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距離京城有一段距離,秦瀟瀟是先跑回將軍府拿上了自己的素木槍,然後騎著馬到慈恩寺的。


    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慈恩寺香火並不旺盛,寺廟很大,建在幾座巍峨的高山之上。


    裏麵的僧人也不多,香火不旺,便多靠自給自足,也就是自己種田種菜之類的。


    秦瀟瀟到了山下,將馬拜托給了山下慈恩茶肆的小二,抬頭看了看綿延不絕的石階,心道莫清淮真是有病,約架要約來這種地方。


    等爬到山頂,都累死了,哪裏還有力氣打架?


    “客官,來喝杯茶吧。”


    慈恩茶肆的小二一邊給秦瀟瀟的馬喂草料,一邊轉頭對她道:“上慈恩寺至少得花上半盞茶的時間,得喝飽了水,或者帶著一壺水,否則到半山腰就要渴得走不動道。”


    經小二這麽一提醒,秦瀟瀟這才想起這件事來。


    他扶著馬棚的木杆,抬頭看了看山頂,發現慈恩寺的山後麵漸漸有黑雲密布,有些想要來一場暴雨的兆頭。


    秦瀟瀟不敢耽擱,去茶肆裏麵要了一碗茶喝了喝,隨後扛著素木槍一步一步沿著石階往上爬。


    石階上偶爾遇上一兩個香客,跟秦瀟瀟一樣,抬頭看看寺廟後麵的天空,焦急道:“要下大雨了,快些爬!”


    越是往上,那邊密密匝匝的烏雲越是如同巨物一樣往這邊壓下來。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石階兩邊的樹葉間傳來唰啦啦的風吹樹葉的聲音。


    緊接著,大顆大顆的雨點接踵而至。


    秦瀟瀟又在心中罵了莫清淮好幾句,護著懷裏的一包藥粉飛快往山上跑。


    終於,她爬到了山寺的大門口,累得氣喘籲籲,馬尾和衣服都被淋濕了一半。


    山門小僧正跑過來關門,乍然看見秦瀟瀟,眼前一亮,問:“施主可是與人有約於本寺後山的練武場?”


    秦瀟瀟詫異道:“是的,約我的人已經到了嗎?”


    “昨天晚上就到了,一直在等著施主呢。”小僧笑道。


    秦瀟瀟:“……”


    她腦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蠢笨?人家昨晚就來了,養精蓄銳等她自投羅網呢!


    想到這,秦瀟瀟暗自攥緊了素木槍的槍身,心中腹誹:“該死的莫清淮,是你先不仁的,休怪我不義!”


    於是,她悄悄找了個機會,將懷中的藥粉抹在了槍身上。


    莫清淮每次都給她下會使她喪失武功和內力的藥,這次她也去集市上買了一包同樣的藥。


    自己要求莫清淮不能對她下藥,但是莫清淮沒有說她不能對他的人下藥啊?


    嘿嘿。


    抬頭看看天,雨怎麽越下越大啊?


    秦瀟瀟跟在小僧人的後麵,一邊往寺廟的後山走,一邊問:“小師傅,下這麽大的雨,難道約我的人還在後山等著嗎?”


    “對,那三位施主說了,就算是下刀子,施主你也得過去。”


    秦瀟瀟:“……”


    該死的莫清淮,就這麽盼著把她大卸八塊嗎?


    於是,穿過了前院,中庭,後廂房,終於來到了慈恩寺的後山練武台上。


    一眼看去,秦瀟瀟都傻眼了。


    隻因這練武台竟然是建在一塊向空中凸出的巨大石塊上的,而石塊下方是萬丈深淵,看不見底。


    雨越下越大,伴隨著肆虐的狂風,將練武台上的每一寸青石板都浸透在朦朧的水幕之中。雷聲轟鳴,仿佛天際的巨獸在咆哮,閃電不時劃破天際,將練武台映照得忽明忽暗,更添幾分驚心動魄。


