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郡王壓下心中翻湧的恨意,看了看時辰,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沈拓那個蠢貨應該已經有所行動了,沈拓,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你和我這個皇兄之間的這一場好戲,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此時,一個暗衛在門外稟報:“於大人,卑下等發現沈大人已經開始派人到各位大人家中而去了。按照您的吩咐,公子和秦夫人與秦小姐已經護送進宮了。”


    顯然,秦明軒也並不知道於懷安還有這樣的安排,他詫異地看向於懷安:“懷安兄,你這是?”


    於懷安向皇後和太子拱手請罪:“請恕臣沒有提前稟報。臣得知沈拓那賊子意圖挾持朝中大臣做為人質,臣和秦大人早就成了沈拓的眼中釘,臣怕家眷們出事,就提前將臣子和秦大人家眷接進宮來了。”


    皇後連連說到:“於大人想的甚是,把婉然和孩子們接進宮,你們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本宮和太子也不必為他們擔心了。快,快將他們宣進來。”


    沒多久,紀婉然帶著於慎和欣禾就進了屋門,紀婉然看起來還是有些驚惶不安,反而是兩個孩子倒是心態自若,沒有受到驚嚇的樣子。


    待跟著紀婉然向皇後和太子請了安,欣禾就飛快地撲進了皇後懷中:“皇後娘娘,你不要怕,欣兒來保護你了,慎哥哥也會保護太子哥哥的。”


    皇後摟著這個小丫頭溫暖的身體,心中似乎也暖了起來,她輕輕拍拍小丫頭的後背:“好好好,我就靠我的欣兒好好保護了。”


    於慎看著這個丫頭什麽時候都忘不了撒嬌賣乖的,無奈的搖搖頭。盡管他知道父親和師傅他們已經早有準備,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宮變一觸即發,說不緊張也是不可能的,難得這個丫頭居然如此輕鬆。


    於慎站在了太子身邊,太子看了於慎一眼並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於慎的肩膀。


    太子突然想起什麽,向皇後稟到:“母後,沈拓肯定要衝進宮來的,二弟和三弟他們還有後宮的妃嬪們怎麽辦?”


    皇後看向於懷安:“於大人,速速派人將後宮諸位妃嬪保護起來,宮變一旦發生,要確保她們的安危。”


    於懷安領命下去分派人手去安排。剛才太子沒有提到四皇子,欣禾奇怪地問:“四殿下呢?”此時,裏屋的房門打開,四皇子站在門口衝著欣禾喊了一聲:“欣兒妹妹,我在這裏。我母妃她......”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四皇子的堅強在看到欣禾之後終於崩潰了。皇後娘娘在欣禾耳邊低語,欣禾心中了然,隻是她沒有想到沈嬪居然如此決絕。


    說起來,心中不是不恨沈嬪的,她嫉恨自己的母妃,屢次加害,甚至派人奪走了自己的姐姐,自己前世的悲苦肯定是跟她有關。


    可是,她又是個可憐人,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設計入了宮,又被謀算不知不覺中給皇上下了毒,甚至還被威逼著前來殺害皇上,陷害太子。


    好在她沒有一錯再錯,總算是為了四皇子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可是這樣的一個母家,對於四皇子來說已經是無法承受之重了。


    欣禾從皇後懷中走出,飛快地走近了四皇子,她站在四皇子麵前,拉起了四皇子的手,輕輕為他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四殿下,你不要傷心,沈嬪娘娘雖然有錯,但是她還是很愛你的,等我們拿住了沈...拿住了真正的幕後凶手,一定能拿到解藥給你母妃解毒的。”


    四皇子看著欣禾溫聲細語地勸慰自己,再也忍不住,他一下子抱住了欣禾,趴在欣禾肩頭痛哭起來。心中的驚慌、內疚、負罪感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發泄。


    母妃出事後,宮中那些宮女太監看著自己的眼神讓四皇子受不了,他似乎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瞧,就是四皇子的外家要謀反了,她母妃還害了皇上。”


    他不敢麵對皇後娘娘,不敢去見太子,他隻能躲在母妃床前驚慌不安。而這個時候,隻有欣禾不嫌棄自己,不厭惡自己,還能真心勸慰自己。這個時候的欣禾就像暗夜中的一縷陽光,照在自己心房,驅散了心中的迷霧。


