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輕聲道:“他們的一生都走在邁向未知的進行時上,無愧於開拓之名。”


    隨後看向其中一塊墓碑:“但......這塊沒有字的紀念碑又是......”


    這時。


    身後傳來一個憊懶的聲音:“在流夢礁誕生時,它的主人還沒過世,但那人說著‘總得有這麽一天’,硬是給自己立了塊無字碑。”


    幾人轉身一看,正是‘老狗’加拉赫,身邊跟著星期日,還有將兩人帶到這裏的流螢。


    星期日在看到妹妹的刹那,快步走上前來,終於鬆了口氣的樣子:“......你沒事就好。”


    知更鳥很好隱藏住眼底的複雜,也沒有說關於自己死亡的真相,笑著和哥哥交談起來。


    洛銘來到流螢身邊,摸了摸她腦袋道:“辛苦了。”


    流螢搖了搖頭,笑道:“這都是流螢應該做的,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那個加拉赫身上,應該有很多關於這個地方和匹諾康尼的真相。”


    “好。”


    兩人來到列車組眾人間。


    正好看到瓦爾特對加拉赫質問:“加拉赫先生費盡心思將家族話事人,星穹列車,和星核獵手匯聚一處,想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吧?”


    加拉赫聳聳肩,“沒想到連你們也看出來了。”


    三月七沒好氣道:“你都快把幕後黑手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哈哈哈,瓦爾特先生說的不錯,確實到了該開誠布公的時候。”


    “那對兄妹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怎麽選他們心裏有數,各位無名客到得比較晚,我理應花些時間為各位答疑解惑。”


    加拉赫語氣正式幾分:“在開始前,重新做個自我介紹吧——流夢礁的建立者、鍾表匠的副手,同時也是寄出那份邀請函的人......”


    “虛構史學家,加拉赫,向各位致意。”


    三月七對前麵那些身份反應不大。


    但聽到虛構史學家後,頓時睜大眼睛,哇了一聲無語道:“好你個虛構史學家,合著之前跟咱們說了那麽多,都是編的唄?”


    加拉赫攤攤手,“這點我可以打包票,先前告訴各位的故事全部都是真的......呃,大部分吧,除了‘家族重新接納了我’那段。”


    加拉赫是一個虛構史學家,虛構出了自己,包括家族治安官的身份,全都是虛構出來的,這也就是那些家族獵犬,稱呼他為長官,卻不知道加拉赫這個名字的原因。


    這時。


    姬子想到什麽,目光下意識看向洛銘,似乎想要確定一件事。


    洛銘朝她緩緩點頭。


    姬子再次看向加拉赫,目光中多出幾分無法言說的情緒。


    當神秘不存在,虛構就會消失。


    也就是說,自加拉赫在列車組麵前說出自己虛構史學家的身份這刻起,他的生命,就已經走進了無法逆轉的倒計時。


    “我向米凱先生確認過,有關家族,鍾表匠和那位米哈伊爾的事跡,都核驗無誤。”


    加拉赫笑道:“理解萬歲,那咱們就能敞開聊了,想必各位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何要大費周章地布置一場遺產爭奪戰,向這麽多派係發出邀請,把匹諾康尼攪得雞犬不寧。”


    “答案其實很簡單,各位也非常熟悉,一切的根源......都是星核。”


    “星核?”瓦爾特似有不解:“匹諾康尼暢通無阻,是四通八達的星際樞紐,看起來也不存在任何遭受汙染的跡象,怎會和星核有關?”


    加拉赫認可道:“你說的完全正確,所以不妨猜猜看,這意味著什麽吧?”


    星第一個搶答:“意味著有人在操控星核!”


    加拉赫給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很敏銳,該怎麽說,不愧是在場對星核最熟悉的人?”


