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孔家的算謀還待時機。


    但應天府裏,常升此前安排的諸多事宜,卻在孔家收到消息的同一日迎來了回報。


    從馬鞍山開采的煤礦從陸路上船,將大塊的煤炭和開采中的許多炭渣,裝載了整整三大船,運至了應天府城外的碼頭。


    當運煤船抵達時。


    除了在碼頭謀生的那些從良潑皮。


    常升還出錢雇傭了不少的短工,一同卸煤。


    好在坊市設計之初,就特地建造了幾個大型的存儲倉庫,除了存放海產之外,也有剩餘。


    在如今下川村的用煤量還不高的情況下。


    不僅可以按需運送。


    其餘的煤炭全部可以攪和黃土做成煤球,送到康鐸即將完工的湯池裏做木炭或木柴的替代品。


    等到冬日,還可以賣煤球和煤爐。


    雖說會擠兌掉不少在應天府從事木炭生產的百姓和商戶的買賣,但距離冬日這麽長的時間,市場自然而然的會逼迫他們轉型,從而加入到煤炭變煤球的再加工供應鏈中的。


    而趁著休沐,與管家一同押運煤炭和府內陳糧前往下川村的常升,也同時迎來了幾種劃時代手工產品的誕生。


    當煤炭和陳糧抵達。


    下川村的裏長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邁著兩條小粗腿快步跑來迎接。


    “二少爺您來的正巧。”


    “您吩咐幾樣東西,那些匠人們幾乎都給做出來了。”


    常升頗有些詫異的眨眨眼。


    雖然他知道自己給匠人開了理解buff,能幫他們少走許多彎路,但要他們做的東西,在古代的生產難度都堪稱手工藝的巔峰。


    “我要的東西都做出來了?”


    裏長擦去了奔跑生出的汗珠,興奮的點頭道:“除了那個幫忙縫衣衫的東西,內部的配件屬實難造,還需要些時日,其餘匠人幾乎都有產出了。”


    “去往山坳的路可修好了?”


    “這麽多糧食和石炭都是要送去的。”


    那長長車隊運載的貨物,看的裏長連忙點頭。


    “建好了,石匠和瓦匠把土窖裏的灰都摻進了修的路裏,前些天還讓村裏的耕牛拖上車架,載了貨物來回走動。”


    得了保證,常升便拍了拍運著糧食和奇怪的車隊架子,讓管家和裏長前去安置,自己則再次帶人來到了山坳之中。


    時隔二十日。


    整個山坳內的雜草已被鏟空。


    路上還鋪了些鵝卵石碎石。


    大家夥的住所都已修建完畢,還修了兩處湯池,四個茅廁。


    除了在山裏忙活的人。


    木匠,石匠和瓦匠們依舊忙的馬不停蹄。


    畢竟這大半個月來,分了三組之後,整個應天府上下,完成了水塔加洗浴一條龍改造的勳貴府邸也不過二十餘家。


    這倒不是時鍇他們有意饑餓營銷。


    實在是山坳裏的出產跟不上。


    別處的替代品,如水塔的組件,防滲水和炮製木材的韌性又達不到施工和勳貴府的要求,自然就隻能慢工出精活了。


    隻是這不知不覺的,反而造成了剩下的,還未列入排序改造名單的勳貴和高門大戶的出價日漸增加,畢竟誰都想趁著夏日未過前,好生炫耀一把自己的人脈,財力和顏麵。


    都是應天府裏落戶的家族。


    誰家裏還沒點家底不是。


    當看見常升到來,許多匠人連忙放下手裏的活給常升見禮。


    常升都點頭示意,然後讓他們回去工作。


    自己就輕車路熟的找到了金匠和玉雕師傅們的工坊。


    輕輕推開門。


    就看到一群匠人和學徒,以及和玉雕師傅都圍在一個老匠人的兩側。


    看著他佝僂身子,麵前擱著一個用木塊搭成的如後世手機支架般的展示台,拿著兩根由細鐵絲手鍛的小鑷,將一塊齒輪上上,扭緊後。


    所有人屏住呼吸。


    聽著表盤上的指針依次劃過玉石雕成的時辰字眼,在這狹小而靜謐的空間裏,哢,哢,哢的跳動。


    就仿佛聽見了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一般。


    終於,在指針跳轉了幾圈,依舊平穩運轉,甚至倒置,搖晃的幾十次,也未曾發展固定部件的鬆動或脫落後,老金匠終於鬆了口氣道:“成了。”


    所有人這才一齊鬆了口氣,齊聲道喜起來。


    “善良,這已經是張師傅這幾日做出的第三塊懷表了吧?”


    “張師傅這手當真是太穩了。”


    “誰說不是呢,咱們做的懷表,一個個都有手腕大,隻有張師傅能在眼珠大小的表盤中做出合格的懷表,不說應天府,就是放眼整個天下,有幾個人能如張師傅這麽好的眼力,這麽穩的手呢。”


    “就是就是,憑這一手,張師傅當得大師之名。”


    老金匠倒是不在乎這些虛名,釋然的笑笑道:“熟能生巧而已。”


    “倘若你們有這般的眼力,更好的工具。”


    “我這點能耐也就不算什麽了。”


    “不,就算有更好的工具,沒有張師傅這般的潛心鑽研,也做不出更精巧的表的。”


    常升在眾人背後開開口。


    “二少爺!”


    一看見常升,在場的匠人和學徒趕忙回頭行禮。


    常升伸手抬了抬道,臉上掛著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都起來吧。”


    “今日休沐,我與管家給你們押運了物資來,此外還找了些退役的老卒,即日起一同落戶此處,防止宵小和流寇來襲擾你們。”


    說罷,常升便指向了那塊被老金匠留在小展台上的懷表道:“張師傅,這表可能上手了?”


    老金匠連忙雙手捧過懷表呈上,目光有些不舍的小心叮囑到:“此表已然功成,正常使用不成問題,如今隻有一個問題,便是隻此表通體以金玉所製,而金質地偏軟,恐不經摔。”


    “不經摔?”常升聞言樂道:“這不算問題。”


    “倘若真有買了懷表的人回去不小心摔了,就讓他以表價的一半錢來維修便是。”


    “此後,這種懷表以張師傅的大小為最。”


    “一塊定價五百兩。”


    “其次是手腕粗細大小的,列為中品,一塊定價一百兩。


    “巴掌大小的,按一塊五十兩售。”


    “每售出一塊,表價和維修價的一成都屬你們的酬勞。”


    “至於如何分工,如何分配。”


    “你們自己自行商榷。”


    常升隨手給金匠們畫了塊讓他們紅眼的大餅,看著手中這塊手工藝巔峰的懷表頗有些愛不釋手。


    賣給別人的東西當然不怕摔。


    自己戴的還是耐用一些為佳,再獨一無二些就更好了。


    想到這,常升便隨手參照著後世名表的造型,畫了幾款帶表帶的手表找老金匠定製。


    好東西可以有。


    但他不能吃獨食。


    有老朱家親身帶貨,這表才好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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