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歌回答:“總要鋪墊一下吧。直接宣布的話,那些落選的人接受不了,需要一定的時間緩衝。”


    “切……”


    大老板說了一堆話之後,才側頭看了過來。


    他看的,就是林惜歌所在的位置。


    而林惜歌是和宋雨盼站在一起的。


    這個眼神是說明……


    “不是你就是我!”宋雨盼又說出這句掛在嘴邊念叨了三天的話,“天,馬上就要成真了,大boss在看我們,真的是我們其中一個!”


    林惜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林設計師,”大老板說,“恭喜你。”


    此話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林惜歌的身上。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還有不服氣的……


    無數目光,夾雜著無數種情緒。


    這樣一輩子可遇不可求的大單子,就落在林惜歌頭上了。


    結果已經公布,塵埃落定。


    “耶!”旁邊,宋雨盼率先跳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歡呼,“惜歌,是你哎,你選中了!太好了吧,我好開心!”


    宋雨盼比林惜歌本人還要高興。


    林惜歌還愣愣的坐在工位上,沒有回過神來。


    是自己嗎?真的嗎?


    不是做夢?


    她隨隨便便弄的設計圖,一點都不走心也不怎麽花費心思的創意和設計想法,就這麽被選上了?


    簡直黑幕!


    內定!


    可是這些話,林惜歌沒辦法跟任何人說。


    “惜歌惜歌,你怎麽還傻了啊,你被選上了,”宋雨盼的笑臉在眼前放大,“快快快,站起來啊,大家都看著你呢。”


    林惜歌有些麻木和呆滯。


    “那什麽,老板,給惜歌一點時間,”見她這副樣子,宋雨盼趕緊打著圓場,“她懵了,先緩一緩。”


    大老板笑嗬嗬的,十分和氣:“沒關係,我能理解。”


    林惜歌緩緩的站起身來,感覺整個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飛起來。


    “老板,我……我的設計被客戶看中了?”她問,“確定嗎?有沒有弄錯?”


    “怎麽會弄錯,就是你,林惜歌。”


    “客戶他,”林惜歌咽了咽口水,“他有沒有說什麽?”


    大老板回答:“那我就不清楚了,我是和客戶的助理對接溝通的。助理隻告訴我,客戶選了你,這棟別墅的設計裝修由你來全權負責,按照你的想法進行。助理會定期驗收監工,到時候再慢慢溝通。”


    “可是我覺得,我的設計……很差。”


    她說的是實話。


    但落在別人的耳朵裏,聽起來就刺耳了。


    這不是凡爾賽麽。


    有幾個嫉妒得快要扭曲的設計師,酸溜溜的說道:“行了林惜歌,都這個時候了,別裝清高了別假謙虛了。”


    “就是。那麽有錢的客戶,眼光能低嗎?你的設計符合他心意,他才會選你唄。”


    “大大方方的接下這個單子,坦坦蕩蕩的就行了,至於假模假樣的麽。”


    宋雨盼一聽,立刻就要反駁。


    林惜歌趕緊拉住她:“算了。”


    “不是,她們說話也太難聽了吧。”宋雨盼氣不過,“都快要酸出天際了。她們有本事,她們被選中啊……真的是。”


    林惜歌歎了口氣。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的測試,再一次的驗證了。


    她心裏的苦悶,該怎麽宣泄呢?


    隻有自己默默消化。


    從她在金岸公館的新房裏,許願接到一個大單開始,這個願望,就在以最快的速度實現著。


    現在,美夢成真。


    林惜歌快要分辨不清楚,什麽是幻覺,什麽是現實了。


    好似這個世界上,她想要什麽,什麽就能出現在她麵前,唾手可得。


    這樣的日子,她不覺得幸福,隻覺得恐怖。


    “好了好了,”大老板出聲,“林惜歌,不管你覺得好還是差,總之,客戶選中了你,你接下來就要好好幹。哪裏不滿意的,就再修改,或者重做,直到滿意為止,也要客戶滿意為止。”


    “從今天到完工的那一天,所有設計部的人,都要配合林惜歌,以她的工作為中心和重心,盡力的輔助她……各位,聽到了沒有?”


    稀稀拉拉的聲音響起:“聽到了。”


    “大點聲,有精氣神一些,”大老板拔高音量,“聽到了嗎?”


    這時,大家才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音:“聽到了!”


    大老板滿意的“嗯”了一聲,然後朝林惜歌走來。


    他還沒說什麽,林惜歌先開口了:“老板,我能不能……不接?”


    大老板傻眼了。


    宋雨盼也懵逼了。


    下一秒,宋雨盼上去就是捂住林惜歌的嘴,嗬嗬的幹笑著看向大老板:“她可能是驚喜過度,受刺激了,不太正常……您別往心裏去啊!她什麽都沒說!您什麽都沒聽到!”


    林惜歌咬咬唇,還想拉開宋雨盼的手,但是被捂得更緊。


    好吧。


    有雨盼在,她是休想推掉了。


    也不能推掉這個單子。


    因為,有她,才會有這個單子。


    不是她需要大單,而是大單……需要她!


    隻是林惜歌的心裏,還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以為自己不接,就能夠當做內幕不存在。


    太天真了。


    她總想盡力的維持好自己普普通通的小世界,過著平淡如水的生活,不願意激起一點點的漣漪。


    可現在,激起的不僅僅是漣漪,而是驚濤駭浪,波濤洶湧。


    她怎麽撫平?


    身在其中,被這巨浪吞噬,籠罩。


    大老板離開後,設計部恢複了從前的模樣。


    隻是這氣氛,還是變了。


    竊竊私語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有些人還隻是在私下議論,有膽子大的,直接拔高音量,就要林惜歌聽見。


    “她憑什麽啊?我看她按時下班,也沒怎麽認真畫圖。”


    “她的設計在哪裏,我學習學習。”


    “我總覺得不對勁,她自己都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她是裝的啊,一副好像不上心但最後又大獲全勝的模樣,顯得她運氣多好。”


    “不,林惜歌平時不這樣的……”


    其實,林惜歌在公司裏,還算人緣好的。


    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大單一落到她頭上,同事們的各種真實嘴臉全露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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