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狼環伺的局麵就在眼前。


    這對朱標而言,顯然是一個全新且棘手的難題。


    過往的大朝會,大約都是他這個監國太子向百官發布政令,或是有老朱的聖旨,或是有天然的法理,亦或是聯姻的姻親關係。


    縱然有糾葛。


    有他這個太子的勸慰。


    無論文武百官,或多或少都會給個麵子。


    然而這一次不同。


    他麵對的不是一個,兩個或是幾個,臣子私下裏找他商議的局麵。


    而是麵對著公開的文武百官,需要展現他這個監國太子遊刃有餘的政治手腕以穩定朝綱的場合。


    這讓他意識到,他該找常升補補課了。


    總不能讓他每月領著俸祿,在東宮內拉著自家姐姐和大外甥胡吃海喝吧。


    可那都是後話。


    眼下淮西黨與浙東黨的形勢水火不容。


    雙黨都在謀求,將吏部及戶部的尚書之職納入麾下。


    可兩部尚書之職雖然瀕危,但沒有老朱的首肯,除非是朱標堅持並給出合適的理由,否則沒有人能在老朱不點頭的情況下,逼迫朱標將吏部及戶部的尚書換人。


    他們自然隻能再找機會。


    唯獨這個蘇州知府,是他們如今唯一能夠撬動的天平。


    雖說隻是四品。


    對於兩黨而言,這就相當於函穀關之於秦國的意義。


    自然誰都不可能退讓。


    站在自己的立場而言,朱標自然是不想現在將張亥挪動位置的。


    他有魄力,知進退,關鍵是聽話。


    與道衍的幾次合作。可是大大的助他打開了在朝堂的局麵。


    眼下官學校訂正如火如荼。


    他是有機會名正言順晉升為一省布政司,或者進京,任職禮部要職,將來接替……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提拔,無異於揠苗助長。


    關鍵是接手的無論是淮西黨或是浙東黨,他都信不過。


    不吹不黑。


    淮西黨可用的讀書人比之浙東黨自然是不如的,除非是李善長麾下抽調人才。


    可不論是老朱還是朱標,都不希望這位相國大人再在大明朝野擴充自己的人脈關係了。


    更不利於維持兩黨在朝堂上對抗,隻能靠老朱家做裁判,最終都為皇權所用的製衡局麵。


    至於浙東黨,那更不必多提。


    其排外程度,朱標毫不懷疑他們能將官學校訂的事兒當成鍍金的門路,廣結“善緣”。


    老朱對其的不信任態度就是最好的參考答案。


    揣測的更陰暗些。


    若是讓他們在官學校定的注解中摻雜些浙東黨的“私貨”,朝廷扶持北境學風的事就算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遂能用,但不能重用。


    這也是老朱劃定的標準。


    免及此處,朱標自然是哪一方的人都不想用。


    可若是就這麽說出自己的意見。


    以他如今尚且差老朱遠矣的威望,就算是主辦了胡惟庸案,兩黨的人也不可能如同畏懼老朱一般畏懼他的威嚴,從而遵從他的詔令。


    雖然他相信他說出口,淮西黨會因為他的麵子而支持他。


    但這一來太子親自下場說情,平添了人情不說,也容易折損自己的威嚴。


    可如果自己不下場。


    要借誰的嘴巴才能將他的本意道出呢?


    朱標的目光在百官頭頂掃了一圈,最終還是重新落回了劉崧的身上。


    “劉崧,汝司掌吏部, 以蘇州代知府張亥之境遇,可符合吏部舉薦擢升官員的條陳。”


    劉崧身軀一震。


    行躬身行禮作答姿態時,兩眼不禁偷瞟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朱標。


    看見太子的盛宴上,並未流露出半分喜色,心中大定。


    換做一個沒眼力的。


    大略會以為太子殿下這是在順水推舟,尋法理支持,行三辭三讓之舉。


    劉崧可是吏部尚書。


    雖然時日不久,可其在官場中沉吟多年,目光自然不可能如此淺顯。


    那張亥在蘇州府,辦的都是些替太子殿下分憂之事,尤其是官學,還特意派遣了一名欽差,至今未歸。


    很難說這其中沒有太子殿下對其的囑意。


    眼下事兒才幹到一半,正常人會隨意在這時候臨陣換將嗎?


    想到此處,劉崧便模棱兩可的應答道:“回太子殿下。”


    “吏部中,舉薦擢升官員的條陳,大多參照前朝。”


    “以蘇州代知府的境遇,提拔……”


    提及此處,劉崧的言語一頓,賣足了關子,才道:“或力有未逮。”


    “畢竟,查案也好,撫民也罷,是殿下對其的信任,亦是其身為一府知府的本職。”


    “但大明新立,許多律法及條陳尚不完善。”


    “若要表功,臣以為,當製定律法條陳為先。”


    劉崧不明說提拔官員中是否有這樣的流程,而是將立法的刑部拖了進來,讓其來補充法理。


    一則名正言順,還能試探朱標的態度。


    二則越級越部門直接提拔的事,在朝廷人手不夠的時候,老朱已經幹過不知道多少回,完全將吏部的知府當做擺設。


    朱標真想要提拔一個人,大可不必問他。


    效仿老朱即可。


    可這話不能由他這個吏部尚書親口說出來,太丟臉了。


    於洪武十二年末頂上刑部尚書職,隨即就參與到洪武十三年胡惟庸黨案中的呂宗藝真可謂是苦命了,當時還以為是好事。


    刑部的差事雖然隻在律法和查案上。


    但權柄並不小。


    可操作的空間的大小就是其影響力的直接由來。


    可麵對如老朱一般的君主,再有權柄的尚書也得夾著尾巴做人,尤其見到這朱家的父子,朱筆一揮,幾千上萬個人頭滾滾落地,更是巴不得立刻告老還鄉。


    這是朝廷如今缺人。


    所以他幾次辭呈,認命的他每日在朝堂中幾乎都在做個隱形人。


    朝堂百官也大都摸透了他的想法,平素都不會招惹他。


    隻是今日莫名被劉崧這麽一點,倒是逼得他不得不重新站出來亮亮存在感了。


    “太子殿下,擢升官員乃是吏部本職。”


    “雖然刑部司管大明律法,可按律罰容易,按功賞,這實難度量啊。”


    “還請太子殿下與吏部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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