    星核精本精自豪一笑。


    “美夢可不是憑空變出來的,如果把憶域比作大海,建立一片夢想之地,就是在洶湧的汪洋中填土造陸。”


    “要實現這一壯舉,若非記憶或神秘的令使出手,就隻有用星核這一條路。”


    “而且,這可不是簡單許個願就能搞定的事,必須具備相當程度的知識,加上大量時間和人力,才能做得這麽滴水不漏,話說到這份上,你們該明白了吧?”


    加拉赫轉身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如今的盛會之星,就是阿斯德納的星核之災啊。”


    “啊?”三月七吃驚的張大嘴:“盛會之星......就是星核之災?”


    加拉赫點頭:“故事要從很久以前說起,鍾表匠一行解放了邊陲監獄後,對如何從無到有建設匹諾康尼一籌莫展,內憂外患也沒完沒了,這時便有人打起了星核的主意。”


    “這顆星核本是戰爭年代落在阿斯德納的,當時在無名客的呼籲下,人們打消了沾染這種力量的念頭,但一直有別有用心之人在暗中蠢蠢欲動。”


    “一切轉折點發生在鐵爾南犧牲後,兩位無名客同伴先後離世,令鍾表匠不得不奔赴拓荒一線,而這次遠行,讓他的對手抓住了機會。”


    “等到蒙托爾星係的家主代表響應鍾表匠的號召前來時,星核早已被人激活,滲入了原始的聯覺夢境中。”


    這時,姬子道:“我猜,家族恰好掌握著封印星核的知識?”


    加拉赫語氣冷了幾分:“何止!他們對星核的了解比常人更甚,迅速幫米哈伊爾平息了內亂,又以同諧的名義加入到匹諾康尼的建設中。”


    “那是被稱為逐夢時代的三紀,被蒙在鼓中的鍾表匠,向全宇宙發出邀請,掀起了名為夢想之地的熱潮。”


    三月七納悶道:“那後來......他們又是怎麽反目成仇的?”


    加拉赫解釋道:“還記得那個填海造陸的比喻吧?真相是星核從來都沒有被封印,隻是換了種形式存於夢中,好好想想,要構築並維持如此龐大的美夢,代價是什麽?”


    “是生命,小姑娘,富麗堂皇的美夢建立於精神的死亡之上,名為快樂的毒酒淌過夢境,令人們沉溺其中,心智緩緩流向同一個終點,最終變成美夢的胎盤。”


    “茫然、怠惰、懦弱......這些人性中隨處可見的弱點,被家族放大、滋養,將匹諾康尼變成了另一種監獄,並且遠比過去那座更堅不可摧。”


    “我們發現的太晚了,那時家族已經手眼通天,反對者很快遭到了控製和驅逐。”


    “走投無路,我隻得借助神秘的力量,躲入這片混沌的憶域,又耗費數年的時間在夢中虛構出了一隻迷因,為我們所用——”


    “沉眠,這就是它真正的名字,常人無法在夢境中再度沉睡,我們才有機會鑽這個空子。”


    夢中不可能之事並非死亡,而是沉眠。


    姬子終於明白了,“原來這就是‘不可能之事’的真正含義,所以,你以鍾表匠的名義發出邀請函,是為了找到能夠解決星核危機的派係,吸引他們前來匹諾康尼發現真相?”


    “不僅如此,我更想看到的是各大派係為遺產爭鬥不斷的樣子。”加拉赫抱起雙臂:“再加上鍾表匠銷聲匿跡十餘年來的首次發聲,家族中的叛徒一定會露出馬腳。”


    三月七有些遺憾道:“所以,遺產真的隻是個幌子......”


    加拉赫攤手道:“如果你們要把星核當做遺產,我也沒意見。”


    姬子沉吟片刻,“如此說來,那顆星核現在在哪兒?”


    “這就該問那個翅膀頭小子了。”加拉赫看了看不遠處的星期日:“星核一直處於家族的控製下,他又是橡木家係的牌麵,心裏肯定一清二楚。”


    周日哥外號喜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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