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之於外臣,猶如千瘡百孔的篩網,密不透風亦難阻滲透。


    而遼東對於建奴,雖不至篩子般通透,卻也宛若自助寶庫,銀兩一到,萬物可求,無所不售。


    錦衣衛雖雷霆掃穴,揪出諸多通敵巨擘,然利欲熏心之徒,猶如飛蛾撲火,前赴後繼。


    大明朝廷嚴苛之下,建奴反倒成了民眾眼中的避風港,將士犧牲,百姓苦楚,似已觸底,豈料還能再陷深淵?


    建奴豈能奪盡寒士之褲,逼人絕境?


    薩爾滸城頭,努爾哈赤麵色凝重,端坐主位,五大臣、四大貝勒及降將李永芳等,群英薈萃。


    黃台極悄然歸營,兩黃旗亦星夜兼程,援軍將至。


    “黃台吉,你曾言攻朝鮮可令明易帥熊廷弼,今熊帥猶在,反增糧草無數,何解?”


    莽古爾泰,名如其人,四大貝勒中的莽撞勇士,率先發難。


    黃台極心中暗歎,未曾許此諾,卻也難逃責問,遂起身請罪:“阿瑪,兒臣之謀,意在朝鮮,未料熊廷弼穩固如山,請阿瑪降罪。”


    努爾哈赤目光如炬,審視黃台極,沉默不語。


    代善適時解圍:“阿瑪,黃台極雖未達預期,卻為我大金籌得糧草,且損失甚微,不宜嚴懲。”


    莽古爾泰聞言,嗤之以鼻,竊語道:“區區薄利,何足掛齒。”


    實則心中不滿,分贓不均,怒火中燒。代善輕扯其衣,示意慎言。


    努爾哈赤冷眸一掃,莽古爾泰瑟縮,隨即轉向黃台極:“你為大金搶回糧草,功不可沒,何罪之有?”


    言罷,揮手示意其起身。


    “明朝對朝鮮之辱,視而不見,此舉必使天下寒心,誰還敢與大明交好?”


    努爾哈赤繼續說道,“朝鮮李琿,屢戰屢敗,聞我鐵蹄將至,竟棄城而逃,足見我軍之威。”


    一時間,廳內氣氛凝重而又充滿鬥誌,眾人皆知,新的挑戰已悄然來臨。


    聞此,黃台極再度拱手,言辭懇切:“朝鮮雖為明之藩籬,然已被我輩威勢所震。若令其俯首稱臣,歲歲進貢,縱使畏明怒焰,亦難拒我大金之威。”


    努爾哈赤頷首讚許,眼中閃過睿智之光:“所言極是,此舉可豐我大金之倉廩,壯我勇士之體魄。”


    言罷,他話鋒一轉,眉宇間浮現憂慮,“然今歲之重,在於如何破熊廷弼之防,奪遼沈之地。”


    提及熊廷弼,努爾哈赤不禁愁雲密布,歎其如龜縮之狀,難以撼動。


    遼東之地,雙方勢均力敵,宛如棋局,一步錯則滿盤皆輸。


    明軍畏北進之險,建奴亦不敢輕觸蒙古諸部,彼此牽製,動彈不得。


    李永芳見狀,忙表忠心:“大汗,魯家等族與遼將趙開來雖遭錦衣衛之厄,反激更多人心向大金。


    臣願修書舊友,探其虛實,為破遼沈獻計。”


    努爾哈赤微微一笑,雖心有不屑,仍溫言鼓勵:“善哉,若得此圖,功莫大焉。”


    心中暗忖,李永芳乃籠絡明人之橋梁,不可輕棄。


    “大汗明鑒,凡助我大金克遼沈者,必厚賞之。”


    努爾哈赤此言一出,李永芳再拜謝恩,心中卻明鏡高懸,知此不過客套之語。


    莽古爾泰性急如火,提議強攻奉集堡,卻被阿敏以“堅壁清野,火器犀利”為由勸阻。


    阿敏深知,強攻之下,傷亡慘重,非嫡係部隊首當其衝,心痛不已。


    黃台極則提出圍點打援之策,以漢軍守城之固,野戰之弱為突破口,三路並進,環環相扣。


    代善與阿敏聞計,皆表讚同,唯求避免莽撞行事。


    努爾哈赤沉吟片刻,思緒飄回薩爾滸之戰,憶起昔日以少勝多之壯舉,深知強攻非長久之計,策略為上。


    於是,他緩緩點頭,認可了黃台極的妙計,心中已勾勒出一幅遼沈之戰的宏偉藍圖。


    然而,熊廷弼在遼東的一番整頓後,猶如春風化雨,各地守軍火藥之需得以充盈,乃至京城火藥庫幾近告罄,堪稱“庫存告急,烽火連營”。


    往昔交鋒之初,熊廷弼一展其雷霆萬鈞之勢,齊射之下,如疾風驟雨,直令努爾哈赤膽寒,避其鋒芒,猶如“虎蹲炮鳴,聲震四野,敵酋退避三舍”。


    時至今日,若欲強攻,後金軍力無異於以卵擊石,代價之重,難以承受。


    試想奉集堡之壕溝,欲平之,恐需六千人血肉之軀作鋪墊,其慘烈,可見一斑。


    “黃台極之策,實乃上策也,吾等當從之。”


