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盤裏的鬼卒,這一下真真正正的站到了我麵前。等葉木再看時,木盤上的地獄浮雕。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著一個空蕩蕩的圓盤。


    葉木好奇伸手上去摸了摸,卻發覺那木盤像是被人精心打磨過一樣,半點突起的紋路都沒有:“鬼卒真能從陣盤裏出來,你太神了”?


    “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我是術士,也沒有足夠的黃泉錢,肯定不能隨便殺人。


    造出這個陣盤的目的,就是借助地府的力量伐罪。但是,動用地獄盤的第一點,必須是自己無罪。否則,不等我接引判官法力,就得先被鬼卒拖進地獄。


    這是我第一次動用地獄盤,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如果,這回處置不了王恕,我肯定會自己出手複仇。


    “殺人即為罪啊!”,從今以後,我也就失去動用地獄盤的機會。


    現在已經地獄盤啟動,得失都已經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去吧!”我揮手之間,地獄盤裏走出來的鬼卒,已經成群結隊的越過天台護欄,腳踩著牆壁,身體橫在空中一步步往8樓的客房裏走了過去。


    睡在客房裏的秘書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敲窗戶,等他帶上眼鏡往窗外看時,十多個鬼卒卻忽的一下,站到了他眼前。還沒等他說話,就被鬼卒壓住四肢給按在了床上。


    睡在他臨床上的保鏢,僅僅比他慢了一步,就被鬼卒用鋼叉叉住了脖子,死死的頂在了牆上。


    分作兩股的鋼叉,從保鏢脖子兩邊刺進牆裏半尺,橫梁剛好卡在保鏢的喉嚨上,既讓他發不出聲音又不繼續挺進。


    看樣子,那個保鏢跟著王恕的年頭不多,雖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鬼卒隻是想給他一點教訓,沒有殺他的打算。


    我通過小美的眼睛,能看見那個被捂住了嘴的秘書,眼睛在一瞬之間整個從眼眶裏突了出來。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的抽搐,看上去,就像是在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


    片刻之後,他左眼上的眼鏡片就“啪”的一聲炸出了一片蛛網狀的裂痕,緊著接,一把兩尺多長,一指寬窄的尖刀就從他的眼眶裏直冒了出來,刀尖上挑著的眼珠,順著刀鋒滑動了幾下之後,從中間一分為二像是被撕開了葡萄皮,啪的落在秘書的臉上。


    秘書在劇痛之下,猛地抬起了頭來,偏偏他的後腦上又看不見刀柄,那把刀就像是從他腦袋裏長出來的一樣,血淋淋的懸在半空。


    “刀山地獄”


    那個秘書,肯定犯過殺生重罪,甚至可能殺過人,死後該入刀山地獄。地獄盤隻不過把應該受到的刑罰,從陰間提到了陽世。


    “啊--”目睹了這一幕的保鏢,嚇得拚命發了一聲叫喊,緊接著就軟綿綿的靠在了牆上。鬼卒為了不讓他被鋼叉勒死,往後鬆了鬆叉子。


    那個保鏢卻發瘋的似的喊出了聲來:“救命啊--,有鬼,有鬼啊--鬼殺人啦!殺人啦--”


    僅僅幾秒鍾的功夫,三四個服務員就同時奪門而入。


    可他們卻看見一個人被鬼給血淋淋的架在半空。幾尺長的尖刀從那人身體正麵,一把接著一把的冒了出來,短短半分鍾不到,那個秘書就像是被人扔到了刀山上一樣,全身上下被刺出了無數個窟窿,腥氣刺鼻的鮮血,像是流水一樣從刀尖上噴射出來,一串串的落在地上,半間屋子的地板都被染成了紅色。


    “媽呀--”


    幾個服務員當時嚇得跪在了地上,一個個拚命的磕頭,連話都說不清了。


    “啪嗒--”有人明顯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地上的血跡緊跟著迸了起來,濺在了他們臉上。膽小的,當場就昏了過去,膽子大的,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下一刻,他們就覺得有人圍在了自己邊上,自己就像是一個臨刑前在示眾的死囚,每個路過的人都過來看他一眼,看過之後馬上又繞到別處,或是匆匆而去,或者幹脆等在邊上看著他怎麽被斬首。明顯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甚至能感到目光的壓力。


    那兩個服務員終於承受不住壓力,陸陸續續的昏死了過去。圍在他們身邊的鬼卒,卻視而不見的轉向了不遠處的總統套房。


    可是,那些鬼卒僅僅把門推開了一道縫隙之後,不但全都不動了。而且,還在飛快的消失,就像是有人把他們重新送回了地府!


