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通報之後,沈怡寧進了皇後的坤寧宮,一進去就看到自己的兒子正依偎在皇後懷中抹眼淚。


    皇後則是溫聲細語地安慰著四皇子:“老四別哭了,太醫們正在想辦法,你父皇肯定會醒過來的。”


    四皇子用小胖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仰頭看著皇後:“母後,我每天都在父皇身邊喊他好多遍,父皇還是沒有醒過來。”


    他羞愧地低下頭去:“父皇一定是生兒臣的氣了,兒臣總是不好好讀書,現在連欣兒妹妹都苦練武功,隻有我還是一事無成,父皇一定不想看見兒臣才不願意醒來的。”


    皇後摸了摸四皇子的小臉蛋,本來胖嘟嘟的小臉蛋已經消瘦了許多。皇後有些心疼:“老四,不是你的錯,你是個好孩子,你每天守在你父皇床前,你父皇醒過來一定會誇獎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的。”


    四皇子得了皇後的誇獎,有些羞赧:“太子哥哥和二哥哥他們都要幫著父皇忙事情,隻有我閑著,我也是代替太子哥哥他們多在父皇麵前盡盡做兒子的心意。”


    沈怡寧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兒子和皇後一言一語地說著,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自己的兒子從來沒有像小孩子一樣在自己麵前展露出如此的一麵,他依偎在皇後懷中,訴說自己的委屈,尋求皇後的慰藉,他們兩個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親母子一般,舐犢情深。


    而自己的兒子在自己麵前永遠是規規矩矩地,守禮恭敬,從不往自己這個娘親懷裏依偎。


    因為自己這個娘親隻會要求他快速成長,要求他事事爭先,一定要超過他的哥哥們,一定要他在皇上麵前為自己這個母妃爭口氣。


    可是,自己作為母親卻忘記了他也隻是個小孩子,自己隻記得要求他如何如何,卻沒有想起給予他更多的關心和愛護。


    自己和母家如今已經走到了懸崖邊緣,沈家沒有能夠幫自己的孩子,如今卻妄想憑借這個孩子去爭些本不屬於沈家的東西。


    沈怡寧閉了閉眼睛,將快要掉落的眼淚強行壓了進去。她整整衣服款款向著皇後行禮問安。


    皇後看著眼前豔光四射的沈怡寧,心中有些不悅,皇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沈怡寧身為妃嬪卻依然打扮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不成體統。


    皇後有心說沈嬪幾句,看看站在一邊向自己母妃行禮問安的四皇子,又把那幾句話咽了下去,罷了,總要給四皇子留幾分麵子。


    皇後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平靜地開口說話:“沈嬪,你來了,老四這幾日一直守在他父皇身邊,也是非常辛苦,你一會兒進去看看皇上就帶著老四下去休息一會兒吧,時間久了,孩子身體也受不住。”


    四皇子不樂意了:“母後,兒臣不累,兒臣不要離開父皇。兒臣一定要等著父皇醒過來。”


    四皇子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撅起自己的小嘴巴:“母妃要是累了的話,請母妃自己下去休息吧,兒臣還要守著父皇。”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也覺得父皇這個樣子,母妃卻依然打扮的光彩照人是不對的,可是作為兒子他又不能說什麽。


    沈怡寧看出兒子的不滿,她苦笑一聲,隨即向著皇後說到:“皇後娘娘請屏退左右,臣妾有事要和娘娘說,事關重大,請娘娘聽臣妾的。”


    皇後詫異地看了沈嬪一眼,今天的沈嬪雖然打扮的豔光四射,可是今日的沈嬪和往日的沈嬪大不一樣。


    往日的沈嬪眼裏滿是傲嬌與不服輸的勁頭,盡管皇上降了她的位份,可是沈貴妃即使變成了沈嬪,態度上恭謹了許多,可是眼中的那股子傲嬌勁卻沒有消散。


    今天卻不一樣了,今天的沈嬪看著四皇子的眼神裏充滿了憐惜與慈愛,再沒有了往日的挑剔與嫌惡。可是當沈嬪看向自己的時候,皇後娘娘卻從沈嬪的眼中看到了決絕之色。沒有傲嬌,沒有希望,眼中盡失光彩。


    皇後示意身邊的紫鳶帶著四皇子離開了房間,四皇子看了自己的母妃一眼,最終沒有說話,聽皇後的話就跟著紫鳶往外走。


    “景瑜!”沈嬪突然出聲喊住了四皇子,四皇子停下腳步,轉身疑惑地看向沈嬪:“母妃有何吩咐?”


