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還說,是一個叫楊程的人讓他來邀請的。


    聽著外麵傳來的蹩腳的普通話,張延蹙起了眉頭,沒有第一時間開門,而是在心底思索半晌,這才打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縮著脖子,畏畏縮縮的皮膚黝黑的青年男子,他在看到門開的瞬間,立刻後撤了半步,脖子縮的更深了,一副恨不得要將脖子縮進肚子裏的模樣。


    張延上下打量著對方,沉默半晌,才說了一句帶路。


    在張延的心底,他是丁點兒都不想參與進楊程那夥人的行動中,但想到阿芝的講述,張延擔憂文妍的安全,畢竟他和文舒之之間存有約定。


    青年男子在前頭帶路,張延跟在對方的身後,同時也有在仔細觀察著對方。


    很快,張延便被那青年男子帶到了村外的樹林中,而在這期間那青年男子也有在偷偷的回頭觀察張延,一副生怕張延沒有跟過來的模樣。


    而這也引起了張延的警惕,他懷疑這個人應該沒懷好心。


    好在對方並不是耍賴,進入樹林,一直繞啊繞的,很快就見到了楊程等人,唯獨不見程新河教授的身影。


    青年在將張延帶到後就離開了,而張延的出現也讓文妍立刻湊了過來,陰陽怪氣的說道:“你不是不樂意來的嘛,怎麽現在來了?”


    “嗬,我再不來,你被別人賣了都不清楚。”


    張延反頂了一句,目光逐一掃過人群,轉移話題嚴肅道:“不是說叫我來是查看遺跡的嗎?你們現在這樣,完全就是小學生郊遊啊。”


    看著楊程那夥人正美滋滋的燒烤著野味,張延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你說遺跡啊,倒是確定了大概方向,但具體位置還需要使用洛陽鏟進行定位。”


    文妍被引走了注意力,認真的作出回應,但張延的出現也讓她眼前一亮,拍手驚喜道:“對啊,既然你過來了,那我們就不用洛陽鏟進行定位了,你直接指出遺跡的具體位置吧。”


    “白癡。”


    張延白了文妍一眼,沒理會對方的白日做夢,也沒有繼續去關注楊程那邊的動向,而是將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山寨的負責人那邊。


    這些人和楊程廝混在一起,他們看起來很熟絡的樣子,時不時會哈哈大笑幾聲,或是露出一副沉思苦想的神情。


    “喂,張大狗,我可不是在胡說,這處遺跡是研究所的眾位教授,包括我外公在內,合力整理出來的。你身為原著作者,肯定知道這裏的神秘遺跡。為我們引路,能夠節省我們很多很多的時間。”


    文妍掐著腰,大聲指控著張延,也引來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楊程那邊,幾人在看到張延後,放下了他們之間的交涉,集體向著張延走過來了。


    這些人表現的十分熱情,來到張延身邊的第一句話就是向張延請求協助,讓張延出力找到這裏隱藏的神秘遺跡。


    望著楊程那張自傲的臉,張延搖頭拒絕道:“抱歉,我不知道什麽遺跡,所以我無能為力。”


    “張先生,我們聽程教授說了,他說你是一位很厲害的考古專家,對神秘古老遺跡的了解程度,絲毫不亞於那些耗盡半生心血的專家教授。這裏的遺跡關乎到我們寨子的曆史,而我們也很需要找到祖先安眠之地,來彌補多年來對祖先的虧欠。”


    開口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看起來很健碩,兩條手臂上的肌肉就像是鉛球,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個常年做體力活的。


    而他,也正是山寨的村長。


    但對方開口所說的蹩腳的普通話,卻讓張延愣住了神,有些驚訝的上下打量著對方,但很快便恢複了原樣。不等他再次拒絕,楊程卻跳了出來,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對張延進行批判,認為張延理所應當幫助山寨找到遺跡的線索,不然就是對不起他的身份,對不起他的祖先。


    “楊程,貌似這是你們的工作吧?且不提這些,你們這些人應該還沒有我的頭銜高吧?怎麽?研究所就是這樣讓你們對待上司的?忘記了我也是你們研究所的教授的身份了?”


    張延本不想承認他的外聘教授的身份,但楊程那咄咄逼人、趾高氣昂的態度,讓張延極為不爽。他感覺如果不滅一滅對方的囂張氣焰,楊程真敢跑到他的頭頂屙屎撒尿。


    果不其然,在聽到張延的話後,楊程漲紅了臉,但又無法反駁的閉上了嘴。


    而這樣的現場氛圍卻讓那個中年男人,也就是山寨的村長,改用審視的眼神對張延重新進行打量。甚至跟在中年男人身邊的山寨裏的年輕人們也紛紛開始展露肌肉,一副隻要村長發號施令,他們便能直接將張延拿下的態度。


    “你會說普通話?”


