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輕輕發出畢駁的脆響,為側殿裏怕冷的老人提供著溫暖。


    這場倒春寒讓六嫂和黃嬸子有些頂不住,需要升個炭盆兒來參與會議。


    畢竟山上這百十號人的吃喝都歸她們管,哪怕一開始不太懂,經手這麽久錢糧進出,也各自有了些經驗。


    而舒陽自從搬到翠微山,就沒怎麽為錢財發愁。


    像他這樣不走尋常路,費力搭建新平台撈錢的人或者說神仙,在這個世界是很少見的。


    因為一旦走上高位,來錢的路子實在太多,根本不需要費心。


    有前人走過的路,直接照舊就行,別耽誤他們往上爬的時間。


    隻要爬的高,什麽都有了。


    “目前山下來錢的路子主要在餐飲和賣符,放貸助農這塊收支勉強平衡,水泥這些基建項目還在鋪墊,暫時虧本兒。”


    “山上路子是全斷了,久陽三家同屬道門,他們沒辦法再來這裏開采資源,其他勢力跟我們也是不來往的。”


    這場財政危機有多嚴重,從參與者就能看出來。


    連碎雲山的白虎都被拉來開會了。


    “河神有錢,他前幾天還問我缺不缺錢花,我用不著那個,要不咱去跟他借點兒。”


    白虎撓了撓頭,感覺老河神好像在暗示什麽。


    “他那筆錢我已經算進來了。”


    舒陽自然不會忘了這個老鄰居,早早就惦記上他那些身家,不等對方開口就規劃進自己手裏了。


    以前在出雲縣地位不對等,所以缺錢也不去找他。


    現下地位高於他,且日後能還的更多,找他借錢是給他麵子。


    一般人想要這個麵子,還沒有機會。


    “草木精怪那邊兒有誰來接觸過你嗎?”


    舒陽看向開雲府的土地公,這是一株柳樹得道,他不同於飛禽走獸水族這些種類,屬於自然精怪。


    草木山石這一族想要開智修行極其困難,往往才有些神異就被采摘煉化,或被大能收下。


    例如西靈洲的菩提樹,北荒的梧桐木,東勝洲的桃根,南蠻洲的建木,這些都是大名鼎鼎且各有神異的靈根。


    沒來得及誕生出靈智就被收走了。


    但也不是沒有漏網之魚,蜀中的道竹陶醉,便是一位僅次於妖聖的精怪,昔日文殊菩薩抓取碎雲山時,也不願意得罪他。


    土地公見舒陽問話,緩緩搖頭道:“不曾,楓聖上天宮之前便深居簡出,不常在外走動,本身我們這一係也不愛走動,蔭庇一方倒是尋常事。


    不過,我可以聯係一些同族,探探口風。”


    他之所以有自信去問,蓋因他這一係雖成道艱難,但一旦開智,便聰慧無比,多年積累的經驗能幫助他們迅速適應這個世界。


    天帝廟未來可期,草木山石應該都看得出。


    舒陽點頭轉向白虎他表親,黃虎城隍。


    城隍當即搖頭:“我這兒沒有,虎聖他們杳無音訊,下麵的妖君各有脾氣,無尊雖然是麒麟血脈,但也管不住他們,況且他帶眾妖才跟你鬥過,現在還在較勁。


    不過青丘狐族倒是想……”


    “他想給就拿著,但我這裏沒有任何條件許給他,也不接受他任何要求。”


    舒陽直截了當地劃出底線,站著要錢。


    這也是雲燁的意思。


    先前欠的幾個大人情,從雲燁關上天宮有人走脫時便還了一部分。


    而雲燁被踢出天宮,也是因為對某些人心慈手軟,差點兒喪命。


    雖說還沒還完人情債,但也不至於在他們麵前直不起腰,所以舒陽可以站著要錢。


    “其實最富的要數和尚道士,隻是長春長生兩派被盯的很緊,而且他們出手資助也有條件,要得知他們祖師的具體消息。”


    白眉輕撫胡須,臉上有些為難。


    長生觀倒還罷了,長春宮是對他資助最多的,若不是長春真君出手,他現在應該已經剃了光頭穿上袈裟,逢人就念阿彌陀佛。


    還得天天吃素……


    回想起羊肉串的味道,白眉決定跟佛教不共戴天!


    “既然如此,那就也跟狐族一樣,隻接受無條件出借。”


    他們躲起來自有躲起來的道理,舒陽沒理由去曝光他們。


    不然白擔風險,這人情等於沒還。


    山上沒有來錢的路子,就往山下找,舒陽還有一部分人可以割。


    接進養魂木等待天宮開啟做官的那部分祖靈,他們可不全是窮鬼。


    就像第一個接的那誰,他那一房過的差,但本家還是很有錢的,通過他本家,把那一城的人給擼了。


    這很合理。


    說幹就幹,舒陽派出了流海,四處送信搜刮這些家族。


    這些人倒也很識趣,以他們的地位爭不過那些大世家,攀附皇權,但能攀上天帝也是極好的,一個個躍躍欲試,對這項風投十分熱衷。


    “賈家那邊兒出了意外,他們四家把身家給了長安。”


    流海把托盤往供桌上一放,長長出了口氣,明顯累的不輕。


    正盤坐案前的舒陽略微錯愕,隨後了然。


    “他家是李家老臣,對長安是很忠心的,隻是忠心有餘而力不足,日後說不定還會壞事,這天下有的是忠心又有能力的人為李家效勞。”


    流海聽不懂舒陽說什麽,不過他對另一件事很上心。


    “我發現昔日碎雲山的山君在賈府,掛在一個孩子身上,你見過了?”


    因為舒陽見過卻依然留了他性命,所以流海暫時沒有殺他,要回來問過再做打算,免得壞了舒陽的事。


    “見過了,不過他依舊是當年那點兒修為,看不到我們,留著他另有別用,且等等看。”


    說到山君,舒陽睜眼招來案上的儲物袋,轉頭看了看流海:“我聽說最近佛道妖蠻都不太平,你沒有去暗殺他們吧?”


    “沒有,你讓我忍著,我就沒去找他們麻煩,除非是來冒犯我們的。”


    流海一臉乖巧地否認,舒陽便不再懷疑。


    這種事,說起來倒有些像自己身上的黴運。


    妖族一連有三個知名二代忽然引動天雷,被劈成重傷。


    佛門裏參與圍攻他的,有五個走火入魔,殺了門人弟子投身南蠻魔道。


    道家也不太平,有幾個大派弟子莫名其妙化道了……


    而南蠻就更加不堪了,因為新投過去幾個入魔的和尚跟以前的魔道修士有仇,一進去就大打出手,死了七八個。


    換算下來,魔道勢力不僅沒增加,還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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