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挺身而起,抽刀出鞘,對準蛇頭猛劈了下去。貫注了罡氣的刀鋒緊貼著骨骼,從蛇腹上一揮而過將怪蛇開膛破肚之後,才收住了下劈的架勢。


    我,葉木、林莫涵三人出手到收勢,一氣嗬成沒有半分拖泥帶水的意思,僅僅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斬殺了那條怪蛇。


    葉木橫著刀問道:“這東西死了沒有?”貞史扔才。


    林莫涵盯著怪蛇的屍體看了一下道:“放心吧!王魂剛才那一刀,劃斷了蛇脊梁,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八十三章漠北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火車四周已經換上了另一幅天地。


    車窗外麵滿眼盡是一望無際茫茫戈壁和滾滾黃沙,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根本不見人煙。我們乘坐的火車正在荒漠中飛速穿行。


    “這是怎麽回事?”小貓兒一下子愣住了。


    這裏肯定不是蘭州地界,我雖然沒去過蘭州,但是就算我們在蘭州近郊,也不可能不見人煙。


    唯一的解釋就是,火車在隧道裏換了一個方向。從其他什麽地方開進了這片荒漠。


    “去車頭看看!”我舉著破魔銃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麵,背對著林莫涵問道:“那盞蛇影燈呢?”


    “跑了!”林莫涵答道:“等我趕過去,蛇影燈已經不見了。”


    我們乘坐的是最後一節車廂,如果那盞燈從後門跳下去,林莫涵追擊不及也在情理之中。


    我剛一跨進下一節車廂,就看是了好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車廂當中。那些屍體不是骨骼碎裂。就是扭曲的不成樣子,從他們嘴角上湧出來的血跡上還能看見碎開的內髒。看上去像是被蟒蛇生生勒斷了骨頭,活活的纏死在車裏。


    其中一具麵色漆黑的屍首,保存的最為完整。七竅之中滲出的黑色血跡,像是從眼角嘴角流下來的墨汁,彎彎曲曲的淌落在地上。


    那人脖子下麵已經生出了一點綠色的細鱗,死不瞑目的眼珠也開始慢慢變黃,等我走到他身邊,屍體上半身忽然動了一下,嘴裏也跟著吐出來一截分叉的蛇頭。


    小貓兒驚叫道:“他蛇化了!”


    “讓開!”葉木手起刀落把屍體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無頭屍體像是被剁了腦袋的毒蛇,在車座上卷成了幾折之後連翻了幾下,才慢慢癱軟了下去。


    那顆被葉木砍掉的腦袋卻張嘴咬上了車座,兩排牙齒把座套給磨得沙沙直響。


    葉木伸手抓住人頭的發髻。把腦袋給拎起起來,直到這時,人頭還咬著座套不放,從他牙根上滲出來的液體已經把座套給浸濕了一片。


    印在那顆人頭脖子上的四顆牙印也跟著露了出來,他聽該是生前被蛇咬中了脖子。


    “別亂動。小心有毒!”我轉頭囑咐道:“換短兵器。後麵的車廂裏可能還有蛇化的屍體,小心腳下和頭頂。”


    毒蛇喜歡躲在陰暗處咬人,如果一條蛇人忽然從車座下麵鑽出來,或者吊在行李架上探出腦袋,給我來上這麽一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兒。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僅僅穿過了兩截車廂就直接進入了車頭。


    車頭被人換了,而且僅僅連接了三節車廂。


    拉著車廂的。是那種需要不斷填煤的老式機車,戳煤的鐵鍬還插在煤堆上。火車司機卻被人給塞進了爐膛,隻剩一截小腿還露在外麵,油脂燃燒出來的淡藍色火苗,從人腿的縫隙當中迸起來半尺多高,被燒斷的人腿也跟著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弄得整個地麵到處都是白花花的油脂。


    葉木衝上去使勁一拉手閘,硬是把火車給停了下來。


    我拿起鐵鍬把爐膛裏燒剩下的屍骸扒了出來,平攤著倒在了地上:“屍體差不多已經被燒光了,我們從隧道出來,用了多長時間?”


    “大概是……”葉木抬手看表的時候,忽然間愣住了:“我的手表怎麽停了!”


    “我的手表也停了!”小貓兒使勁敲了敲手表。


    葉木道:“我們進隧道的之前,我看過表。差不多應該是十點半左右進的隧道。”


    我跳下車抬頭看了看太陽:“現在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我們在隧道裏耽誤了三個小時?不可能啊!”


