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今日披了件黑色的狐皮大氅,頭發沒有束起來,披散在肩頭,與尋常的世家貴公子很是不同,但是卻迷人得緊。


    秦瀟瀟看到他那張堅毅的俊臉,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輕笑一聲,指了指自己旁邊。


    清商也不嫌髒,跟秦瀟瀟一樣坐了下去,將酒壺打開,仰頭喝了一口。


    秦瀟瀟看了一眼青瓷酒壺,道:“這不是雲埔酒樓的玉瓊漿嗎?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清商朝她一挑眉,“剛剛買回來。”


    秦瀟瀟心情莫名又好了許多,拔了瓶塞往嘴裏倒了一大口。


    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醇香撲鼻,綿長癡纏,很有些年份的好酒。


    “可惜隻一壺太少了。”秦瀟瀟晃著裏麵剩下的酒水,有些不滿。


    清商扭過頭來看她一眼,道:“一壺喝下去也夠你醉許久了。”


    “你怎麽知道?”秦瀟瀟睜大眸子問他。


    “夢陽告訴我的,有一次你去雲埔酒樓回來,醉得不省人事,你當時也就是喝了這麽一壺而已。”清商聲音中帶著些莫名的暖意。


    秦瀟瀟想了想,那不就是跟莫清淮一起去酒樓的那次嗎?事後還是朱斯年送自己回來的。


    唉,不想朱斯年。秦瀟瀟搖了搖頭,再喝了一口,道:“現在我的酒量變好了許多了,一壺玉瓊漿已經喝不醉我了。”


    說著,她再次揚起酒壺,將剩餘的酒全部倒進了嘴裏。


    喝得太猛,許多酒從嘴角漏了出來,沿著下巴往下淌。


    清商連忙道:“喝慢點,別嗆到了。”


    秦瀟瀟喝完了一壺酒,將空酒壺撩到了地上。


    四周都是泥土和草,倒是沒有摔碎。


    罷了她扭頭看著清商,眼睛通紅地說:“我喝了一壺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你買這個玉瓊漿是不是假的?”


    清商第一次見秦瀟瀟這樣沒心沒肺肆意瀟灑的女子紅了眼傷了心,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蹙眉道:“秦小姐,你不要難過,人生總是要經曆一些傷心事……”


    “誰說我傷心了?”秦瀟瀟揚聲咬牙,“不就是分手嗎?又不是沒了對象活不了?沒了對象我又能恢複從前那樣肆意妄為的日子,你說對不對?”


    清商:“……”


    肆意妄為?是隨便跑去五音樓摸美男腹肌調戲美男的日子嗎?


    他正兀自回憶著以前,每次自己在台上表演音律的時候,秦瀟瀟就會坐在台下一臉花癡地看著他,有時候她又叫了一群小倌去陪她喝酒,讓小倌們幫她按腿揉肩,清商則坐在角落裏彈古琴。


    清商慶幸於她對自己是不同的,因為她從不低看自己,跟她獨處的時候,他們會討論音律。唯獨那次她躲避到自己房中浴桶裏,還有她殺了花影盜得了賞銀來替他贖身的時候,她摸了自己的胸腹。


    他越想越遠,卻忽然覺得手中一空,定睛一瞧,秦瀟瀟已經搶過了他手中的酒壺,將自己才喝了一口的酒咕嚕咕嚕全喝完了。


    “誒,秦小姐,喝那麽多酒傷身體……”清商勸解她。


    秦瀟瀟不以為然。


    “為什麽喝了兩壺還是沒有感覺?”秦瀟瀟生氣了,將空酒壺狠狠摔在地上。


    啪嗒,青瓷壺裂成了兩瓣,一些剩餘的酒液流了出來,順著枯草嘀嗒下落,滲透進泥土裏。


    這青瓷其實也算上等瓷器了,畢竟這麽一小壺酒就十兩銀子,不可能拿個破陶罐裝。


    秦瀟瀟走過去踢了一腳,然後轉身定定地看著清商。


    那眼神,好像將清商當成了傷她心的渣男了。


    清商有些害怕,嘴角勉強擠出個笑,“秦小姐,你……”


    秦瀟瀟卻忽然走過去,拽住他的胳膊便走。


    “秦小姐,你幹什麽?”清商被秦瀟瀟拽著走,腳步飛快,看起來有些狼狽。


    秦瀟瀟邊走邊恨恨地說:“我現在恢複單身了,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誰都管不著我!”


    清商心道也沒人管你啊。


    很快,在秦瀟瀟粗魯的拖拽下,清商跟著秦瀟瀟回了院子裏。


    天已經蒙蒙黑了,空氣中飄著些星星點點的毛毛雨,給人一種沉鬱的感覺。


    菱葉才把屋子裏的燭台點亮,準備好了洗澡水,轉頭就見秦瀟瀟拽著清商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小姐,你幹什麽?!”菱葉嚇了一跳。


    誰好人家姑娘會把外男拽進自個兒房間裏啊?——哦,她家小姐不是什麽好東西。


    菱葉想通了,便隻剩下狐疑。


    “小姐,你還沒吃飯呢,小姐,你跟商公子……”


    “你出去,關門,別讓人進來。”秦瀟瀟飛快吩咐,聲音涼涼的,而且看起來像是在生氣。


    菱葉很少見秦瀟瀟這樣,也不敢多說什麽,聽話地走了出去,將門給拉上了。


    屋內,秦瀟瀟拽著清商到了榻邊,將他按在榻上坐著,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來了一句:“我要睡你。”


    清商差點讓自己口水嗆死,咳嗽了半天才緩過勁來,抬頭看著秦瀟瀟,“秦小姐,你喝醉了……”


    “我沒醉!”秦瀟瀟兩頰紅彤彤的,跟平常喝醉的時候一樣,可是吐字卻是清楚得很,眼神還很認真。


    她俯身過去伸手要將清商給按倒在榻上。


    然而她忘了,清商可不像莫清淮那麽嬌弱,一推就倒。


    他常年鍛煉,力氣很大,秦瀟瀟這樣一推,他隻是微微後仰了一下,雙手穩穩當當地撐在榻沿上,搖頭道:“秦小姐你不要衝動,做出事後後悔的事情。”


    “誰說我衝動了?”秦瀟瀟聲音更大,咬牙恨恨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看到杜紅雨趴在我表哥身上的時候我有多氣?”


    清商:“!”


    難怪親事板上釘釘的兩人硬是把釘子重新拔了起來。


    秦瀟瀟伸手按在清商的肩膀上,用力推著他,清商暗自挺直了背脊,不讓自己躺下去。


    秦瀟瀟繼續道:“他可以在我們定了親後跟別人睡,我為什麽不能在解除婚約之後跟別人睡?”


    “秦小姐……”清商臉色漸漸發燙,“你現在正在氣頭上,在下不會趁人之危的……”


    “我偏要!”秦瀟瀟運了內力一把將清商給按倒在了床上,自己跟著爬了上去,雙手撐在他的身體兩側看著他。


    清商的頭發鋪在了榻上,眉頭緊擰,緊張的看著秦瀟瀟,隆起的喉結上下滾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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