    沈嬪上前幾步,把兒子摟在了自己懷中,隨即撫摸著兒子消瘦下來的臉龐,含笑說到:“景瑜出去跟著紫鳶姑姑多吃點,母妃看著你都瘦了,母妃也和你母後一樣心疼你。你可要好好的,以後好好孝敬你父皇和母後。記住了嗎?”


    四皇子有些驚訝母妃對自己突然的親近,他有些不知所措,懵懂地點點頭:“謝母妃關心,兒臣記住了。”


    皇後看著沈嬪的樣子更加詫異,她輕輕揮手讓屋中服侍的人都下去了。屋中隻留下皇後和沈嬪,沈嬪還讓人退出房間時緊緊關閉了房門。


    誰也不知道沈嬪在屋中和皇後娘娘說了什麽。隻是不一會兒就聽見皇後娘娘高聲吩咐太醫趕緊進屋來,並吩咐紫鳶立刻請太子和秦大人以及於大人速速進宮來。


    太醫拿著藥箱進了房間,屋門再次緊閉,不久後,太子帶著秦明軒和於懷安腳步匆匆地進了宮,身後還跟著許久不見的成郡王。


    一行人急匆匆地進了房間,房門再次緊閉,留下房間外站立的宮女太監們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四皇子並沒有跟著紫鳶離去,他拉著紫鳶姑姑的手一直站在院子裏,心中一下一下跳的厲害,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他愣愣地看著太子哥哥急匆匆進了屋,進屋前,太子哥哥似乎還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本來還想撲進太子哥哥懷中求安慰的四皇子被這一眼看的呆呆地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在屋門打開的一瞬間,四皇子眼尖一下子就看見了自己的母妃躺倒皇後懷中,兩人都摔倒在地上,皇後慌張地用手去擦母妃唇邊的鮮血,可那血還是不停地留下來。


    紫鳶也看見了屋內的場景,心中也是一驚,沒來得及拉住四皇子,小家夥驚呼一聲母妃已經衝進了屋門。


    紫鳶連忙跟著四皇子也衝進了屋去,四皇子已經撲進了沈嬪懷中,連聲哭喊:“母妃,母妃你怎麽了?”


    沈嬪本已經閉上了眼睛,聽見兒子的哭喊又睜開了眼睛,她伸手為兒子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卻艱難地轉頭看向皇後:“皇後娘娘,臣妾攔不住自己的父親,臣妾有罪隻能一死向皇上和皇後請罪,求皇後娘娘替臣妾向皇上求情,饒了我的景瑜,他是個好孩子。”


    皇後娘娘隻是一個勁地催促太醫:“快,為沈嬪診治,一定要保住沈嬪的性命,否則為你們試問。”


    兩個老太醫慌裏慌張地為沈嬪紮針,隨後回稟皇後:“娘娘,沈嬪娘娘服下的毒藥比前些時日的毒還要猛烈,臣等無能,暫且用銀針封閉了穴道以免毒藥迅速擴散,隻是要解毒還得尋找解藥。臣等一時間是配不出來的。”


    皇後吩咐進來幾個宮女把沈嬪抬到了自己的軟塌之上暫且安置,隨後拉著依然哭泣不已的四皇子說到:“老四,你母妃會沒事的,母後一定會把你母妃救回來的。你聽母後的話,現在這裏照看你母妃,母後要和你太子哥哥商議事情。”


    四皇子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父皇和母妃為什麽都成了這個樣子,看是看著皇後娘娘和太子一眾人臉色凝重,就乖乖地跪坐在母妃床榻前,不再言語,隻默默地流淚。


    皇後看著默默流淚的四皇子,心中也是憐惜,本不願讓四皇子看見這樣的場景,可是終究不忍讓四皇子在這個時候離開他的母妃。


    皇後歎口氣吩咐紫鳶好生照看四皇子,就示意太子一眾人跟著自己走出裏間,先去看了看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上。


    成郡王看著床上的皇上,擔心地看向太子和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臣剛剛得到消息,那沈太尉下毒弑君,有可能召集自己的黨羽逼宮。”


    皇後為皇上掖了掖身上的被子,臉色平靜:“皇上已經料到這賊子會按捺不住,剛才沈嬪也向本宮揭發自己的父親,沈太尉居然利用自己的女兒給皇上下毒,如今甚至威逼利誘沈嬪來給皇上下毒,並妄圖嫁禍給太子。”


    太子臉色詫異,他沒有想到沈嬪居然能夠檢舉自己的父親,他疑惑地問皇後:“母後,她沈嬪怎麽中了毒?”


