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人類永恒的話題,春天播下種子,秋天才能收獲。此時的朱由檢也隻能等,等待他撒下的種子,盡快發芽結果,或者是長成參天大樹。


    登州造船廠終於造出了第一艘大船。千料大船,立在登州的海域上,威風凜凜。或許是洪承疇不服輸的性格,他們的第一艘自己造的船,比鬆江水師快。洪承疇站在船頭心情澎湃。也不停的感歎,造船太慢了,而且大明境內沒有特別適合造風帆艦船的木頭。因為造風帆戰船最好的木頭是橡木。


    他摩挲的撫摸著船上的桅杆,露出一種孩子終於長大成人的欣慰表情。這時王大猛從底艙走了上來。“督帥,火炮廠的工匠剛剛來問,什麽時候加裝火炮?”


    洪承疇捏著自己的胡須想了一下,擺擺手,說道:“暫時不裝,這船,我有其他用處。”


    “什麽用處啊?”


    “暫時不能告訴你。”洪承疇隨即又說道:“大猛啊,你去幫本督多買一些春風醉。”


    王大猛一聽,督帥這是要宴請大家啊,慶祝大船下水。連忙點頭說道:“好的督帥,卑職這就去。”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王大猛一次性購買了整整兩萬壇春風醉,將整個山東省的庫存都一掃而空。這些酒都是那種一斤裝的小巧壇子,因為王大猛認為,他們這兩萬水師兄弟們每人一壇便已足夠。


    當洪承疇看到賬單時,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接著狠狠地一腳踹在了王大猛的屁股上,怒喝道:“老子隻是叫你買一些,你竟然買了這麽多!”


    王大猛一臉無辜地看著洪承疇,撓了撓頭道:“督帥,您不是說要請大家喝酒嘛,卑職心想,咱們水師兄弟每人一壇也就夠了,也不敢多要啊。”


    洪承疇微微張開了嘴巴,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心中暗暗叫苦:“你說得好有道理,我還能說些什麽呢?難道要告訴你這些酒並不是給你們喝的嗎?”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解釋道:“大猛啊,趕緊讓人把酒搬到船上去,這些酒可不是給你們喝的,而是準備拿去賣掉的。”


    王大猛一聽,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懊惱道:“哎呀,督帥您怎麽不早點告訴卑職啊,這樣的話,我們完全可以找酒廠要個批發價啊。”


    洪承疇不耐煩地揮揮手,催促道:“好了,別囉嗦了,趕快搬吧。”王大猛應了一聲,便開始指揮眾人搬運酒壇上船。


    王大猛帶著一眾兄弟把酒全部搬上了大船,準備下船的時候,洪承疇叫住了他,“大猛,找一對會開船的兄弟。機靈點兒的,明天跟我去鬆江。”


    王大猛不明所以的點點頭,轉身下了船去到陸地上的軍營。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是蒙蒙亮,一百多個士兵,便開動大船,向南駛去。順著洋流,迎著朝陽,洪承疇愜意的坐在甲板的椅子,大船就是爽啊,一點都不顛簸。大船在第二天的黃昏抵達了鬆江碼頭,若不是掛著大明龍旗,呂大器估計已經命令岸上的火炮開炮了。


    呂大器站在碼頭,雙手抱臂,眼神冷漠地盯著正從船上緩緩走下來、滿臉得意之色的洪承疇。他心中暗自思忖著對方此次前來的目的,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愈發嚴肅起來。難道又是來借東西的嗎?想到這裏,呂大器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一陣煩悶。


    還沒等呂大器開口,洪承疇已經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下舷梯,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搶先說道:“呂督,多日不見,您可安好啊?”


    呂大器聽到這話,心中一陣不快,但還是強忍著不悅回答道:“洪督,隻要你不來,本官自然一切都好。你一來,本官就覺得不太好了。”


    洪承疇聽出了呂大器話中的譏諷之意,卻並不在意,反而笑著說:“瞧瞧,你這小氣吧啦的樣子。放心吧,本督這次可不是來找你借東西的。”


    呂大器聞言微微一怔,疑惑地問道:“亨九,那你來此所為何事?”說著,他的目光掃向洪承疇身後的大船,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哦,原來如此,是來炫耀來了。”呂大器心中暗歎一聲。


    洪承疇似乎看出了呂大器的心思,連忙解釋道:“呂督,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話,我這裏有一個大買賣想與你商談。”


    呂大器好奇地問:“大買賣?是什麽大買賣?”


    洪承疇神秘地一笑,壓低聲音說:“這裏人多嘴雜,不方便說話。”


    呂大器猶豫了一下,心想既然洪承疇這麽說了,應該不會再打自己財物的主意,便點了點頭說:“好吧,洪督,請隨我來。”


    兩人走到碼頭附近的水師駐地,來到自己的營房,吩咐士兵在周圍看著,不準有人來打擾。


    “洪督,說吧,什麽買賣?”


    洪承疇看了一眼周圍,在呂大器的耳邊輕聲的說著。呂大器一聽,猛的一下站起身來。


    “亨九,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沒和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最近幾次都是你我在挨罵。我也覺得臉上沒有光。你說呢?”洪承疇頓了頓又說道:“俗話說,想致富就得走險路,光靠我們自己弄,得弄到猴年馬月去了。”


    呂大器站起身來,仔細的想了想,洪承疇的話。在營帳裏麵,轉了好幾個圈。把洪承疇就快晃暈了。


    洪承疇一把拉住了他,“我的呂大人嘞,你別轉了行嗎。轉的我頭暈。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就出生絲和茶葉,出一艘大船,普通的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來辦,然後我們三七分,怎麽樣?”


