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管地上身體已經僵硬的十一號,秦朗帶著於露露跑回已經陷入黑暗之中的小二樓,薑桃瘸著一條腿有些無助的倚在門上,望著秦朗跟於露露的背影略微抬了一下手,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存在或許多餘了,頗有種阿杜在車底唱歌的既視感。


    深夜的建材廠突然刮過來一陣風,薑桃抱著胳膊打了個冷顫,門衛室門口的燈光並沒有給她多少安全感,眼神掃過地上不停翻滾掙紮的瘋女人,薑桃傲嬌的甩了甩頭發,隨後將房門緊閉。


    剛上到二樓,秦朗就聞到一股濃鬱的腐臭味,他倒是沒什麽反應,自小跟死人堆裏長大,早就對這種味道熟悉了,但跟過來的於露露就沒那麽好受了,整張臉憋氣憋的通紅,眼瞅著有窒息的風險。


    “你要是受不了就下切。”


    對於秦朗的話,於露露隻是回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隨後便把腦袋整個埋進秦朗的後背,秦朗不由得高舉起雙手,他貌似著了這姑娘的道。


    宿舍內,像是剛經曆過一場戰爭,呈現出中東戰損風格,設計師見了知乎內行,殘肢斷臂,碎肉內髒胡亂在地上放著,隻剩下一顆腦袋的腐屍見到秦朗跟於露露,轉了轉它那沒了眼皮幹巴巴的眼珠子,暴露在外的牙齒張合著像是在說什麽話。


    “這東西怎麽還不死啊?”


    於露露躲在秦朗身後,不禁好奇是什麽力量讓這具屍體破損到這種程度還不肯安息。


    秦朗沒辦法給於露露解釋其中原因,事實上有太多能讓屍體活動的方法,他也弄不清楚現在是什麽狀況,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具腐屍的主人絕對包含著怨氣。


    “這也是個可憐人啊。”


    秦朗左右尋摸了一番,在地上的一片狼藉中找到一根尖銳的木棍,對著腐屍的天靈蓋插了進去,頓時,上一秒還在不停吧嗒嘴的腐屍,在棍子入腦洞那一刻,便停止了一切活動,這回終於像一具真正的屍體了。


    “就這麽簡單?”


    於露露吃驚於秦朗的簡單粗暴,好像跟她腦補中施法驅魔的場景沒有半分相同的地方,她小心翼翼的湊到腐屍跟前打量著,也不知是該說她心大,還是腦子缺根弦,於露露竟還敢動腐屍的腦袋。


    給自己點了根煙散散味,秦朗難得有耐心,開始給於露露普及關於行屍的一點小知識。


    “屍體這東西,想讓它動法子有很多,隻要不是歹人專門施法煉製的屍體,一般行屍你拿個什麽東西找腦袋給它來一下,這玩意比人脆多了,就是看著嚇人。”


    於露露若有所思,根據秦朗的形容她腦子裏突然冒出來很多電影裏的畫麵:“就跟喪屍一樣唄。”


    “差不多吧。”秦朗吐了個煙圈,思考著該怎麽給於露露解釋二者的區別:“電影裏的喪屍咬了你無非是感染同化,但你要是被行屍傷到·····”


    “怎麽樣?”於露露被勾起好奇心,連忙追問道。


    秦朗突然壞笑起來,聲音變得陰惻惻的,整張臉的表情好像蒙上一塊陰影:“長屍斑咯,癢起來恨不得把皮給抓爛,不過據說還挺爽的,對了,你沒有被抓吧。”


    於露露被秦朗說的都覺得渾身發癢,趕緊衝著秦朗搖了搖頭,跟腐屍拉開了距離,她可不想長屍斑。


    “就是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樓下那個還沒交代什麽就死了,剩下個瘋女人,估計也問不出個什麽。''


    秦朗鬱悶的咬著煙嘴,北風精神病院非但沒有查出更多的消息,反而越發的神秘,秦朗也是調查,越是覺得深不可測。


    “對了!”


    哪怕跟於露露相處這麽久,秦朗都沒習慣她的一驚一乍,對付了那麽多邪祟沒被嚇出心髒病,認識於露露沒倆月秦朗都快被嚇出並發症了。


    於露露邀功似的看著秦朗,笑的跟一隻大金毛差不多:“門衛室裏有一個大鐵盒,裏麵有好多身份證,說不定裏麵會有線索呢?”


