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臉了?”


    “沒有!我什麽都沒看到!”


    細劍女聲音很冷,就像審問犯人,我敏銳的察覺到了氣氛不對,於是趕忙撒謊否認沒看到。


    “我在問你一遍,說實話!你到底看到我臉了沒有?”


    “我....我看到了一點,就一點點...”(實際上我全看到了。)


    下一秒,她瞬間動了手,那把細劍貌似是從她袖子裏滑出來的,寒光隱現,奔著我胸口高速刺來!


    出劍速度太快,快到我來不及用八步趕蟬躲。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因為,我切實感觸到了那劍尖上的殺意。


    “大姐頭,我看算了吧,這小子應該不是有意的,他是銀狐徒弟,你要是殺了那他咱們在道上的名聲可就不好了。”


    幫我說話的中年男人暗中給我遞了個眼色,


    我立即道:“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看你臉的!”


    隨後,那把鋒利的細劍緩緩上移停到了我臉前,直指我眼睛,距離不到五公分。


    “看在你師傅麵子上,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明白!我明白!”


    她瞬間收了劍,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喝水。


    中年男人走過來拍了拍我,笑道:“行了小子,別怕,我們袍哥不會亂殺普通人,飯重新去買,辣成這樣難以下咽啊。”


    “好!我這就去!很快回來!”


    出來後我仍感到心有餘悸,經曆了太多事,我知道什麽是想殺人,什麽是嚇唬,!就因為我看到了她臉,她就想一劍殺了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她的出劍速度快若閃電,要不是最後收手,恐怕我胸口已經多了一個洞。


    我得出結論,“此女脾氣怪異,萬不敢得罪。”


    不過她長的確實好看,臉型和高鼻梁甚至有點混血兒感覺,我推測年齡比我大五六歲,也就是二十六七那樣子。


    當然,我隻是持欣賞態度,我不會對她產生任何非分之想,因為這類女人用植物比喻的話就是野玫瑰,用動物比喻的話就是豪豬,反正渾身長刺,紮嘴。


    到了炒粉攤,那小子正在收拾攤兒位,看我又過來了,他臉色難看道:“大哥,我現在是真沒錢。”


    “不跟你要錢,在炒幾份米粉!這次不放辣椒!”我黑著臉說。


    他笑了,說:“辣的沒法吃了吧,我說了我的辣椒辣!你偏不信!”


    看我臉色陰沉,他馬上架鍋開了火。


    炒粉怎麽也得七八分鍾,趁這功夫我跑去了路對過的一家小商店。


    “老板,有阿薩姆沒有?”


    “你要什麽?”


    小商店麵積不大,裝修很破舊,賣的基本都是小東西,問我要什麽的店主是一名頭發花白個頭很矮的老太太。


    “阿薩姆!奶茶!”怕對方耳朵背,我聲音很大。


    老奶奶聽後搖頭:“沒有,有香飄飄。”


    “哪裏?”


    “我給你拿。”


    老太太從架子二層幫我拿了奶茶,可能年紀大了,她遞給我時手不穩,一直在抖。


    “有熱水沒有,我衝奶茶,給加五塊錢。”


    “有熱水,不用錢小夥子,你自己去倒吧。”老人家說話有氣無力,感覺好像身體不是太好。


    用暖壺裏的熱水衝了奶茶,我正準備結賬走人,目光突然暼到角落裏有個木製碗櫃。


    過去老碗櫃都用一層門簾布擋著,我看到門簾底下露出來一個白瓶子的底部,露出來的部分大概三厘米那麽高。


    “老人家,我能不能拿個碗用一下?喝口熱水。”


    她說碗都放在櫃子裏,讓我自己拿就行。


    我掀開布簾,立即看到在一摞碗的旁邊隨意擺著個白釉壺,奇特的是,這把壺的嘴做成了雞頭形狀,是一把雞頭壺。


    我沒上手,掃一眼便知道,這是把東晉時期的雞頭壺,開門真貨,很少見。


    墓裏也會出這類雞頭壺,一般都在陪葬耳室的牆洞裏擺著,但那種壺的雞頭都是實心的,倒不出水,所以凡看到實心的雞頭壺,百分百都是從墓裏出來的。


    老奶奶碗櫃裏放這把壺不一樣,雞頭上有個眼兒,肯定能倒水,所以它絕對是過去傳世的實用器,這種價值很高,而且在市麵上東晉時期的白釉雞頭壺的數量遠比黑釉雞頭壺的數量少太多,大概一百比一的比例。


    我喝完水問:“老人家你祖上是山西人氏?”