    “怎麽回事?”我還沒弄明白狀況,地獄盤就在我麵前崩成了幾塊兒,我身上的紅袍也在一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有人破了我的法術!”我馬上控製著小美從門縫裏鑽進了客房。


    客房裏的床上隻有王恕和慕千雪兩個人。除了王恕像是睡魔障了一樣,胳膊一直在慕千雪身上滑動,並沒什麽異樣。


    我正想湊到跟前看看他們身上是不是帶著護符一類的東西,卻看見王恕忽的一下坐了起來,滿臉驚恐的看向了身邊的慕千雪。


    王恕剛剛覺得自己胳膊下麵傳來一陣滑膩膩的冰涼,感覺就像是用胳膊壓著一條剛出水的魚。才被嚇醒了過來。順著床邊溜到地上,開燈往床上一看,頓時嚇得坐在了地上。


    躺在床上的慕千雪,正像是蛇一樣盤在床邊,整個身子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繞了三圈,兩隻腳緊緊的並在一起,縮在圓盤中間,腦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轉到身側,搭在了卷成圓形的腿上,往上微微昂起一點,就像是一條睡覺時也保持的警覺的毒蛇。


    “絲--”


    慕千雪的舌頭一下下的吐了出來。血紅色舌頭雖然大體上還是人的樣子,可舌尖已經分成了兩叉,每吐一次都要在嘴邊上顫動幾次。


    “啊--”


    王恕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驚叫。


    慕千雪卻像是被吵醒了一樣,猛然抬起頭來。她的眼珠不知道怎麽變成了一片暗黃的顏色,眼球中間的瞳孔像蛇一樣倒豎了起來,散發出一陣陣足以令人心底聲寒的冷芒。


    慕千雪的麵孔也在燈光的照映下變得半明半暗,尤其靠近燈光的半邊麵孔竟然泛著出了一片淡綠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條在陽光下曬鱗的青蛇。


    “你怎麽了?”慕千雪直到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伸出手去想去拉王恕。可是身子卻軟綿綿的從床上遊了下來。


    “別過來……你別過來!我求求你別過來啊--”王恕聲嘶力竭的喊著往後退。貞妖記扛。


    慕千雪卻嚇哭了:“王恕,你怎麽了?你究竟怎麽了?你說話啊!”


    “妖怪,妖怪啊!你別過來呀--”


    “還有一個術士對王恕動手!”我腦袋裏猛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我沒對慕千雪下咒,她能化蛇,肯定是別人的手筆。


    第七十六章怒戰連戰語


    這個念頭,剛從我腦袋裏冒出來,我立刻起身。往樓下跑了過去。


    葉木在後麵邊追,邊喊道:“你幹什麽去?”


    我頭也不回的答道:“有人要殺王恕。”


    “那不是正好麽?”葉木愣了一下:“反正你也不能殺人,還不如就看著他死。”


    “不行!仇,要親手去報!”我說話之間已經衝到了客房門口。


    慕千雪已經纏到了王恕身上,兩隻手死死的推著王恕的腦袋,她自己的嘴卻像不受控製似的,直奔著王恕的脖子,一下下的靠近。


    從她嘴裏彈出來兩顆鉤子形的獠牙,就在王恕的咽喉前麵來回晃動,看樣子,她已經轉成了毒蛇。張口咬人要害,就是出自於毒蛇的本能。但是,她的意誌並沒完全喪失,還在拚命的抗拒。


    我淩空一腳踢在了慕千雪頭上,當場把她踢昏了過去,沒等王恕回頭,我跟著又是一腳。把他也給踢昏在地。


    我在屋裏轉了一圈,沉聲說道:“是哪位朋友施法,出來見見如何?”


    一個聲音從床下響了起來:“來酒店後山上的涼亭,我在這兒等你。”


    等我趕到涼亭,果然看見一個臉色青白的男人站在那裏,還沒等我開口他就搶先說道:“朋友,壞人買賣隻怕不和術道上的規矩吧?”


    “朋友是術道殺手!”我弄明白了,這個人所說的買賣就是王恕的命。


    那人搖頭道:“我不是殺手,隻不過黑街上有個鬼物,要我殺王恕!”


    “鬼魂?誰?我義父!”我腦袋裏轟的一聲身子跟著連晃了幾晃。


    隻要還沒確定那個鬼魂是不是我義父,那就還有希望。我顫著聲音問道:“那個鬼魂叫什麽名字?”


    對方翻了翻眼皮:“你是誰?我有必要告訴你麽?”


    我就沒見過這麽狂的人!貞妖撲血。


    我強壓著心裏的怒火道:“在下棺材門王魂。向閣下討個人情如何?那個王恕跟我有仇。這筆生意我替朋友接了!”


