他身形搖晃,彎著腰身,一步一步朝前挪著,待行出數十步遠,身後傳來抽刀聲,緊接著血腥味隨著風雪飄來。


    於梁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雪地,可很快就被白雪覆蓋。


    越少知怔愣了片刻,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裹緊鬥篷繼續前行,直至被風雪吞噬……


    *


    “娘親,快點!”


    “來啦。”


    今日是乞巧節,宋瑛夫妻倆帶著霍知樂來到附近的廟觀。


    這裏有一棵活了幾百年的姻緣樹。


    霍臻把自己和宋瑛的名字寫得滿滿當當。


    “之前我不是已經許過了嗎?幹嘛又這樣?”


    霍臻樂道:“我覺著一次不夠,咱們得年年都許同一個,這樣才叫心誠則靈,願望才會實現。”


    霍知樂舉著小手,“那我呢?爹爹不寫我的名字嗎?”


    霍臻:“你呀,以後跟你的夫君寫。”


    霍知樂牽著霍臻和宋瑛的手,“不要,我隻要娘親和爹爹,把我的名字寫上嘛。”


    宋瑛:“好好好,寫上,都寫上。”


    “嘿嘿,要把我的名字放在你和爹爹中間哦。”


    “知道啦。”


    祈福袋向上一拋,穩穩掛在樹上。


    雙手合十,誠心祈願。


    願生生世世永相伴……


    *


    回去的路上,宋瑛問霍臻,“許願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


    霍臻:“什麽?”


    霍知樂道:“好像是少了啥?”


    *


    霍府,傳來霍雷鳴爆吼。


    “霍臻!你個混蛋,又把霍羽忘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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