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出賣了我的心,周懷瑾沒能看到我的悔意,甩開我的手就背過身去。


    他緊緊拽著拳頭,氣得渾身發抖,過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回房去吧。”


    “小周哥,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我發誓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對於我到底有沒有中邪,你可以自己判斷。很感激你們幫了我這麽多,如果周叔不肯再浪費時間白白救我,我會離開,保證不再拖累你們。不過,我希望他能看在跟我媽的交情上救我媽一命。”


    “你想自生自滅嗎?伊伊?”他回頭看我的時候,眼睛都紅了,他近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吼了我一聲,“回房睡覺!”


    我默默回了房,開著燈抱腿坐在床上發呆。


    周叔肯定對江慕堯下手了,不然江慕堯不會不出現的。我不敢睡覺,夢裏的嬰靈太過駭人,我一想到他的樣子就發抖。之前的女鬼能入夢是因為有怨念纏住了我,可我至今沒有接觸過嬰靈,不明白他怎麽找上我的。


    漫漫長夜,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理了一遍:墓地有兩隻女鬼想害我,一個是王曉晴,另一個是洋洋媽;竹林裏有一隻紅旗袍女鬼想害我,而且紅旗袍女鬼和洋洋媽都被封著。


    楊喬和王曉晴的目的我大致清楚了,可那晚在墓地裏,十幾隻惡鬼朝楊喬跪拜的原因卻不清楚。


    還有,墓地下被封住的女鬼跟我又是什麽仇什麽怨?之前的紅旗袍女鬼為什麽能被江慕堯擺平?紅眼龍圖案為什麽一碰就消失了?還有周叔的影子、我媽缺失的魂魄……


    我想得頭疼,但迄今為止能相信的人除了江慕堯還有周懷瑾,周叔和苗苗姐我也信,隻是他們總在暗地裏算計一些不讓我知情的事,這讓被蒙在鼓裏的我很沒安全感。


    周叔一行不是見錢眼開的勢利小人,我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依靠他們。可如今周叔不信我,我也沒辦法舍棄江慕堯,兩頭為難實在很焦心。


    周叔為什麽要對鬼那麽反感呢,人死後都要變成鬼,並不是每隻鬼都有害人的心思啊。


    “嘚嘚嘚”外麵有東西在輕輕敲窗子,我擦掉眼角的濕潤赤腳走了過去。我什麽也沒看到,一打開窗戶就有寒風嗖嗖地往裏鑽,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一個黑影喵喵叫著衝進了我的懷抱,居然是洋洋!


    我激動地眼淚又要掉下來了,抱著他去了洗手間,那裏沒監控:“洋洋,你知道江慕堯在哪裏嗎?他受傷了沒有?唐欒呢,你能讓唐欒想辦法見我一麵嗎?”


    再找不到答案我就要崩潰了,唐欒這家夥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我必須見他一麵。


    “喵~”洋洋趴在我懷裏半眯起眼睛,好像很困。我趕緊擰了下他的耳朵,結果洋洋掙紮著從我懷裏跳下去後,張嘴就咬住了我腳脖子上的陰鈴。


    “臭女人,好好地動什麽手!”


    “唐欒!”我剛驚喜地蹦起來,下一秒我就意識到一個問題:特麽的,這家夥剛才附在洋洋身上吃我豆腐!個死變態,很久沒摸女人了是吧,居然用這種方式占我便宜!


    可唐欒這家夥也不現身,我隻好對著麵前的空氣虛瞪了幾眼,最後軟下語氣問他:“你怎麽進來的?江慕堯在哪?周叔說要給我和周懷瑾下符蠱,方便周懷瑾陪我入夢查探鬼樓。”


    “嘖嘖,符蠱?那老家夥居然會符蠱?!”唐欒滿口大驚小怪的語氣,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一隻手驀地出現在我眼前,嚇了我一大跳,他指著洋洋,“小家夥帶我過來的,他清楚哪裏安全哪裏危險。”


    洋洋被誇,叫了兩聲後趕緊往我懷裏跳。周邊溫度立馬降低,洋洋跟受了驚嚇似的立馬又跳到我腳邊含住陰鈴。唐欒說,如此周叔那邊就聽不到他說話了。


    “臭丫頭,缺心眼跟你纏綿了兩天,本來應該春光滿麵容光煥發的,怎麽突然就悶聲不響地回去了?臉色還難看得跟狗屎一樣,陰氣紊亂得很。看你臉色這麽好,不會是他的體力還沒你厲害吧,你把他榨幹了?”


