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淩晨時分,我迷瞪了一會兒醒了。


    這時,我突然看到火盆中的紙錢快滅了,而夏水水正趴在椅子上睡著上。


    我立即朝盆裏扔了把紙錢,隨後將夏水水拍醒了。


    “天....天已經亮了嗎?”


    “沒,離天亮還早,你可別睡!查叔說紙錢不能停!要燒到明天中午才行!”


    夏水水揉了揉眼說我知道。


    又交待了兩句,我下樓去找人,隻見查數搬了把椅子,正一動不動的坐在夏家大門口。


    他麵無表情,身背布包,手拿羅盤,正襟危坐,似尊門神一樣守在大門口。


    “查叔,這外頭有點兒冷,要不你去屋裏烤烤火吧。”


    他道:“不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可不敢偷懶耍滑,掉以輕心啊。”


    “來小子,喝一口身上就不冷了,還能除除晦氣。”


    “這什麽?是酒?”


    “這可不是酒。”


    查叔遞過來個小碗,隻見碗裏有半碗渾濁的黑水,我聞了聞,確實沒一點酒味兒。


    我嚐了一小口,差點嗆死。


    不是酒,但又苦又辣,就像芥末水一樣!還有股很重的香灰味兒,我趕緊將碗還給了他,這味道實在難以接受。


    他哈哈一笑,端起碗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


    “查叔,那雞不是送走了嗎?難道還怕它在跑回來?”


    他搖頭,望著漆黑的前方說:“我不是怕雞回來,我是怕這周圍有別的來,所以我得守在門口,不過那種概率很小。”


    院裏有個炭火爐,我掂出來在門口生著,和他烤著火聊天,這時查叔突然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小彎刀丟到了炭火爐中,這刀鐵質的,看皮殼包漿就是一眼老的東西,刀柄處還有九宮八卦的刻花。


    我好奇問你這啥刀?


    他笑著說是祖傳的刀。


    隨後他還告訴我,他們老查家祖上其實不光有算命的,還有當道士的,他的真名叫“查鴻清”,查戶口隻是江湖綽號。


    “怪不得啊查叔,我就感覺你懂些道士類的手段。”


    “嗬嗬,我這點三腳貓手段上不得台麵,要說厲害還是屬著老查家祖上那幾位,他們修的三清正統,神鬼無忌,百邪不侵,就算死後到了底下,那牛頭馬麵老爺們也是要給三分薄麵的啊。”


    “剛才我不是跟那雞說,此去若有人攔路可報我名號嗎?其實也是報的老查家名號,嗬嗬。”


    “哎!不過可惜了,後來到了戰爭年代,老查家家道中落斷了傳承,如今隻剩我和師弟這一脈學了個布衣相法,師弟他身體一向不好,估計也沒幾年好時光了。”


    我烤些火問:“那查叔你結婚了沒有?趕緊生幾個孩子好繼承傳承啊,男的女的都行。”


    他眼神突然落寞,搖頭道:“你不知道,其實我結過兩次婚,但沒得個一兒半女,我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那點家財,也全被那兩個女人都騙光了。”


    “what?”


    “why?”


    “怎麽可能!她們怎麽騙了你的錢的!”


    “嗬嗬,那還能怎麽騙,拿錢跑了。”


    查叔苦笑:“其實說到底我自己也有原因,我這人嘴太笨,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言。”


    “不是,你可是相麵大師啊查叔,這種女人你難道沒提前看出來?”


    他又笑道:“有時候命運真的會捉弄人,我看透了人的麵相卻看不透人的心,人心難測啊。”


    “那你被這兩個女的總共騙了多少錢?”