    四周的山林在暴雨的洗禮下,枝葉狂舞,發出陣陣嗚咽,雨水沿著石塊邊緣傾瀉而下,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瀑布,直墜深淵。


    而在練武台的一邊,有一座飛鳥亭矗立在暴雨中,透過朦朧的雨霧,隱約可見中間有三道人影,一白兩黑,輕輕晃動著。


    秦瀟瀟扭頭看向小和尚,道:“小師傅,雨下得這麽大,我還是跟你回禪房休息一會兒吧,等雨小了再過來。”


    小僧人卻搖頭:“這個小僧做不得主,施主還是在這裏等一會兒吧。”


    說完,他仰頭看了看黑蒙蒙的天,念了句佛號,扭頭走了。


    留下秦瀟瀟一人看著對麵亭子裏麵的三個人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又抓了一把藥粉出來,用手指頭捏成一個小丸子,準備一會兒要是打不過對方,便趁對手不注意,扔到他的嘴裏。


    反正以她的身手,一般人都是防不勝防的。


    正在捏丸子的間隙,驀然間,飛鳥亭中其中一個黑色的人影咻一下就使輕功往秦瀟瀟的方向飛來。


    須臾之間,一把寒光懾人的利劍毫不留情地就朝秦瀟瀟的腦門刺過來。


    速度太快,閃電乍響,劍身反光刺到了秦瀟瀟的眼睛。


    秦瀟瀟驚歎於對方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同時捏緊槍身橫空一擋,將對方的一劍蕩開,她的身體也隨之閃進了雨幕之中。


    這時候,秦瀟瀟終於看到了玄戈的容貌。


    他身著一襲緊身黑袍,雨水沿著他冷峻的麵龐滑落,與額前垂落的幾縷濕發交織在一起,為他平添了幾分不羈與狂野。


    他手中的長劍在暴雨中劃出一道銀色的軌跡,劍尖寒芒閃爍,雨水觸及劍身後,隨著傾斜的劍身緩緩下滑。


    他那雙如同鷹隼的眼眸在雨幕中更顯銳利,緊盯著秦瀟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絕與冷冽。


    雨,成了他這場對決中最冷酷的見證者。


    雨水也飛快淋濕了秦瀟瀟的全身,水珠順著眉毛往下,擊打著她的纖長濃密的睫毛,讓她視線有些受到影響。素木槍的槍身也濕了,上麵抹的藥果然如預料中的那般被衝掉。


    秦瀟瀟有些焦躁。


    隨著一道炸裂的雷聲響起來,兩人之間的戰鬥,一觸而發。


    電光火石間,素木槍在秦瀟瀟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槍尖劃破雨幕,帶著呼嘯之聲直取玄戈咽喉。


    玄戈身形一展,如同鬼魅般側移,長劍輕旋,劍光如織,將秦瀟瀟的攻勢一一化解,同時尋找著反擊的契機。


    雨滴在兩人周圍形成了一層朦朧的屏障,金屬交鳴聲在山穀間回蕩。


    秦瀟瀟腳下生風,時而躍起,時而低伏,利用雨水的掩護,不斷變換著攻擊角度,試圖尋找玄戈的破綻。


    玄戈則顯得更為沉穩,他的劍法密不透風,收放自如,仿佛與這暴雨融為一體,難以捉摸。


    正當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之際,秦瀟瀟霎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內力正在飛快地流逝著。


    她猛地抬頭看向飛鳥亭的方向,透過漸漸稀疏的雨簾,她恍惚看見了裏麵穿著白衣的莫清淮,朝她詭秘一笑。


    秦瀟瀟瞬間意識到:這個不要臉的不遵守承諾,又一次給他下藥了!


    那到底是什麽時候呢?


    正分神之際,玄戈的劍猛地刺了過來,內力流逝一半的秦瀟瀟再也沒法抵擋,趁機將捏著的藥丸扔向玄戈的嘴,同時捏著素木槍被擊出了好幾米遠,還差兩步之遙,她便要掉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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