    呂大器聽到這話,立馬轉過身子來說道:“洪督,這可不能開玩笑。”


    “本督哪有心思跟你開玩笑。”


    “好,本督應下了。”


    “這不就結了嘛”於是兩人擊掌為誓。呂大器迅速讓人去準備物資去了。然後呂大器招待洪承疇等人吃了一頓豐富的江南宴席。


    等物資準備妥當之後,洪承疇領著船隊出發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溫州府以東的海麵上,兩艘大船,正在徐徐前進,王大猛站在洪承疇的身邊,問道:“大人,不能往前走了,再往下就能看到荷蘭的艦船了,危險啊,大人。”


    洪承疇笑了笑,說道:“我就是要找那些荷蘭人。”


    “什麽?大人可開不得這些玩笑。”


    “本督可沒空跟你開玩笑,你呢?就扮演好我的隨從就好了,通知下去,讓所有人把自己隱藏好,不許暴露身份,違者斬。”


    “大人,你是想和荷蘭人做生意?不可啊,大人,你沒見那些江浙一帶的船商嗎?寧肯把生絲爛在倉庫裏,也不願意從這裏過了。”


    “附耳過來,”洪承疇不得不對王大猛吐露他心裏真正的計劃了。


    “大人,這個太危險了,讓屬下來就可以,督帥不可以以身犯險啊。”


    洪承疇搖搖頭說道:“這個事情隻能我來,你啊,我敢保證你一上去就會露出馬腳。其他人我又不是怎麽信得過。”


    王大猛撓撓自己腦袋,“好吧,督帥。卑職一定護住督帥安全。”


    時間慢慢的過去,船隊在海麵慢慢的前行著, 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福建海域。所有人開始緊張起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船隊慢慢的偏離了海岸的航線,向著淡水海域進發了。


    在淡水以西一百裏的地方,遇到了荷蘭艦船,洪承疇立馬讓船隊調頭,荷蘭的艦隊的指揮官達維易一看,想跑,沒門。迅速指揮艦船圍追堵截。


    洪承疇假裝商船載貨重,讓船隊做出一副跑不動的感覺,最後被荷蘭艦船圍在了海麵上,洪承疇站在船頭大聲的呼喊著:“饒命,饒命。”


    達維易問了一下長年在雅加達混跡的漢人,那個漢人翻譯說道:“對方在喊饒命”


    “問問他們是幹什麽的?”


    “喂,你們是幹什麽的?”


    “我們是商船。下南洋經商的,別殺我們,你要什麽都給你。”


    漢人翻譯把話告訴了達維易,達維易一聽,嗬嗬的笑了起來,“你給他說。讓他們別去南洋了,他們的貨物,我們買了。”


    漢人翻譯,把話對著洪承疇又說了一遍。洪承疇連忙說道:“隻要放過我們。賣給誰不是賣啊?”


    達維易聽到漢人的翻譯,說道:“不錯,挺上道的,讓他們的船跟著我們。想跑就直接擊沉。”


    洪承疇聽到漢人翻譯的話,連忙點頭哈腰的說道:“不會,不會,”


    荷蘭的艦船開始調轉船頭,想著淡水駛去,洪承疇連忙讓船隊跟上,洪承疇看著荷蘭人的大船,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心說,這才叫軍艦,像登來水師那些船,就是一堆破漁船.”


    洪承疇故意讓船隊走的很慢,給人一種貨物多跑的慢的假象。幾個時辰後,洪承疇的船隊來到淡水港口,隻見港口裏停放十幾艘風帆大船。洪承疇的眼睛都瞪圓了,心說,這些要都是我的,那該多好。


    他們的船隻在港口的工作人員的引領下,靠在了碼頭邊上,洪承疇走下船來,讓士兵們把生絲和茶葉搬下來,王大猛緊緊的跟著他的身旁,神情嚴肅,目光不停的掃視著周圍,預防肯定會發生的變故。


    達維易也走下船來,看著搬下船的生絲和茶葉。隨即帶著燦爛的笑容,說道:“您是我們最珍貴的客人,歡迎,歡迎。”


    洪承疇船上裝的是生絲和茶葉。對於他來說,麵前這個人就是財神爺。伸出手來,要給洪承疇握手。


    洪承疇愣了一下,也伸出手去,和達維易握手。說道:“在下是杭州的商人洪九,還不知道將軍的高姓大名。”


    漢人翻譯迅速的在達維易的耳邊翻譯著。達維易點點頭說道:“在下是荷蘭遠東艦隊總司令庫恩的先鋒官。我叫路易安·達·維易。您可以叫我達維易。”


    “好的,達維易將軍,不知將軍對我們這一批貨物,願意給多少錢呢?”


    “洪掌櫃。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請到總督府一敘。”


    洪承疇拱手說道,“好的,勞煩帶路。”


    達維易給手下做了一個驗貨的手勢,然後滿臉笑容的帶著洪承疇和王大猛走向了離港口不遠的總督府。一路上,洪承疇不停的給王大猛打著眼色,示意他不要那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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