    “你接?”對方想了想:“反正那個鬼物,隻要王恕的人頭,你接就你接,我在這兒等你。把人頭拿回來就好。”


    我現在當然不能殺王恕。


    我遲遲不直接動手的原因,就是我的黃泉錢太少,殺了王恕,我手裏錢還不夠給自己買命用的。我可不想讓白無常真的找上門來。


    再說。如果讓他拿走了王恕的人頭,萬一黑街的鬼魂真是我義父,那義父,不就得按他們事前談好的約定,任由對方擺布了?


    無論如何王恕現在都不能死,可是對方卻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那!


    我硬著頭皮道:“因為某種原因,我現在還不能殺王恕。另外,我也希望朋友能放棄這次生意。至於朋友的損失,我會全力補償。”


    對方眼睛一亮:“你有五品鬼魂麽?”


    “沒有!”我搖頭道:“不過,我可以去找,抓到之後,立刻給你送去。”


    “你耍我!我連戰語出道以來,還沒人敢耍我!”


    連戰語冷笑道:“今天,你能拿出一隻五品鬼魂給我,我立刻轉身就走。拿不出來,就別在那廢話。”


    對方咄咄逼人,我心裏一急自然不會再給他什麽好臉色:“那我就得罪了!”


    “想動武,那就來呀!”連戰語身形暴起之間往我猛衝了過來。我同時向前一步,拔出厲魂迎了上去。


    “淩遲掌!”連戰語不等我腳步落穩,已經古怪至極向我探出三十六掌,掌勢之快,在旁人的眼裏隻能看見他一次動作,而事實上他那三十六掌卻從不同的角度,交叉回旋著劈向我上三路全部要害。


    他先動我的意思,極為簡單,那就是他認為我對他的威脅最大。


    我連腳步都沒站穩,就見銳利如刀的勁力像是驚濤怒卷般的自四麵八方呼嘯而來。更為可怕的是,對方掌風沒到,一陣猶如電鑽鑽骨般的劇痛已經先一步衝進了我的腦海。


    我腦袋裏頓時一陣天搖地裂,頭暈目眩的連退了幾步,我明明看見了連戰語的攻勢想躲卻再怎麽也躲不開。


    這一瞬間,我隻覺得四周的空氣也不象是空氣了,仿佛在一刹間,圍繞在我周圍的每一寸空氣全都變成了鐵板,把我牢牢的固定在幾尺方圓之間。


    “殺!”


    既然避無可避,那就幹脆放手一搏。我手裏的厲魂幾乎毫無花哨的,對準連戰語平刺了出去。一把長刀在一瞬間刺出了三十多下,雖然沒有刻意拿捏準頭,卻足以覆蓋連戰語周身。


    連戰語的手掌,來勢快如閃電。我的厲魂,去勢也動如驚鴻。


    連戰語想把我當場淩遲,我何曾不想把他千刀萬剮。


    掌影,刀光一瞬間穿織交舞在方圓不足兩米的範圍之內,刀風,掌力帶著慎人心魂的呼嘯,像四麵八方排壓而去。就好像千萬條銀蛇在閃掠飛越,生生把衝上來援手的葉木也擋在了外圍。


    葉木眼看著無數焰火形的刀光,在自己眼前迸濺飛旋;


    眼看著連戰語慘白的手掌,在刀風的空隙中詭異穿行,刺入我身體之後帶血拔出;


    眼看著我的厲魂從連戰語背後刺出半尺,又再度拔出體外;


    眼看著蒙蒙血霧在我們兩人周圍迎空噴灑。


    我們兩個人交手的短短瞬間,在葉木眼裏就像是經曆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等到,我們雙方停手退後,葉木立刻衝到了我身邊:“兄弟,你怎麽樣了?”


    此時我全身下已經鮮血淋漓,連戰語雖然連中了我幾刀,傷口上卻不見一滴鮮血流出。


    我緊咬著牙關不肯啃聲,拚命壓製著內傷。


    “嘿嘿……”連戰語冷笑道:“棺材門弟子也不過如此,今天我就連你一塊屠了,把你魂魄也一起兒帶走!棺材門弟子怎麽也能殺出個六品鬼魂吧?”


    “去你媽的!”葉木整個人殺機森寒的倏忽彈起兩米,雙手舉刀在瞬息翻滾斬落時,他手中的砍山刀迸射出了千萬道熠熠炫目的銀色光輝,刀身上的勁氣就像一顆自虛渺宇宙墜下殞星,尖銳激蕩四周的空氣,帶著強勁而無可力敵威勢向連戰語頭頂劈落。


    “他不行,你也一樣不行!”連戰語輕蔑冷笑之間舉手往葉木的刀鋒迎了上去。


    一片急劇到令人耳膜刺痛金鐵交擊聲中,刀光與掌影三米方圓之內絞射翻騰著幻映出了一副詭異而絢爛光華。


    兩條人影就在那冷光和幻影之中,往兩個方向閃飛而出。可就在兩人腳步觸及地麵瞬間,略一停頓就發力衝殺,再次戰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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