    皇後長歎一聲:“沈嬪說皇上中毒雖然並非出自她的本意,可是皇上畢竟是因為她中了毒,她不能再跟著沈太尉作惡,隻願一死換皇上對老四的寬恕。”


    皇後懊惱地說到:“她說完就將毒藥塞進了嘴裏。本宮沒來得及攔住她。”太子也跟著歎口氣說到:“沈嬪娘娘總算是醒悟的早,沒有跟著沈太尉作惡,不然若她得了手,我們盡管有準備,估計還得手忙腳亂一番。”


    成郡王聽到太子說早有準備,眼神晃了幾下,然後麵目沉靜地低頭不語。成郡王麵上不顯,心中暗暗冷笑:“沈拓這個蠢貨,果然還是被皇上察覺,早早就有了準備,估計皇上的昏迷就是故意讓沈拓看的煙霧彈而已,看來自己早早來報信揭發沈拓這一步棋還是走對了。”


    皇後聽了太子的話,輕聲說到:“沈嬪再是跋扈,她也是一個母親,這世間哪有母親不為自己子女著想的。除了那個天殺的沈拓,竟然利用自己的女兒和外孫來滿足自己的貪欲。真是可惡!”


    裏間的四皇子悄悄地從門邊走回到床邊,拉著沈嬪的手,眼淚再一次撲簌簌留下:“母妃,都是為了兒子,我恨外祖父,他害了我們母子兩個。”


    外間的皇後正在聽成郡王稟報他在南疆得到的消息以及帶進宮的證物。太子興奮地跟皇後說到:“母後,有了皇叔的這些證物,我們就可以拿下沈拓那個逆賊了。”


    太子看了裏間的屋門一眼:“等抓到沈太尉,他手中一定有解藥,我們就可以幫著沈嬪娘娘解了毒,四弟就不會傷心了。”


    秦明軒和於懷安對視一眼,秦明軒上前一步說到:“皇後娘娘,臣等以為此時更應當提高警戒,想那沈拓既然敢讓沈嬪娘娘前來下毒,想必已經準備了後手。”


    於懷安說到:“是啊,娘娘,那沈拓已經準備了許久了,剛才咱們也聽見成郡王說了,這個逆賊在南疆還藏了兵馬和兵器,臣估計他早已經借助前段時間購買草藥將兵器和人馬偷偷運到了京城。我們得做好應戰準備。”


    皇後越聽臉色越是凝重,她不由看向皇上所在的房間:“當初我勸皇上不要如此當真昏迷去迷惑沈拓。可是皇上說沈拓宮中耳目眾多,不昏迷瞞不過狡猾的沈拓。”


    她看向於懷安:“於大人,皇上喝的藥真的沒事嗎?為什麽今日還不是昏迷不醒?”


    於懷安撓了撓後腦勺:“皇上喝的藥是我的暗衛配的,無毒無害,隻是昏迷一定時間而已,原本應該今日清晨醒來的,這...這可能是藥喝的多了?”


    成郡王聽了臉色沒有任何動靜,心中暗笑:“這藥是沒有什麽問題,隻不過是我吩咐人在皇上喝的茶中又下了一味藥而已,兩種藥相斥,皇上自然要多躺一些時日了。”


    成郡王眼中鋒芒暗藏,他想起那個莫大夫問自己的話:“郡王爺既然能夠有能力往皇上茶中下藥,為何不幹脆一勞永逸結果了皇上呢?”


    是呀,一勞永逸自然是個痛快的法子達到目的,可是自己就是不願意給他們這些害了他母妃的人一個痛快。


    母妃那樣美麗善良的一個女子,死的那樣淒慘,憑什麽這些仇人的子孫後代就能痛痛快快的死去呢?


    先皇已死,可是沈太後還在,他的兒子還在,秦太傅和於懷安他爹當初在朝中言之鑿鑿痛陳自己的母妃乃異族內奸,逼著先皇親手殺了母妃,冷落了自己受盡白眼和歧視,為了死去的母妃,為了自己所受的苦楚,自己一定要報仇。


    自己就要耍盡手段,把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地玩弄於鼓掌之間,讓他們嚐盡了人間苦痛,方能送他們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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