    林莫涵指著鐵軌道:“你們看這兒。”


    鐵軌雖然大半給埋在了黃沙裏,但是不難看出下麵的木製路基。這種木製路基早就已經被淘汰不用了,加上鐵軌的鏽跡,完全判斷出這是一條已經報廢了鐵路。


    我沉默了片刻:“火車曾經在隧道裏調轉過一次方向。我當時麵向南……,我們現在應該是在蘭州以北。”


    “我們進入了漠北?”林莫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說,八子爭雄的集結地點就是在漠北。”


    漠北可以說是北部荒漠的統稱,昔年匈奴,突厥曾經在這裏縱橫無忌,也統統被埋葬在了滾滾黃沙當中,他們在這片靜寂的黃沙當中留下了種種恐怖的傳說,導致了這片沙漠鮮有人跡。


    我搖了搖頭道:“如果說,術道把八子爭雄的地點選在人跡罕至的荒漠裏,倒也說得通。畢竟術士的手,能不暴露最好。但是,術道沒有必要對普通人下手吧?”


    我指了指車廂道:“我們路過兩節車廂,至少看見了十五具屍體,實際上死的人可能更多。他們都是普通人。就算術道選定了集結地點,也沒必要犧牲別人,十幾二十人忽然失蹤,肯定會引起當局的注意。術道不是等於惹禍上身麽?”


    葉木插嘴道:“會不會是連戰語又出手了?”


    林莫涵眉頭一動道:“誰是連戰語。”


    我把跟連戰語交手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林莫涵卻搖頭道:“連戰語不可能是僵屍門的人。真正的僵屍門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全派覆滅,將自己煉成不死之軀的《屍王訣》,早已經成為術道絕響。不過,蛇影燈看上去卻很不簡單。”


    “去看看那幾具蛇變的屍體。”


    我轉身走回了最後一節車廂,用刀把我剛才劈死的那條人蛇挑翻了過來。又在蛇身上連劃了幾刀,把蛇肚子整個剖開之後,蛇身上那種像是魚刺樣的骨頭就一根根的露了出來。


    直到我豎直滑下去的一刀割到了蛇身中段的位置上,蛇身上才露出了一塊像是人髖骨似的的骨頭。


    我仔細看了一會之後,又伸手掛在車頂上的人皮給拽了下來,用刀挑著攤在了地上。


    整張皮除了頭部之外,其餘血肉都被掏得一幹二淨,呈現出了半透明的慘白,看上去就像是雨後的蛇蛻。唯獨頭部的位置還留著完整的人頭,似乎是被故意丟棄了一樣。


    我繞著人皮轉了兩圈,才開口道:“這肯定是車廂裏的一個旅客。人變成蛇,是不是活人蠱?”


    因為我義父的事兒,我對活人蠱異常敏感,隻要有蛛絲馬跡都會往這方麵聯想,這就是老話說的:“關心則亂”吧?


    林莫涵搖頭道:“不是!活人蠱從培育到成蠱,至少需要經過七次脫皮,最少也需要兩年的時間。不可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出現。還有……”


    林莫涵繼續解釋道:“活人蠱一旦蛻皮之後,戰力會翻倍增長。先不論它近戰的本事如何。光是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毒氣,就足夠把我們逼退。他們之所以蛇變,應該是因為那盞蛇影燈的關係。”


    林莫涵取出一支匕首,用刀尖攤開了人皮脖子上的部位:“這裏也有的毒蛇的牙印,他應該是被某種靈蛇咬過之後才發生了蛇變。”


    林莫涵出身五禦是用蠱的行家,她不可能看錯。


    可我卻生出了一個疑問:“你以前見過蛇影燈麽?它出自哪個門派?”


    林莫涵道:“隻見過普通的蛇影燈。像這種能讓人蛇化的東西,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師父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但是他也第一次聽說用蛇頂著的蛇影燈。


    當務之急,我最該想的是:現在該怎麽辦?”


    就在這兒等著接頭的人出現,顯然不行。先不論,這火車怎麽出現在漠北,光是忽然冒出來的蛇影燈,就足夠我懷疑是誰把我們弄進了荒漠。


    而且在這兒等下去就等於坐以待斃,就算我們有功夫在身,也不可能在沒水沒糧的情況堅持多久,等到食物耗盡就算想往外走都走不了了。


    我看了看火車道:“挨個車廂收拾一下,把能吃的能喝的全都帶上,我們往外走走試試。”


    我和葉木沒進車廂時,正看見小貓兒蹲在地上用手捧著一隻肥大的老鼠往臉上湊,等我們出來的時候,那隻老鼠已經不見了,小貓兒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對我們招了招手。


    葉木一臉古怪的打開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小貓兒懵懵懂懂接過水道:“這是幹什麽?”


    葉木低聲道:“吃完東西漱漱口,對牙齒好?”


    “吃完東西?”小貓兒顯然沒弄懂怎麽回事:“我沒吃東西啊!”


