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紀評。”


    “估計實力範圍:第二梯隊。”


    “立場:中立善良。”


    “能力:可以誘導神明級以下所有梯隊的情緒,程度及清醒時間視具體情況而定;有能無視‘祝福之誓’的‘汙穢’生物做仆從;喜歡研究各類文獻,推測另一能力與曆史有關……”


    “疑似來自上上個世代,掌握有一門極其古老的語言,以及屬於該古老世代的全部資料。”


    “疑似隸屬真理高塔,為十二席之一。”


    “認識蘭若·尼古拉斯,對黛麗爾表現友善。”


    “暫無資料對應。”


    ……


    莎莉嘉落下最後一筆,把信紙疊好,隨後伸手敲了敲窗戶。


    伴隨著輕微的撲騰聲,有一隻渾身雪白,尾羽湛藍的鳥兒落到窗戶外麵,它用鳥喙頂開沒有鎖的窗戶,瞳孔靈動一轉,看向了莎莉嘉。


    莎莉嘉把信紙遞過去,溫聲道:“送給大主教。”


    鳥兒頗通靈性地點點頭,咬住信紙一角,身影隨之淡淡虛化,直到徹底消失在空氣裏。


    這也是一隻“汙穢”生物,隻不過是教會飼養,經由神明賜恩,去除了所有的“瘋狂”“墮落”一類的混沌立場特性,隻保留下“虛化”“穿梭”特性。


    目睹這一切的古斯特爾德主教說:“黛麗爾小姐今晚在圖書館的咖啡館裏偶遇了紀評先生。”


    莎莉嘉道:“隻要黛麗爾一日在安斯特,這就無法避免。”


    古斯特爾德主教頗為讚同地點點頭,唇齒間溢出一聲歎息:“隻可惜小隊不敢靠近,並不清楚他們談了什麽。當然,莎莉嘉院長,我隻是想更好的保護黛麗爾小姐,並無意監視。”


    “小心為上,”莎莉嘉說,“你做的沒錯。”


    這位修道院的院長抬手做了個祈禱手勢,專注望著麵前的柔和燈火,道:“我很快就會帶黛麗爾離開。這些事情,用不了多久就會結束。”


    古斯特爾德主教微笑著在身前勾勒出海浪的樣子:“讚美海神。”


    ***


    空氣中還彌漫著未曾散盡的香辛料氣味,辛辣與肉香交雜在一起,間或摻著些清淡的紅茶氣息。


    仆人魚貫而入,打開窗戶,井然有序的收拾起餐桌,擦拭殘留的痕跡,點燃蜜蠟與熏香。


    吃飽喝足的紀評則跟著索斯德爺爺上了二樓的書房,要正式開始教學。


    小黃狗搖搖尾巴,從桌子底下鑽出來,頗為人性化的盯著紀評和索羅斯的背影看了幾秒,才邁開短短的前腿想跟上去,就被眼疾手快的德曼一把抱起來。


    “我想,父親應該不希望你去搗亂,”德曼道,語氣耐心,“你應該在外麵稍微等一下,或者聽我給你讀書。我搜尋到了一些提純血統的資料,也許對你有所幫助。”


    小黃狗:……


    它死命蹬著腿,試圖掙脫這個令狗窒息的懷抱,擺脫這個令狗窒息的提議,然而努力了半天卻還是無用功。


    所幸德曼很尊重他的父親,也很尊重這條狗。他鬆開手,歎道:“好吧,親愛的帕托,你看起來更想出去玩。”


    帕托轉身就跑,隻留給他一個灑脫不羈的背影,身後的尾巴還在來回搖晃,一根,兩根,三根,四根…………


    等等?


    多少根尾巴?


    德曼愣愣的站在那裏,目送著帕托跑遠,又木然轉身,他剛剛在想什麽?嗯,帕托很可愛,尾巴搖的很快。


    帕托跑去院子裏玩了,不需要他跟著。


    他現在應該繼續去處理真理高塔的事情,並溫故昨天父親教給他的語言知識。


    他得在紀評先生離開前學好,否則父親會罵他蠢笨得連狗都不如,一無是處。


    ……


    帕托在院子裏抓草。


    一根觸手從它身前伸出來,把斷掉的草卷住纏緊,過了一會兒又嫌棄般的展開觸手,丟掉已經沾上粘液的草。


    帕托深深彎下身子,有些止不住的發抖。


    這是下位者在麵對上位者時天然的恐懼,是刻在它靈魂深處的天性與本能,警告它應當溫馴、順從,任何不恭敬的行為都將會招致它難以承擔的可怕後果。


    這位未知的存在有八隻紅寶石似的眼睛,它小小的一團,坐在帕托身上,細小的觸手上旋齒依然清晰可見。


    青草在裏麵被攪碎,又被“吐”出來。


    這位未知存在顯然不喜歡青草的口感,觸手嚐試了好幾次,最後,有一隻觸手終於纏上了帕托的後腿,發出令人膽顫的骨骼“咯吱”聲。


    忽然,觸手的動作停了,這絕不是因為帕托的哀嚎,而是因為不遠處的草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忽而落下來一隻潔白的鳥。


    鳥的瞳孔是湛藍色的,尾羽也是湛藍色的,除此之外,周身無一處不雪白。它咬著一封信,優雅的立在草叢上,正默默看著這一切,眼裏有十分人性化的疑惑。


    未知存在眨了眨它的第一隻眼睛。


    “唰”的一聲,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繞上去,勒住那對潔白的羽翼,將整隻鳥拖了過來。


    “嘩——”


    鳥在無聲尖叫。


    斷掉的羽毛一片片落下來,一點點在空中虛化,又在即將虛化成功的前一刻驟然被迫凝實!


    有一根觸手飛舞著,擴大著,旋齒也在擴大,像是擇鳥而噬,即將享用送上門來的美食。


    無法逃脫。


    無法祈禱。


    無法求助。


    什麽都做不到的白鳥在劇痛中本能張開了嘴,咬著的信紙隨之輕飄飄落到地上,被風吹開半邊,露出一角,有兩個字寫在第一行,用黑線加粗:紀評。


    觸手一頓。


    下一瞬,幾乎所有觸手心虛地縮了回去,隻留下來四五隻慢吞吞撿起散落一地的羽毛,嚐試給白鳥再安回去。


    按理說是安不回去的,但出人意料的是,手術很成功。


    稀疏的羽翼又恢複了剛來時的潔白無瑕樣子,不見分毫狼狽。白鳥在青青草地間咬著信紙,茫然撲棱了下翅膀,放眼望去,隻有一隻小黃狗在自顧自玩耍。


    它有點奇怪。


    它明明是要送信,為什麽會在這裏停留?


    小白鳥搖了搖頭,展開羽翼,身形逐漸虛化,再次開啟了它的送信之旅。


    此行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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