    老人家非常驚訝:“小夥子你怎麽知道的。”


    我指著碗櫃說:“這種白雞頭壺南方幾乎沒有,當時都在北方山西一帶流行,老人家你趕緊收起來吧,看好了,別讓人偷了,這把壺最少都能值五十萬。”


    “啊?不能吧小夥子?這水壺我小時候還當過尿壺用啊。”老人家不相信我話,她非常驚訝。


    我笑道:“我可沒瞎說,不信你拿到大城市的古董店裏去問問看,人家百分百追著你買。”說完我拿著東西離開了小店。


    北派,盜的是陰人物,發的是死人財,我們不偷活人東西,一般不會去騙這種生活上很困苦的普通老人,不是北派人高尚,而是沒必要。


    話說回來,能見到這種少見的雞頭壺我很高興,因為雞在過去諧音“吉”,所以雞頭壺也叫吉首壺,蓄意好運上門,大吉大利。


    眼下我深陷困局,可能這把無意中看到的雞頭壺預示著我即將破局。


    “粉好了沒?”


    “好了哥。”


    “一份單獨裝,把這也裝進去,”我將熱奶茶遞了過去。


    “你是鎮海幫的?”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現在鎮海幫的人看到我了估計會砍死我。”


    我幸災樂禍道:“偷船的事兒讓人家知道了吧?我說你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還會炒粉,你他媽幹點什麽不好,非得當個小偷。”


    他不高興道:“我那不叫偷,我那叫暫借!等我馬大超哪天發達了,我肯定把暫借的東西都十倍百倍的給人家還回去,你看哥,我暫借了你三萬是吧?要不你在借我兩萬湊個五萬整,等我發達那天我還你五十萬。”


    我轉頭便走。


    他拿著鍋鏟子追上我,一臉激動說:“你別不信,一個算命大師說過我這一兩年之內就會轉大運!到時我必將擁有萬貫家財!”


    “你知道算命先生說過我什麽?”


    他搖頭。


    我道:“算命先生說我二十五歲之前必錦袍加身,白馬嘯雪,一統江湖,成就無雙霸業!”


    “我靠,哥你這麽牛比啊?”


    我又要走,他再次攔住我說:“大哥,我覺得你這人不錯所以提醒你一句,今天晚上不要出門,尤其不要去體育館那一帶,要不然容易遭受血光之災。”


    “怎麽?”


    他從圍裙兜裏摸出一根煙點上說:“我雖然不在鎮海幫了,但我的內部消息可靈通的很,就今天晚上,諸暨幫和鎮海幫要聯手幹福建幫,你不知道,連派出所的都打好招呼了,今晚那裏就是純三不管地帶!”


    “哦?你還知道些什麽?”我裝作好奇打聽問。


    他彈了彈煙灰道:“據說帽子給的條件是不能動槍,隻要不動槍,那就給定個聚眾鬥毆,事後找幾個小弟送進去吃兩年公糧就完事兒了,要是動槍了那性質可就變了,我鎮海幫有個好哥們跟我講的,那開了刃的砍刀都是一車車拉的,總之雙方衝突已不可避免,拚的就是誰更狠!誰人多!誰能堅持到天亮!”


    就這樣和他聊了兩分鍾,我心事重重的回去將炒粉分給了幾人。


    “這是什麽?”


    “奶茶,大姐大,這杯奶茶算是我給你賠禮道歉。”


    “拿走,我不會喝這種東西。”


    以前的香飄飄挺好喝,現在的確實不好喝,在沒有當年剛出來時那種味道了。


    一幫人很快吃完了炒粉,或許噎著了,細劍女下意識拿起奶茶吸了一口。


    我看不到她臉那自然無法看到她黑紗下的表情,隻見她放下又拿起,拿起又放下,沒一會兒便喝光了。


    “大姐大,你覺得味道還可以吧?”


    她冷哼道:“一般,也就那樣。”


    我表麵不動聲色,心中暗喜。


    隻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為了加入袍哥會,為了博取女俠的好感,就得從秋天的第一杯奶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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