    自從年歲漸長,欣禾早就不允許四皇子再跟自己像小時候那樣摟摟抱抱、嘻嘻哈哈地玩鬧了。


    可是今天,當長高了許多的四皇子抱住自己的時候,欣禾還是沒有推開他,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四皇子是最脆弱的,此時的他就像小時候被自己欺負搶走了他手中的吃食一樣,哭得稀裏嘩啦的。


    欣禾知道四皇子心中的惶恐不安,作為自小的玩伴,他的好朋友,自己此時能夠給予他的隻有安慰和陪伴。


    她任四皇子在他肩頭哭泣,伸手不停地拍著四皇子後背,繼續輕聲安慰他。


    旁邊的於慎看著這一切,心中感覺有些不舒服,這個胖皇子自小就會在欣禾麵前撒嬌賣乖的,現在長這麽高,越發嬌氣起來。


    秦明軒看著自己的女兒溫聲安慰四皇子也是默默沒有出聲。自己女兒是個心善的,盡管自己非常討厭沈拓和沈怡寧父女,可是憨直的四皇子卻沒有錯,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能波及孩子。


    於懷安看著兩個孩子,想起四皇子那糟心的外祖和娘親,心中有些忿忿不平,隻是看著秦明軒沒有說話,隻好冷哼一聲也不言語了。


    成郡王饒有興致地看著眾人,秦明軒的小閨女已經長這麽大了,他仔細看向欣禾的麵容,果真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另一個長得更像她娘親,這一個身上卻是一股英氣。


    聽說這小丫頭在跟著於懷安練武,想起那個苦練琴棋書畫的丫頭,不知道他們的爹爹娘親會更喜歡哪一個呢?成郡王感覺自己布的局一定會非常有意思。


    紀婉然不喜歡沈怡寧,順帶著她也不喜歡四皇子,看著四皇子抱著自己閨女哭個不停,而自己的夫君又站在一旁默不出聲,就有些嗔怪地輕輕扯了扯夫君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夫君去把女兒叫回來。


    秦明軒看了看兩個孩子,輕輕咳了一聲:“欣兒,讓四皇子別再哭了。你們都去裏間休息一下吧。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商量。”


    欣禾知道這場宮變必然要發生,因為皇上一定要借助這場宮變鏟除沈家在朝堂和後宮的勢力,給太子留下一個幹幹淨淨的朝堂。


    不過因為自己的提醒,爹爹和皇上他們已經有了提前準備,欣禾心中並不慌張,她點點頭,拉著四皇子進了裏間。於慎留在了太子身邊,聽他們一起安排隨後的事情。


    欣禾感覺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緊緊地盯著自己,她順著目光看過去,剛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成郡王也在這裏。


    看著成郡王審視自己的眼神,前世他刺入自己胸中一劍的場景立刻又浮現在自己眼前,胸口似乎湧上了陣陣劇痛,她不由自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成郡王為什麽在這裏,看起來太子跟他很是親昵的樣子?皇後看他的眼神也很是和善。眼前的成郡王一身白衣,風度翩然,和前世那個狠厲的成郡王判若兩人。


    欣禾實在想不通成郡王到底在整個事件中發揮著什麽作用?直覺這個人一定不是像他所表現的那樣軟弱無害。


    欣禾惴惴不安地想著成郡王的事情,扶著娘親進了裏間坐下休息。紀婉然看著宮中的局勢如此緊張,有些惶惶不安,抓著女兒的手不放,口中不停的問:“囡囡,你爹爹他們不會有事吧?”


    紀婉然自幼嬌養,成婚後又被夫君捧在手心,萬事不操心,當娘的年紀還是像閨中女子一樣,如今遇到大事,反倒沒有身邊的女兒鎮靜。


    欣禾輕輕把不安的娘親摟在了自己懷中,溫聲安慰:“娘親,不要擔心,爹爹和伯伯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四皇子依然呆坐在沈嬪床前,他也輕輕地拉住了沈嬪的手,看著沈嬪的臉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外邊,於懷安和秦明軒正在向皇後和太子匯報護衛皇宮的安排事宜,成郡王在旁邊聽著,心中暗暗驚歎,於懷安和秦明軒果然是兩員幹將,兩人一文一武將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