    “喲?小於同誌什麽時候學會查案了。”


    秦朗多誇獎讓於露露差點把牙花笑出來,秦朗覺得這姑娘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就是有點傻,嗯,不隻一點。


    門衛室,三人圍著大鐵盒子坐成一圈,秦朗翻看著那些不同身份的證件,這些或許就是十一號病人所說的,他們這些年替代過的身份,至於樓上的那個腐屍,或許就是這些身份證裏的一位,隻不過死後屍身還活動在人世,十一號病人把它埋在院子裏,但每晚屍體有會動起來在廠子裏遊蕩,這就是薑桃宿舍門外泥腳印的由來。


    而十一號,隻能每天重複著在院子裏挖坑,掩埋屍體,為了不讓外人看出古怪,隻好把廠子裏的地全部澆濕。


    盒子裏的身份證最少有十幾張,這些就要靠警方來核實調查了,秦朗翻到最後,在身份證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李生彬。


    他記得這是當時項薇薇房東的名字,李生彬的妻子被囚禁在房子的暗格裏活生生悶死,死後冤魂借著房間裏的鏡子作怪,隻不過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李生彬畏罪潛逃了,但根據現在了解到情況來看,恐怕李生彬害死妻子沒多久,也被替換了身份。


    秦朗沒想到自己那麽早就接觸到北風病院,看來這間病院比他想象中隱藏的還要深。


    泥腳印事件差不多耗了一夜,等警察趕到時,天已經蒙蒙亮,讓秦朗沒想到的是,來的竟還是個熟人。


    “話說,警局裏是不是沒別人啊,怎麽老是你出警?”


    王源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秦朗的話,難道要說作者總共就在警局裏安排了三個角色?


    “秦哥,局裏一聽又是你的電話,就知道準沒好事,這不,就派我過來了嘛。”


    嗯····嗯?”秦朗反應過來,這不是埋汰他呢嘛,看著王源那一臉老實的樣子,秦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是個倒黴孩子。


    “秦哥,這回又鬧什麽呢?”


    王源打一進廠子的大門,就知道是秦朗的辦事風格,地上躺著兩個,一個身子已經僵了,很明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另一個渾身都是傷,眼瞅著也快到時候了,這還隻是開胃菜呢,關鍵的是樓上屋裏還碎了一個,但凡換個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過來,估計這輩子都的做噩夢。


    秦朗跟王源勾肩搭背,頗為無奈的感歎到:“這回,我可是受害者。”


    王源聽了這話差點笑出來,但作為警務人員到職業素養還是讓他硬生生忍住了,自打認識秦朗之後,他晚上睡覺就沒做過好夢,很多時候他都想吐槽一句,你才是真變態吧。


    現場留給法醫跟警察,秦朗坐上王源的車一起把十二號那個瘋女人押回警局裏去,他還有很多事想搞清楚,於露露給秦朗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陪著薑桃坐上開往醫院的救護車。


    警局裏,很多警察對秦朗的出現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有的警察還跟他善意的打招呼,秦朗也跟回家似的,一點也沒把自個兒當外人。


    馬隊一早兒就在等秦朗,看著他肩膀上多出來的花,這回應該改口叫馬局了,兩個人默契的進到辦公室裏,有些事還是關上門說比較好。


    “這回怎麽又捅了那麽大簍子。”馬局坐在辦公椅上,遞給秦朗一盒特供煙,兩個人開始吞雲吐霧:“聽說死了兩個瘋了一個。”


    “小秦啊····作為領導我得批評你幾句。”


    秦朗趕快打斷馬局沒完沒了的官腔,他本來就一夜沒睡,再被念經估計就躺辦公室裏了。


    “涉及到北風病院,您應該能理解。”


    馬局當即一怔,隨即猛地吸了一口煙,當時常玉坤的案子他就在現場,當然知道秦朗口中所說的幾個字意味著什麽,他至今想起那晚如神明的畫麵都會有下跪的衝動。


    “你有線索了?”