    “我想想....大概六十多萬,那是我十來年的積蓄。沒啥事兒,我看的很開,這就是我查戶口的命,隻不過換了一種展現方式而已,窮算命的五弊三缺啊。”


    他語氣平淡,說的雲淡風輕,可我聽的都快氣死了,這他娘的不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半輩子。一朝回到解放前嗎。


    我馬上安慰他說:“查叔,你自己能看開就行,這次咱們掙的可不少,不一下全補回來了嗎,反正我一分錢都不拿,這次除了幾百萬現金還有幾套房,淳安是個好地方,過兩年旅遊業發展起來了你把房子全租出去安安穩穩的收租金就行。”


    他重重拍了拍我肩膀,笑著說:“小子,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也算是我命裏的貴人了。”


    我忙擺手:“哪裏哪裏,貴人可不敢當,咱們就是互相幫助,嗬嗬。”


    “對了,你有過兩個女人啊!這麽多年怎麽就沒留下個一兒半女嗎?難道.....查叔你身體上有什麽難言之隱?”


    查叔愣了一秒,衝我大罵:“去你娘的!老子身體正常的很!”


    “嘿嘿......沒事兒叔,這裏沒外人,咱兩都是大老爺們你害羞個屁?別的我不敢說,但你要真是這方麵出了問題,我絕對能幫到你。”


    “我以前機緣巧合下得到過一本歡喜書,那裏頭記載的都是失傳了的絕密之術,查叔你告訴我,你是屬於起不來?還是出不去?還是跑的快?”


    查叔冷冷盯著我,我裝作沒看到,接著說:“我這裏有三招,分別對應治療你的三種症狀,第一招叫小魚吐泡,第二招叫水獺洗臉,第三招叫惡蟒翻身。”


    “我先教給你這三招先練著,要是不行的話也沒事兒,我這裏還有其他絕密之術。”


    “停!幹什麽!”


    “查叔你幹什麽!等等!”


    他突然一把掐住我後脖子!使勁兒將我的臉往炭火爐裏按!


    我沒防備,頭上繃帶都被點著了,差點毀容。


    其實我能理解,我不生他氣,男人好麵子,被說到痛處了腦羞成怒也正常,這時候要更多的給予其關愛和包容。


    我心想,他前後兩個老婆都跑了,那指定有點兒毛病,反正我自己這一兩天就要拆繃帶拆線了,不行就帶他去宋醫生那裏給看看,畢竟宋醫生是正兒八經的“浙江第一男科專家。”


    隨後我和查叔就在夏水水家門口圍爐夜話,開始聊起了彼此的往事,我聽他講了很多關於算命的故事,十分精彩,至此我越來越相信“命”這一字。


    看著爐火我心想:“命是什麽?”


    窮命,富命,苦命,孤命。


    為什麽有的人在努力到最後還是窮困潦倒,為什麽有的人隨便做點什麽都能大富大貴,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早定好了,如果每個人都能提前知道自己命的結局就好了,那樣會活的輕鬆很多。


    就在我亂想之跡,查叔突然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黑暗。


    我不明情況,也忙起身問怎麽了?


    “看羅盤!”


    我低頭看了眼羅盤,臉色變了,明明一晚上羅盤都沒反應,怎麽現在天快亮了突然有反應了。


    我緊張問:“難道是雞送走的東西回來了?”


    “不,不是那個!是別的!可能是倒頭飯和香火味兒招來了別的,來的還不是一個,娘的,也不看看這家誰守著這家!”


    我眯眼望向前方,感覺似乎隱隱起了霧氣,


    查叔一把按下我的頭讓我別亂看,他仰頭喝了一大口那種又苦又辣的水含在樓中,用力啪的一聲將瓷碗摔的粉碎。


    隨後,他用布墊著手,從火爐中抽出那把燒的通紅的鐵彎刀,噗的一口將含著的水噴在了刀上。


    刀身瞬間著了火,而且那火的樣子是淡藍色的,就像酒精燃燒出的藍焰一樣。


    隻見他手持藍火刀,左腳向前踏出一步,馬上右腳邁過左腳向前半步,然後左腳在向前,右腳在跟上和左腳的腳後跟平齊,重重向地下一踏!


    此時,瞬間平地起風,查叔將手中的火刀猛的向前方黑暗扔去。


    隻見火焰在半空中畫出了一道火龍,大概扔出去了近十米遠,刀尖衝下,筆直的插到了地上。


    查叔豎眉冷眼,聲若炸雷般衝前方大罵道:“老查家敬酒罰酒都沒有!隻有一杯斷頭酒!在不走便讓爾等們往世不得投胎!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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