    聽他們二人所言,即使今天自己沒有進宮來密告沈拓,皇上那裏也是提前做好了一切準備,似乎這是皇上提前安排好的一個局,就等著沈拓動手好堂而皇之地處理掉沈家。


    成郡王暗笑沈拓誌得意滿地安排也不過徒勞而已,現在人家布好了局就等他上鉤而已。


    想到這裏,成郡王不禁得意自己從和沈拓合作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提前抹掉了自己的所有痕跡,皇上他們是查不到自己的痕跡的,畢竟母妃留給自己的人手都是南疆的高手,就是跟於懷安的暗衛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己這個聰明人怎麽可能跟著沈拓那個蠢貨去做這沒有把握的事情,自己不出手則已,出手必然要一擊而中。


    成郡王不露聲色地聽於懷安和秦明軒的安排,事事俱備,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到了該醒來的時候,皇上為何還是昏迷不醒。


    如果皇上還是如此,沈拓一旦攻進宮門,宮中就缺少了一個主事之人。太子畢竟年幼,沒有經過這樣的大場麵。


    看著於懷安二人臉上的擔憂之色,皇後拉起太子的手說到:“兩位大人不要擔心,萬一到時候皇上醒不過來,自有本宮和太子一力麵對那個逆賊!絕不會退後半步。”


    於懷安和秦明軒麵麵相覷,真到了那個時候,也隻能由皇後和太子頂上去了。隻是兩軍對壘之際,靠的是人心和士氣,皇上在和皇後太子在那還是不一樣的。


    成郡王心中暗想,沈拓啊沈拓,我讓皇上繼續昏睡,這就是我給予你的最大的助力了,就看你這個老東西實力如何了。


    於懷安和秦明軒在外廳緊張忙碌的安排人手,一道道手令傳下去。屋內床上的沈嬪卻忽然醒了過來,太醫給她施了針,暫時遏製了毒藥的蔓延,昏睡了半天的她此時卻清醒了過來。


    她睜開雙眼,就看到自己的兒子正眼淚巴巴地守在自己身邊,看著孩子萎靡不振的傷心樣子,沈嬪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她輕輕喚了兒子一聲:“景瑜,娘親對不起你。”四皇子看著醒轉過來的娘親又驚又喜,立刻跪倒在床前:“母妃,你醒了,感覺怎麽樣?還疼嗎?”


    一直在旁邊服侍的素琴也哭著撲了過來:“娘娘,您終於醒過來了。您怎麽那麽傻呀?您就舍得撇下四皇子嗎?”


    宮妃自戕也是重罪,沈嬪一旦身死,四皇子在宮中的境遇將是非常艱難。四皇子又一次哭出聲來:“母妃,你不要撇下兒子,兒臣以後一定聽母妃的話,好好讀書習武,不讓母妃生氣了。”


    沈嬪艱難地伸手想抹去兒子臉上的淚水,終於軟弱無力地又放了下來。


    欣禾上前一步站在了沈嬪麵前:“沈嬪娘娘,你的毒還沒有解,情緒激動會導致體內毒素蔓延,您還是好好歇息吧,這樣四殿下才會放心。”


    沈嬪艱難的轉頭看向欣禾:“是秦家小姐,你的娘親呢?”紀婉然本來坐得遠遠的,她不想跟沈嬪共處一室,這個女人以前就不停地找自己的麻煩,險些讓自己孕期出了事。


    此時聽見沈嬪問她,她隻好站起身走到了沈嬪麵前,輕施一禮:“臣婦給娘娘請安。”


    沈嬪定定的瞅著紀婉然,自己以前一直恨這個女人,認為是她搶走了自己的心上人,也是她害的自己宮中出醜隻能跟了皇上。


    因此自己一直對她不依不饒地找麻煩,甚至...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情,真是造孽啊!


    自己已經這個樣子,自己服的毒是爹爹要害死皇上的,怎麽可能留有解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自己還是做點好事吧。


    她大喘了幾口氣,衝著紀婉然說到:“夫人,我對不起你,我錯認你是我的仇人,因此對你耿耿於懷,我還...還...”


    旁邊的素琴意識到沈嬪要說什麽,她不禁驚呼出聲:“娘娘,你...”沈嬪苦笑:“沒事,我都要死的人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她又看向詫異的紀婉然:“夫人,你還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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