    秦朗從桌子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隨後很自然的把一整盒特供煙揣進兜裏,馬局臉上的肉一個勁的抽抽,心裏疼的滴血,吊在嘴裏的煙突然就舍不得抽了,後悔給秦朗裝這個b。


    “沒有。”秦朗仰起頭,整個身子靠在椅背上,北風病院現在就像縈繞在他心中的結,想解開但卻找不到頭緒:“人死了,線索斷了。”


    馬局沒有說話,腦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一根煙快抽完,他像是做了什麽決定,淡淡道開口道:“局裏會全力配合你的調查。”


    秦朗點了點頭,衝馬局晃了晃手裏的煙,便要轉身離去,隻不過剛走到門口,便被馬局叫住。


    “其實,北風病院這些年也沒有危害社會的跡象,就這麽維持下去,最起碼不會出錯·····對吧?”


    馬局的話似是詢問,又像是在自己說服自己,但話到最後卻又沒那麽堅定,把決定權留給了秦朗。


    “您說我是先回家吃飯還是先在警局等線索?”


    秦朗沒有回頭,隻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馬局卻聽懂了他的意思,沒有再說什麽,末了對秦朗囑咐了一句。


    “元芷出院別忘了給帶束花。”


    ·······


    春城醫院。


    於露露幹巴巴的坐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薑桃被推進手術室,瘋女人那一鏟子直接將她的小腿打斷。


    於露露莫名有些患得患失,邪祟的力量對於她們這種普通人來說,猶如天塹,靜下來她不得不思考跟秦朗的可能性。


    鬧騰了一夜的於露露看著醫院的天花板,竟生不出半點倦意。


    “學妹?”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於露露的思考,來人穿著白大褂,黑框眼鏡後的眼睛仿佛隨時隨地在打量著別人,高挑的身材一出現便吸引了周圍人的眼光。


    見於露露神色有些呆滯,王姝淡然一笑,摘下臉上的眼鏡,身子微微向於露露傾斜。


    “現在呢?”


    王姝的靠近讓於露露不自覺的臉紅,對方身上的消毒水味讓她安心,於露露沒有認出王姝,但認出了對方嘴角的痣。


    “你是漂亮學姐!”


    王姝的笑容很親切,像一個知心大姐姐,此時於露露剛經曆過一晚上的追逃,渾身帶著狼狽,王姝細心的幫她擦了擦臉上的灰塵,尊重的詢問到:


    “我能坐你身邊嗎?”


    “當,當然可以。”


    於露露趕緊用袖子擦了擦身側的椅子,倒是看自己渾身髒臭,竟羞得跟王姝坐一起。


    “怎麽了?”


    “沒,沒什麽。”於露露笑的尷尬,突然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打破僵局,事實上這隻是她們第二次見麵,於露露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王姝打量著於露露渾身的傷痕,眼神裏閃過不忍:“你這是怎麽搞得,怎麽進的醫院?”


    這長輩般的詢問讓於露露腦袋大,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麽回答:“陪,同學來的。”


    “車禍?”


    於露露在王姝眼神裏看到審視的意味連忙擺了擺手:“不是,不是。”


    “不會是打架吧?”


    王姝側著頭,輕輕撫摸著於露露的額角,讓她一時間無所適從。


    “當然不是。”


    於露露不知道該跟對方怎麽說,邪祟這種事當然不能明說,這是她跟秦朗的小秘密。


    “那我就不問了。”王姝揉了揉於露露的頭,像一個貼心大姐姐,她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隨後盯著於露露害羞的眼神,王姝很認真的說道:“你真的很特別。”


    “保護好自己,別讓自己受傷。”


    於露露呆愣愣的點了點頭,等她再回過神時,王姝已經起身向病房走去。


    “學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於露露。”


    王姝回過頭,對於露露展露出一個溫柔到極點的笑容,這一刻回眸一笑百媚生有了體現。


    “我叫王姝。”


    於露露站在原地,嘴裏默念著王姝的名字。


    王姝的笑容維持在轉頭的那一刻便瞬間消失,推開病房門時,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表情。


    “學姐!那個姝啊?”


    於露露舉著手問,但已經沒了王姝的身影。


    於露露聰明的小腦瓜亂轉,是讀書的書呢,還是輸錢的輸?


    不會是叔叔的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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