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婚禮雖說不上熱鬧,但以蘇老爹的口碑,還是引來了不少村民來吃酒席。


    蘇家當然也不是誰都請了的,隻有那些送了賀禮的,亦或是平日與蘇家交好的才被請來吃喜酒。


    隻是,這種時候,還是有那些愛占小便宜的村裏人也跟來打算蹭吃蹭喝。


    “嬸子,我家沒請你,今日這酒席數可是定好了的。”


    孫氏的聲音從院子裏響起,蘇糖抬頭往窗外看去。


    隻見孫氏正站在院門口,將李福秀攔了下來。


    “哎呦,看你說的,都鄉裏鄉親的,你家這有喜事兒,我怎麽也要來沾沾喜氣不是。


    都是鄰居......嗬嗬嗬,張大嫂子,您說啥?我過來你再說一遍。”


    李福秀簡直是不要臉,打了個馬虎眼就打算硬闖進來。


    院中已經坐在幾張桌旁閑聊的眾人紛紛往院門口看去。


    不少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被李福秀點名的張嫂是個胖胖的婦人,聽到李福秀說的胡話,立即起身叉腰,指著門口的李福秀中氣十足的回道:“誰和你說話了,李福秀,你耳朵怕不是有毛病吧。”


    “哎呦,張嫂子,你這會兒不就在和我說話麽。


    再說,都是一個村的,怎麽你就能來,我就不能來了?”


    李福秀說完又朝前推搡了數下,還好孫氏的身板一直挺好,幹慣了地裏的活計,可比遊手好閑的李福秀力氣大多了。


    眼見自己沒有擠進門,李福秀又把矛頭轉向了孫氏。


    “哎呦,我家小孫子剛還說你家的菜香呢,我看看都有什麽菜色,這以後村裏誰問起來,我還能幫你家說幾句好聽的。”


    這言下之意,已經有要是不放她進去吃席,她就能在村裏編排蘇家的意思了。


    這可是蘇糖的大喜日子,蘇老爹終於忍不住了,起身就要往門口這邊走。


    他一個老爺們本不想與婦人爭執,可看李福秀的架勢,他又不得不出頭了。


    誰讓孫氏比那老婆子要低一輩,可別一會兒再給扣上個不敬村裏長輩的名聲。


    這邊蘇老爹剛剛起身,似是要應驗他所想一般,門口的李福秀已經喊了起來。


    “哎呦,蘇家這大兒媳,真是不知道孝敬長輩,這麽推拒我這把老骨頭......”


    “你!”蘇糖大哥蘇南星見自家媳婦被欺負,站起身就打算過去幫忙。


    他是個粗人,可不管對方是不是婦人。


    敢欺負他媳婦,又攪和他妹子的婚事,看他不打哭那潑婦。


    “你是哪家的長輩!”


    忽的,一陣高聲在院中響起。


    蘇糖終於看不下去了,穿著大紅的新嫁衣從房裏走了出來。


    還好村子裏沒有新娘新婚這日,不讓出門見客的理兒。


    此時的蘇糖已經梳了婦人發髻,不施粉黛的麵龐連院子裏的農婦們都看直了眼。


    “哎呦,新娘子出來了啊。”李福秀尷尬的笑了笑,隻是身子還倚在蘇家的大門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是誰的長輩!”蘇糖走到院中,望著門口的李福秀眸光中透出一抹上位者的氣勢。


    想當年在軍區,蘇糖作為軍區醫院的頭把刀,可是敢硬剛首長的人,軍區醫院裏的那些人更是被她瞪一眼就不敢出聲。


    此時威壓外放,已經驚得身邊的一眾人怔愣當場。


    況且蘇家人也不是這大河村的,全村就蘇家一個外姓人家。


    當年蘇老爹帶著兩個半大的兒子,和還在繈褓中的蘇糖,遷來這大河村。


    村長看在蘇老爹是個大夫的份上,同意讓他們一家在大河村落了戶。


    後來蘇老爹更是憑借著醫術,一再救治了不少附近村子上的村民,穩固了他們在大河村的地位。


    時間久了,這些人似乎都忘了蘇家人和他們不是本家的事。


    聽到蘇糖這一聲吼,村長好半晌才回過神,他敲了敲煙袋起身。


    “李福秀,你家又沒給蘇家送賀禮,自然不能白吃人家的。


    再說,當初你家兒子那會兒成婚,不也是沒讓送賀禮的去吃席。”


    “咳,那會兒和現在怎麽一樣,那可是荒年,今年的收成可比那會兒強多了。”李福秀還想再狡辯幾句。


    這時,齊令珩不知從哪兒走了過來,站在蘇糖身邊怒視著李福秀,“今日是我和糖糖成婚的好日子,要是誰敢在這個日子鬧事,別怪我傷了他。”


    隨後齊令珩朝著前方抬起左手,手中正握著一個石杵。


    李福秀見此身子哆嗦一下,往一旁側了側。


    隻是還是嘴硬的回著:“你幹嘛,你個外鄉人,想要殺人不成!”


    “嗬。”齊令珩冷哼一聲,手裏的石杵發出一陣陣脆響。


    緊接著他鬆開手掌,石杵竟然被他捏斷。


    而他握著的那段更是變成了齏粉,在他張開手掌時,隨風散落在小院內。


    “嘶!”一時間,小院裏全是眾人的吸氣聲。


    蘇糖也被齊令珩這一舉動驚到,她沒想到平日看著瘦弱之人,竟能有如此本事。


    蘇糖眯了眯眼,對於齊令珩的身世第一次有了懷疑。


    之前,齊令珩的賣身契寫的是流民。


    普通流民可不會有這種能捏碎石塊的力量。


    蘇糖打量著齊令珩,周圍的村民更是大張著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一時間,小院內鴉雀無聲。


    最終還是蘇老爹輕咳了一聲才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而李福秀更是像見了鬼一般,大聲驚叫了一嗓子,轉身跌跌撞撞就往她家院子跑去。


    連之前跟她過來的小孫子都忘了。


    “奶,奶你等等我啊,我還想吃好吃的菜呢!”


    一個比二牛高了許多的胖孩子追在李福秀的身後,小孩子根本不懂自己的祖母為何突然跑了,“奶,你說二牛家的菜,今日咱們隨便吃的啊,奶......”


    聽著孩童的話,院子裏的眾人紛紛搖頭。


    隻是這李福秀在大河村是有名的老潑皮,大概也隻有村長沒被她罵過了。


    (當然,也許她在沒人的時候也罵過村長幾句。)


    今日能將她嚇退,眾人還是有些意外的。


    不過在齊令珩剛剛露出那一手本事後,以後村子裏的潑皮無賴也不敢再來招惹蘇家了。


    “哈哈哈,好了,人都到齊了,老大家的將院門關了吧,來來來,咱們也該開席了。”


    趕走了鬧心的人,蘇老爹終於再次笑著招呼起來。


    孫氏笑嗬嗬的應了句,朝著李福秀家的方向又啐了一口,這才痛快的將自家院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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