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兩人都沒有發現門外其實還站著一人。


    薑笙原本是想來問問陸長樂口中的項目是怎麽回事,卻聽到屋裏傳來兩人的對話。


    她不可置信地聽著屋內的一問一答。


    沒想到她心頭一直解不開的疙瘩是這樣的。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父親,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父親一手造成的。


    包括她三年來死屍般的婚姻。


    薑笙不明白薑修遠為什麽要這麽做,毀了她,也毀了陸祈臣的婚姻。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推開那道虛掩著的門,聲音都在發抖。


    屋內的兩人都怔愣了幾秒,沒想到薑笙會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陸祈臣最先緩過神來,朝她走過來,狹長的眸子裏帶著悔恨和愧疚,“阿笙,對不起。”


    她避開了他的手,而是目光直直的盯著薑修遠,一字一句道:“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那麽多年都不告訴我?”


    薑修遠看到自己女兒落淚,想抬手幫她擦掉,卻遲遲沒敢上前,“笙笙,爸爸愛你啊,想給你最好的一切,你想要的爸爸都會幫你得到,即使是鹿城最高不可攀的男人,爸爸不也幫你弄到手了嗎?”


    “難道你不開心嗎?我記得你嫁給他的前一天晚上,高興的睡不著覺,和我說了一晚上的話,我現在還記著你那天有多高興,爸爸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哪裏有錯?”


    “婚後他雖然對你不鹹不淡,但你仿佛沉浸在蜜罐裏,爸爸為什麽要將這麽髒的事情告訴你?你隻負責得到你想得到的就好了。”


    薑修遠非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還認為自己的愛很偉大。


    薑笙搖著頭退了一步,眼底神色一片黯淡,“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的愛這麽畸形?這不是愛,這是對我的傷害,不僅傷害了我,還傷害了陸祈臣。”


    “我是愛陸祈臣沒有錯,可是我沒有想要以這種方式得到他,我本想著這輩子就那麽把他藏在心底,他隻是我青春時期的一束光,是我心底深處唯一的秘密。”


    “直到那次壽宴,我和陸祈臣在非兩廂情願下做了那種事,我覺得自己破壞了那道光,也破滅了我對他的感情,雖然我得到了他的人,但我永遠失去了那個溫柔的小哥哥。”


    “事後我還慶幸過,是不是上天給我的這段緣分,讓我有機會再來到他身邊,但這種手段讓我覺得這段感情變得廉價,變得惡心不堪。”


    陸祈臣看著她一度在崩潰邊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掉,他顧不上她對他的排斥,緊緊抱住她,輕聲安撫,“你的感情從不廉價,也沒有惡心不堪,你的感情是對我最好的禮物,是我不配擁有你無暇的愛,乖,別這麽說自己,老公心疼。”


    懷裏的女人掀起眼皮看他,一雙氤氳著水汽濕漉漉的眼睛,泛紅的眼尾,神色茫然,看著就讓人心疼。


    他低頭吻上她的眼尾,輕輕一點,沒有任何情欲,隻是安撫。


    “再哭就不漂亮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薑笙那顆浮躁的心竟然真的慢慢沉下來,“既然你這麽愛我,為什麽還要利用我拿走陸氏的項目?”


    “因為爸爸想留給你最好的,我要我的女兒愛情事業都要有,這就是爸爸留給你的底氣,既然已經嫁給了他,憑什麽不能拿回一些項目?以後整個薑家都是你的,都是爸爸苦心積慮為你準備的。”


    說著他還從手邊抽屜抽出一個文件袋,上麵寫著股權轉讓協議。


    “這是我在公司所持有的所有股份,還有我名下所有財產,都已經簽完字了,隻等你簽字就能生效。”


    “笙笙,爸爸這輩子最愛的就是你媽媽還有你啊。”


    薑笙的手往後縮了縮,神情帶著自嘲,“原來陸祈臣說的沒錯,我就一個有心計、愛錢的女人,之前我還不懂,現在我懂了。”


    抓著她胳膊的手緊了緊,“阿笙,我錯了,是我在這件事上犯蠢,是我一意孤行也不調查就給你定罪,原諒我好不好?”


    她掙脫了他的懷抱,看了看薑修遠,又看了眼陸祈臣,退了幾步直接跑出了書房。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阿笙。”


    “笙笙。”


    陸祈臣身上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聲音嘶啞,眼底神色恐怖嚇人,“阿笙如果有什麽事,我會要了你的命。”


    說完就追了出去。


    薑修遠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撫摸著她和白棠的結婚照片,“棠棠,好像真如你所說,笙笙不滿意我對她的安排,但我隻是想幫她完成心願而已。”


    隨後他發了瘋的將桌上的石雕擺件砸出去,“憑什麽你對我不滿意,笙笙也不滿意,我對你們兩個這麽好,你們還想要什麽?”


    他發了瘋的嘶吼。


    連樓下的宋姨都被嚇了一跳,從來沒見薑修遠發過這麽大火。


    ……


    薑笙驅車來到海邊,此時天色已暗,海邊沒有什麽人了。


    海風吹在她臉上,耳邊是一陣高過一陣的海浪聲。


    她突然覺得鼻尖酸澀,想哭。


    她蹲下環抱自己膝蓋,望著海邊,“媽媽我好想你,我現在好像沒有人值得依靠了,連爸爸都在騙我。”


    “媽媽,我該怎麽辦?”


    “媽媽——”


    “你能聽到嗎?”


    她應盡全部力氣喊出來,回應她的也隻有無盡的海浪聲。


    “媽媽,你沒有出事該多好,這樣,我也是有媽媽疼的人了。”


    陸祈臣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單薄的背影蹲在海邊,任海浪打濕她的衣裙。


    她好像比他記憶裏的身形更單薄了些,很脆弱,仿佛一碰就碎,讓人心疼。


    他拉起還在哭的薑笙,用溫熱的指腹一點點幫她把眼淚拭去,給她整理了吹亂的發絲。


    溫柔的把她摟進懷裏,一隻手搭在她腰上,另一隻手輕輕揉著發頂,“怎麽又哭了?說好了不哭的,這麽愛哭鼻子了?”


    他用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哄她。


    “跟老公回家好不好?”


    薑笙不哭不鬧也沒有說話,更沒有從他懷抱裏掙脫出來,她此刻有些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


    她又往懷裏靠了靠,仿佛那裏有無盡的溫暖和力量。


    陸祈臣的懷抱永遠都能讓她心安。


    她感覺自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浮舟,終於找到了讓她安心停泊的港灣。


    她閉上眼睛,讓這份溫暖完全包裹自己。


    他低笑一聲,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微微彎腰側頭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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