    葉木的臉色更古怪了:“也對,就那麽大點一個耗子,肯定不夠吃,也就是當個零嘴。那也漱漱口吧!要不一張嘴肯定有耗子味兒?”


    “去你爺爺的!”小貓兒差點被氣瘋了,張牙舞爪的喊道:“你沒事兒才吃耗子呢!”


    葉木還不服:“貓不吃耗子,吃什麽?吃磚頭,你吃得下去麽?”


    我趕緊一拉葉木:“不懂別瞎說!禦獸門的人,懂獸語。”縱私土扛。


    “她能跟耗子嘮嗑!”葉木的嘴張的差不多能塞進去一個拳頭。


    小貓兒幹脆不理他了。轉頭向林莫涵說道:“小老鼠說了,往南走五裏左右,有一間客棧。裏麵有人,我們可以去碰碰運氣。”


    第八十四章客棧


    我順著小貓兒指的方向走出去五裏左右,果然看見一間客棧。


    我說它是客棧,是因為兩層樓高木製房屋。遠遠的看上去就跟電影裏演的龍門客棧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是,客棧外麵沒有拴馬。


    客棧裏雖然亮著燈光卻帶著一種死氣沉沉的安靜,根本就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等我們走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一群人坐在大廳裏吃飯,我大致掃了一下,約莫著能有二三十人左右。


    那些人坐的很近卻沒有一個人吭聲,都在哪低著頭喝湯。直到發現我們進來,才轉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


    我跟他們對視的刹那間,明顯看見很多人眼睛裏都帶著血絲,臉色也青的嚇人。看上去像是熬夜過度,仔細去看又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那些人僅僅看了我們一眼就又低下頭去,專心致誌的喝起湯來。


    更讓我奇怪的是,大廳的中間竟然立著一根兩米多高的木頭柱子,那根柱子大概有一人合抱粗細,下麵不知道埋了多深,上麵卻是光禿禿的圓頂。柱子上除了帶著幾道繩子長期摩擦留下來的勒痕,並沒有什麽出奇的地方。


    我沒來過大漠,也不知道那東西做什麽用的,看了兩眼就不看了。轉過身對著櫃台的方向喊了一聲:“誰是老板!”


    一個還在舔著嘴角油星的中年人慢慢走了過來:“我是老板!你們隨便找個地方住吧!”說完又轉身走了。


    葉木愣了:“這人真怪!住店不登記不說,連房錢都不談啊?”


    老板頭也沒回的道:“裏沙,過來,領他們進房間。”


    一個臉色青白的女孩走了過來。像是不敢看我們一樣,輕輕說道:“跟我走吧!”


    我跟在她後麵有意無意的說道:“妹子應該不是大漠上的人吧?”


    裏沙的身軀輕輕顫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我笑道:“大漠上不是風沙就是日頭的,化妝品用的再多,皮膚也顯得粗糙。妹子脖子上的皮膚不錯,剛來大漠不長時間?”


    裏沙一拉衣襟快步走向二樓走廊最後一個房間:“這是你們的房間。隻剩這麽一間了。你們先住下吧!”


    裏沙說完就飛快的跑了,把我們幾個人給扔在了屋裏。


    小貓兒回頭笑道:“你好色哦!專門看人家小姑娘的脖子。”


    林莫涵低聲道:“別亂說,這個客棧有古怪。那個裏沙也確實不像大漠上的人。”


    葉木指了指天棚:“上麵有耗子叫,你不是能跟耗子嘮嗑麽?問問它怎麽回事?”


    小貓兒白了葉木一眼:“別拿我當神仙!我又不是真貓,隻能跟動物簡單交談,詳細的東西問不出來。”


    “先別亂動,看看再說。”我把包扔在床上,自己站到走廊窗戶的位置。悄悄瞄著大廳。


    沒過多久,大廳裏的人就陸陸續續的放下了碗筷,一言不發的各自走回了房間,這些人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就像互相之間都不認識。而且進屋之後,立刻插好了門窗,自己不想出來,也不打算讓別人進去。


    我向他們幾個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自己推開門走了出去,躡手躡腳的在走廊裏轉了一圈卻沒聽見半點說話的聲音。要不是,我能感覺到屋裏有人,準會以為自己進了一座墳場。


    我幹脆從腰間拔出匕首,悄悄挑開一間屋子的窗縫,偷眼看了過去。


    屋裏僅有的兩個人,既沒點燈也不說話,就那麽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白牆一動不動。從他們的表情上,我能看出來,那兩個人其實是在拚命的忍受著這種可怕的安靜。


    片刻之後,其中一個人就開始死命的抓撓自己的前胸,直到把胸口抓得鮮血淋淋也不停手。還時不時的,把滿是肉皮血跡的手指放在嘴裏吮吸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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