    張延不畏懼這群人,盯著村長,直接將心底的詫異說了出來。


    在這個山寨中是有翻譯的,不過這翻譯的能力水平也很差,像是臨時抓過來的。而想到阿芝講述的事兒,張延心中大致知曉了,這山寨的人兒應該是一群民風彪悍的野蠻人,一切想要的東西皆通過強搶豪奪的方式獲取。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旋即笑出聲來,搖著頭對張延道:“當然,雖然我們這兒信息封閉,但我身為村長,要為村民們負責,自然是需要了解外麵的事情的。會普通人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他在說這話時,眼角的餘光也有在偷偷的觀察楊程等人的反應,而楊程等人則是驚愕了一下,並沒有當做一回事兒,反而認為中年男人會普通話是理所應當的。


    看著楊程等人反應,張延在心底歎口氣。他知道這群人是愚蠢的,現在看來,這群人已經愚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恐怕被別人給賣了,他們還會屁顛屁顛的去幫人家數錢。


    張延裝作若有所思的點頭,也不囉嗦,直奔主題道:“如此也就方便多了,那麽我就直言了。我對你們口中的遺跡沒有半點兒的興趣,來到這裏隻有兩件事,第一,我要離開山寨,回到我該去的地方;第二,我要帶走文妍。”


    看到文妍還想狡辯阻攔,張延一個惡狠的眼神阻止了文妍的廢話,然後與中年男人對上了視線。


    中年男的眼神很炙熱,也很毒辣,絲毫沒有半點兒要讓步的意思。而張延也不甘示弱,兩人的對視都要爆出火星子了,也讓現場的氣氛變得複雜多樣。


    比如楊程等人,他們心急如焚,生怕張延會和山寨鬧出矛盾,影響或破壞了他們的行動。而中年男人身後的一幫人則是雀雀欲試,一副隨時都能應戰的模樣。


    眼瞅著氣氛火熱到要打起來了,中年男人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拒絕道:“很抱歉,村子暫時分不開人手送你離開。不過,如果你幫助我們找到遺跡,那麽事情結束之後,我可以親自送你離開。”


    這條件聽著倒是沒什麽問題,但張延卻嗅到了很重的威脅的氣味。


    “張延!你想幹什麽!這次的項目是所裏重點提名了的,你不為所裏考慮,那就不要破壞我們付出的努力!”


    然而,就在張延想要繼續與之對峙時,楊程又一次發作,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對張延再次發難。也不得不說,楊程是個天生會洗腦的高手,他的話很快獲得身後一幫人的支持,一個個大義凜然的抨擊著張延,表著對研究所的‘忠心’。


    而那個中年男人則是一副看戲的態度,似乎很樂意看見張延和楊程的爭鬥。


    張延瞥了眼楊程,恨不得給對方一個耳光。不過他也清楚,現在已經不是個人的問題了,而是升級到了研究所層麵。張延先前已經用研究所外聘教授的身份對楊程進行過一次攻擊,現在這種方式肯定是不能用的了,所以當下是沒有更好的應對方法的。


    而楊程等人就像是一群瘋狗,死咬著一點對張延的抨擊不斷,如果不是楊程知道張延挺能打,他也就不會壓製跟隨他的人了。


    “說夠了嗎!?”


    文妍跳了出來,攔在張延的身前,大咧咧的說道:“我替張大狗答應了,找到遺跡的位置後,不管你們想要做什麽,都必須要讓他離開。”


    文妍轉過身,對張延羞惱道:“張大狗你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被你搞得這麽複雜。我替你答應了,你也不要再吵了。”


    “好!!”


    中年男人見縫插針的大喊一聲,瞥了眼張延,很禮貌的向眾人請求道:“那麽,我家先祖的安眠之地的位置,就拜托諸位了!”


    說完,也不管眾人的回應,領著人直接離開了。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文妍,張延搖頭歎口氣,無奈道:“希望你不會後悔。”


    說罷,張延直接轉身離開,找了個地方坐定,不理會其他人。


    這番話卻讓文妍的小臉一沉,連忙跟上張延便是一同追問,甚至還和張延講起了道理,那頭頭是道的話語聽得張延都不由瞪大了眼,用看著蠢貨的眼神重新審視著文妍,幾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看什麽看?難道我說錯了?我外公都把你誇上了天,說就沒有你解決不了的事兒,我看你也就徒有其表,無非是打架厲害,心思縝密了點。現在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情,就開始裝,裝高深,裝高手。我看你就是害怕了,怕丟臉,怕找不到遺跡。”


    文妍昂著頭,趾高氣揚的說著,就差直接給張延定罪了。


    這狀況看的張延哭笑不得,搖頭道:“你的激將法使的不錯,但使錯了對象。不過我答應了你外公,會完整的將你帶回去,本不想節外生枝的,既如此,那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社會的險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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