    這是什麽話,我被他調侃地臉燙不已。


    江慕堯肯定跟周叔打過照麵了,他居然沒周叔厲害,這一點讓我很是吃驚。既然唐欒來了,我當然要抓住機會問該問的,心安之後就把這幾個煩惱丟掉。


    “唐欒,你跟我說實話,江慕堯跟我做那種事的時候有沒有在吸我精氣?為什麽我一點也沒感覺身子虛?”


    唐欒陰陽怪氣地哼了幾聲,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把我領口的毛衣往下扒拉,嚇得我差點大叫。這家夥居然碰了下我胸口肉團上的那顆紅痣,一股冰寒在我心口跟他裏外呼應了下,激得我打了個寒噤。


    “他都給了你兩滴心頭血了,你還擔心他會吸你精氣?哼,真是沒良心。”


    心頭血?我仿佛突然看到江慕堯手持利刃插心取血的情景,五髒六腑都跟著揪疼起來。這家夥,怎麽總在背後做這種事情,既然是為我好,為什麽不當麵跟我說?


    再張口時,我的聲音都在打顫:“他的血怎麽坐到一直留在我身上的?心頭血有什麽用?他的身體會受什麽影響嗎?”


    ☆、第三十四章 下蠱


    唐欒突然就不耐煩了:“問那麽多幹什麽?他缺心眼,血都給你了就別煩那些有的沒的。老家夥要給你下什麽蠱來著?快跟我說說,沒時間跟你瞎耗。”


    江慕堯曾經說過,這滴血在危急的時刻能保我一命,可見這心頭血不是一般的厲害。


    我也不再磨嘰,趕緊把“心心相印”這符蠱跟唐欒解釋了一遍:“我感覺周叔他們還隱瞞了些什麽,你覺得我該讓他下這道蠱嗎?”


    “下不下關我什麽事?還心心相印,真惡心。江慕堯要是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一旦被下了蠱,有時候心智會由不得自己,你自個兒掂量著辦吧。”


    唐欒又沒耐性了,我身邊有一陣陰風刮過,而後洋洋喵嗚一聲鬆了陰鈴,幽靈似的竄出窗子消失於夜幕之中。


    我當即就決定了要接受這道蠱,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本以為周叔很快會安排下符蠱,哪裏知道等了三天也沒見他動手。


    因為心虛,我每次都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可他倒是嘻嘻哈哈完全跟沒事人一樣。


    周懷瑾顯然沒有把我跟江慕堯已經結了冥婚的事情說出去,這件事情已經把他拖下水了,我說再多感謝的話也是白費。隻是每次跟他碰麵,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三天裏,周叔每次飯後都要我喝一杯有怪味的水,除此之外,我夜裏還必須跟周懷瑾睡在同一個房間。周叔說是為了加強符蠱的效用,誰知道是真是假,我作為外行也不好說什麽。


    周懷瑾老實,從來不對我動手動腳,每夜都是我睡床他睡房裏那張小沙發。這人很固執,雖然還在因為我跟江慕堯滾了多次床單而生氣,可紳士風度一點都沒減。


    我整宿整宿不敢睡,每次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時,我就拿牙簽戳大腿。我不清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再這樣下去,還不如一死了之來得痛快。可老媽怎麽辦?一想到她我就沒辦法讓自己繼續泄氣。


    周懷瑾知道我怕嬰靈,每晚都在房裏燃熏香。


    苗苗姐說這種熏香價格昂貴,凝神靜氣的效果很好,其香味還能驅邪。這是早些年周懷瑾給人驅邪時客戶送給他的,周叔他們的都已經用完,周懷瑾的那份一直沒開封。


    第四天,周叔開始下蠱。桌子上攤了很多東西,有烏龜殼、青葫蘆、朱砂筆、空白的黃紙……很多東西我都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用途。


    周叔並沒有像跳大神那樣跳奇怪的舞哼奇怪的聲音,而是用紅紙剪了一男一女倆小人,再用朱砂筆在倆小人臉上畫好眼鼻口,再在其背麵寫上我跟周懷瑾的生辰八字。


    寫完這些,他又用一把黑曜石匕首割破了右手食指,在每個紙人的印堂正中點了一滴血。


    周叔的血好像比常人的顏色深,我納悶地瞄了下周氏姐弟,他們麵色凝重,絲毫不覺得哪裏奇怪。看來又是我多想了,周叔的影子都比常人來得淡,我實在不該大驚小怪。


    “你們兩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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