    此言一出,盡顯決策之英明,猶如撥雲見日,指引前路。


    ………………


    元宵佳節,月滿人未圓,年味漸闌珊。


    熊廷弼,這位湖廣豪傑,孤身置身於經略府邸,沉浸於皇恩浩蕩的冊頁之間,家眷未隨,孤影伴燈。


    正當此刻,步卒遊擊將軍茅國器匆匆步入,帶來邊疆風雲變幻的消息:“經略大人,內喀爾喀蒙古急報,其首領宰賽竟被建奴釋歸,此舉意味深長。”


    熊廷弼聞言,眉頭緊鎖,思緒如潮:“宰賽之歸,建奴何意?莫非欲結蒙古諸部,共謀遼東?”


    提及宰賽,此人乃內喀爾喀五部之雄,曾與建奴鐵血交鋒,雖敗猶榮,亦為我大明守土有功之臣。


    往昔鐵嶺之戰,宰賽雖受熊廷弼之銀,卻亦懷私心,終致兵敗被俘,間接助力遼東局勢之穩定。


    茅國器見機進言:“卑職揣度,建奴今年或將全力以赴,侵襲遼東。”


    談及內喀爾喀使者之問,熊廷弼斬釘截鐵:“承諾之賞,自當信守。且告知使者,斬建奴首級,成人首三十兩,活擒者倍之,以勵士氣。”


    茅國器麵露訝色,憂慮叢生:“此賞之重,恐軍中兄弟心生怨懟,言其不公。”


    熊廷弼深知,割首記功之法,自古有之,然軍中貪功冒進之風,亦不容忽視。


    他憶及薩爾滸之戰前,楊鎬整肅軍紀之艱難,罰約雖嚴,終難徹底根除惡習。


    彼時,北路軍杜鬆,麾下精兵強將,然戰場之上,貪功之心作祟,每有敵首落地,眾皆爭搶,軍紀蕩然。


    熊廷弼心中暗誓,必以鐵腕治軍,重塑大明軍威,以保遼東安寧,不負皇恩浩蕩。


    終局慘烈,杜鬆部孤軍奮戰,終陷重圍,全軍覆沒,杜鬆亦不幸中箭,英勇捐軀,令人扼腕歎曰:“天道不公?”


    熊廷弼輕搖手中策本,淡然一笑:“皇上軍改之令,遼東先試,斬首均賞,新製未定,勿急,待吾整軍畢,自有分曉。”


    言罷,顯是不願深談此節。


    “傳我令於內喀爾喀,金銀可予,首級難求,吾非吝財,實懼無功而返。”熊公言罷,擲地有聲。


    “遵命!”茅國器聞言,拱手而退,心中五味雜陳。


    “改製軍賞,任重道遠,實乃難題也。”


    熊廷弼獨對冊頁,憂慮重重,思及皇命難測,又幸得非己獨力承擔,轉由楊鎬於廣寧試行,暗自慶幸。


    楊鎬與孫傳庭,則愁眉不展,相視苦笑,深知此任艱巨。


    廣寧府衙,文武匯聚,氣氛凝重。二人並肩而坐,黃緞覆劍,五印赫然,文龜武虎,各安其位,盡顯皇恩浩蕩。


    楊鎬低語,僅孫傳庭可聞:“軍改之事,何以邀文官同席?”


    言罷,如坐針氈,薩爾滸之敗,猶在心頭,文官之隙,更添重負。


    孫傳庭微側,輕語以對:“大人試想,若無文官參與,軍改何以周全?參政、巡察、分巡道,乃至兵備道,其責何分文武?撤冗存精,方為上策。”


    楊鎬聞言,眉頭緊鎖,大明官製之繁複,實乃前車之鑒。


    兵備道一職,尤為棘手,文武交織,難以界定。


    “卿有何良策?”楊鎬直奔主題,深知孫傳庭必有後手。


    孫傳庭聳肩一笑,從容答曰:“撤之,以簡馭繁,方能破局。”


    言簡意賅,盡顯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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