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當看著朱標靠在龍椅上,長籲一口氣,好似耗費了極大心力的模樣,隨侍的太監連忙招呼著人,將馮太醫親手熬煮的養神湯送上。


    溫熱的湯劑入腹。


    太子妃貼身隨侍的宮女呈拿著錦帕,輕柔的替小朱擦去額角的汗珠,輕揉太陽穴,才算讓朱標從方才無限集中精神的狀態中緩解下來。


    看著恰逢其會邁入禦書房的常升。


    朱標忙抬手攔住了宮女,將其他人一同驅散。


    看著隨侍太監跟在最後並帶上殿門,朱標才放鬆了神情,徑直的問道:“孤今日朝會應對,可還有不足?”


    常升麵帶上幾分真切的笑意,拱手道:“經此一遭,天下官員當再無輕看太子殿下者,用民間百姓的說法,殿下自今日起,當算頂門立戶了,臣為太子殿下,為陛下,為大明賀。”


    這半拍馬屁半調侃的說辭。


    讓朱標不由得紅了幾分麵頰,手抬起欲指斥上兩句,又甩袖放下。


    “孤要聽的不是這些。”


    常升咧嘴一笑,勸慰道:“姐夫莫要心急,容我先泡個茶,酒樓說書也不短人茶水費呢不是。”


    言罷,看著又自顧自刮摸起老朱貢茶的常升,朱標也有些哭笑不得,索性隨他去了。


    自己先處理幾封奏書換換腦子。


    不多時。


    就聞一抹茶香在禦書房飄逸開,小朱抬起頭,就看常升已經提著一壺開水,將杯中的茶團衝泡開來,並衝他擺手。


    “姐夫,來嚐嚐我這茶藝否?”


    朱標大抵是看不慣常升比他一個太子還悠閑的,索性一起“曠工”,坐到了常升對麵。


    飲下一口清茶。


    常升這才緩緩開口,正視著朱標的雙眸道:“若隻論今日朝會的應對,姐夫的表現自然還是有可進步之處的。”


    “但金無赤足,人無完人。”


    “世事萬物從不盡遂人意,此之謂道。”


    “遂不必深究。”


    “今後再遇此境,姐夫毋需太過關注表現,隻需注重要辦的是什麽事,辦沒辦成,沒辦成是辦成了幾成,而後是否還有達成或挽救的機會,以及達成後,需要注意那些關竅不容有失,便可心中有數。”


    “其他諸如禮法上的問題,不失體麵即可。”


    朱標心中“咀嚼”了好一陣。


    自覺今朝維護大明法度,打擊孔家名望,將天下禮教的影響力收攏朝廷等目標都基本達成,眉宇間的愁緒才終於舒緩開來。


    看著朱標的反應。


    常升偏過頭,心中亦思緒萬千。


    如今的小朱,與正史多年後親手處置過明初三大案的朱標,顯然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曆史中的朱標,自洪武十年年開始參政,勤勤懇懇的參與朝政,接觸群臣,曆經並親手接辦洪武三大案,無論是積攢的威望,收攏的勢力,還是為政的老練,顯然都不是如今的小朱所能比擬。


    今日的朝會之所以能提前確立小朱的威望。


    除了小朱自己占據了道德禮法和治國權柄的製高點,強硬的亮出了底線。


    幕後的常升不可謂不計之深遠。


    先是試科舉,籌備了大量至少可以臨時頂上六部五寺,維持朝廷運轉的舉子。


    有了他們的存在。


    百官的身後就像是被放上了一頭惡犬。


    和老朱磨洋工的許多朝臣才被迫認清了現實,不得不認真的處理起手中分派的政務。


    而後收攏了大量的錢銀,充實了國庫。


    這是確保了朝廷隨時能夠應對天災人禍等風險的底蘊。


    而後無論是結交勳貴,還是開設夫人坊等,都是在維係和老朱一同打天下的淮西勳貴武將派係的基本盤。


    要是沒有這些準備為前提。


    常升敢直接設計孔家作出頭鳥,給朱標當作儆猴殺的雞?


    姥姥!


    在這民智未開,信息傳遞並不便利的古時。


    任何一個太子,憑借著手中剛開幾個月的報社,可以發行報紙,就想找孔家的茬?


    這和在後世雜牌報社公開揭廣電總局的黑料有什麽分別?


    就算朱標是太子也不頂用啊。


    什麽叫做天高皇帝遠。


    就是即便朱標強令執行,要懲處孔家,就算老朱現在在朝中坐鎮,送信的官員也能半途遇襲落馬摔傷,以至於孔家提前得到消息,宣布將去往蘇州府一行的孔家族人全部逐出族譜的,並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這決定通過悠悠眾口,先一步傳遍天下的巧合。


    麵對這種巧合。


    老朱要麽接受階段性勝利,見好就收,


    要麽,老朱就得掂量掂量,要不要為了這口氣,背負天下百姓的質疑,以“暴君”之名,強懲孔家了。


    屆時。


    隻怕朱標這個親兒子,都得和老朱“翻臉”。


    要不是孔家積累了這等影響力。


    常升何至於背靠朱標,以朝廷之底蘊,“黑衣宰相”道衍親自坐鎮,還要如此做局呢。


    隻是這等布局,常升自然是不可能說的。


    若是被錦衣衛呈報上去。


    老朱該睡不著覺了。


    “今日朝會,所求基本都已告成,隻是孤還有一事不明。”


    茶盞落桌的磕碰聲打斷了常升的思緒。


    回想著今日李善長帶領近半文臣為孔家說情之事,朱標卻又心生不解。


    “韓國公已位極人臣。”


    “孔家的人情與其而言當無足輕重,蘇州府之案亦證據確鑿,明明是吃力不討好的裹挾,他明明可以拒絕,為何還要接下這苦差事?”


    常升想了想,斟酌的答道:“姐夫當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之理。”


    偏頭看向宮中六部的方向。


    常升意味深長的眯了眯眼,繼續說道:“姐夫沒法要求天下人都是聖人,自然也不能要求天下官員都是管仲孔明之流。”


    “如我般於國有抱負,與已無所求。”


    “如叔伯和姐夫這般父子無間之君,皆亙古少有。”


    “如韓國公之流,方為芸芸眾生。”


    “身為百官之首,門生故舊但有所求,且不損己身者之時,幫之何妨?”


    “而身為讀書人。”


    “無論是韓國公,亦或是其他官員,凡有心者,豈能不為孔家之境遇“兔死狐悲”?”


    “天下士族,誰人不希望身後家族如孔家一般傳承興旺呢?”


    “就像姐夫在朝會上說的那句,今日為孔家網開一麵,來日要不要再為趙家,錢家網開一麵。”


    “那話,可真是說到他們心坎裏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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