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婭在病房躺了好幾天,錯過了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隊的第一場訓練,也錯過了羅恩當上格蘭芬多守門員的第一場訓練——羅恩剛通過選拔的時候,她和赫敏就約好了要去給他加油打氣的!


    “唉!”


    不知是第多少次歎氣,艾莉西婭在病床上翻了個身,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心生羨慕。她有氣無力地拿起德拉科的魔法史筆記,翻了兩頁,眼前的本子就被人抽走了。


    “我的筆記有這麽難看嗎?”德拉科坐在床邊的小凳上,不高興地瞪著她。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和他的頭發一齊被陽光照亮,仿佛下著一場金粉雨。


    他皺著眉,垂下眼,翻了翻自己的筆記,得出結論,“也不難看啊,你是沒見過布雷斯的魔法史筆記,一筆能寫到下一頁去。”


    “魔法史多無聊,我的筆記能有這質量,很不錯了。”德拉科將本子遞回去,從包裏掏出羽毛筆——和一個亮粉色的筆記本。德拉科邀功似的,向艾莉西婭展示這個本子,“送你的,用來抄缺課的這幾天的筆記。”


    “謝謝啊。”艾莉西婭懶得解釋自己歎氣不是嫌棄他的筆記,坐起身,接過羽毛筆,正要攤開本子抄筆記,德拉科又將羽毛筆從她的手裏抽了出來。


    “誰讓你抄了。”德拉科趴在她的床邊,一筆一劃地往本子上抄寫自己的魔藥課筆記,頭也不抬地說,“你再看會兒魔法史,感受一下來自賓斯教授的無聊攻擊。”他小聲嘟囔著:“這苦可不能我一個人吃。”


    “你敢不敢直接說自己想幫我抄筆記,德拉科。”捏著筆記本,艾莉西婭打了個哈欠。


    “我才不想幫你抄筆記。”德拉科哼了一聲,頭頂一綹翹起的金發隨風微晃,“不能用幫這個單詞。”


    這是他該做的事情。德拉科時有時無的羞恥心此刻出現了。他害羞地抿唇,沒把話說完。


    艾莉西婭順了順他的頭發,拉長語調誇獎,“你怎麽這麽好呀,德拉科。”


    詭異的場景出現了。德拉科的身體像被石化了一般,動也不動,就連腦袋上的金發都不再隨風飄搖。他的手卻像脫離了身體的控製,攥著羽毛筆,在筆記本上狂舞起來,墨水飛濺。


    一道顯眼的紅從他白皙的脖頸處爬上臉頰,攀上耳廓。德拉科一言不發,帷幔圈出來的這方狹窄空間內,隻有羽毛筆尖擦過筆記本發出的沙沙聲。


    “你別寫這麽快!”艾莉西婭盯著筆記本上那一長條黑線驚呼,“這字我都快看不懂了!”


    “哦哦。”德拉科應了兩聲,放慢動作,再寫了兩個字,卻將筆一放,猛地抬起頭來。


    “都怪你!艾莉西婭!”他惡狠狠地說,臉頰上還有一小塊墨漬,“你不應該誇我的!”


    艾莉西婭一頭霧水:“我誇你也不對?”


    “不對!”德拉科把筆和本子掃開,埋下頭,將滾燙的臉蛋陷進柔軟的被褥裏,聲音悶悶的,“就是不對!”


    “那我說什麽?”艾莉西婭試圖捏著人的後頸,將他拽起來,手卻被德拉科拍開了。她彎下腰,胡亂揉著德拉科的頭發,像在摸一隻脾氣不好的大貓。


    “反正你不能在我做正經事的時候誇我。”德拉科沒有抗拒她的撫摸。


    艾莉西婭的手指調轉方向,捏起他的耳朵。她若有所思地湊過去,低聲說,“那我該說什麽?德拉科,能為我抄筆記是你的榮幸?”


    “那……那也不能這麽說。”德拉科轉了轉腦袋,迎合她摸耳朵的動作。他的頭枕在手臂上,濕漉漉的灰藍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艾莉西婭。


    艾莉西婭越湊越近,灰藍色眼眸中自己的身影越發明顯,幾乎就要占據德拉科一整個瞳孔。


    紅發似水一般傾瀉而下,垂落在德拉科的臉側。艾莉西婭的指尖順著德拉科的耳朵,滑進淺金色頭發的深處。


    她似乎是一個求知若渴的學生,語氣輕柔而虔誠,“那你告訴我,我可以說什麽?德拉科。”


    “說……”


    艾莉西婭呼出的熱氣已然觸及他的臉頰。德拉科閉上眼,緩慢而堅定地微微抬起頭,向熱氣的源頭而去——


    “說你喜歡我。”


    “說你愛我。”


    德拉科在整日追著白孔雀玩耍的年紀,就早已規劃好了自己未來的感情生活。


    他的戀人必須是個純血,要聰明——不,精明。因為爸爸說他是假精明,心思藏得還沒有地精洞深,被刺激一下就什麽都往外吐,所以德拉科決定找一個十足精明的戀人……


    誰知艾莉西婭比他還藏不住事,愛憎分明。唉,不管怎麽說,至少他的第一個目標完成了——純血戀人。


    至於艾莉西婭如果不是個純血他還會不會喜歡?德拉科根本不敢想這回事,一想一個心驚,他不敢想自己會做出什麽違背祖宗的決定。不想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他就不會有背叛家族的負罪感。


    雖然計劃趕不上變化,但德拉科對自己的感情生活還是有一定的要求。


    第一次坦白心意的時候可以擁抱——完成。


    在一起一個月後可以親親臉頰——嗯……雖然沒滿一個月,但艾莉西婭主動親他的臉頰,他也不好意思拒絕……稀裏糊塗地算個達標吧。


    至於接吻……小德拉科認為這得在兩人徹底磨合好,確定要相伴終生以後才可以做。當時的他對時間沒有多少概念,覺得再怎麽說也應該和在學校學習一樣,有個六七八九年再考慮吧。


    可他所有的計劃、愚蠢的算計,在艾莉西婭麵前都不值一提。


    她想怎樣都可以。


    更何況,德拉科早就將這些事情設想過千萬遍。


    艾莉西婭的嘴唇近在咫尺,德拉科停住動作。他的下巴因緊張而繃緊,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與炙熱。他在等待艾莉西婭允許的信號。


    艾莉西婭的手指在他的發間遊動,一寸,一寸,又一寸。終於,她又重新撫上德拉科緋紅灼燙的麵頰,“我喜歡你,德拉科。”她呼吸困難,一字一頓地說,“我愛——”


    足夠了。德拉科攥住她作亂的手,用力地閉上眼睛——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艾莉西婭慌亂地推開他。


    德拉科站起身來,將自己的領帶解開又係上,徒勞地整理著衣衫。


    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女孩們的談笑聲鑽進兩人的耳朵。是她的室友!


    “艾莉西婭睡著了嗎?”菲伊好奇地問。


    “不知道。”妮芙簡短地說,“看看。”


    “不然我們等會兒再來……”蘇珊的話顯然沒能攔住妮芙的決定,幾人的腳步聲越發響亮清晰。


    艾莉西婭朝德拉科做著口型:怎麽辦!


    她還沒想好、也沒打算向朋友們坦白自己和德拉科的事情!在因魔力暴動襲擊教授之後,她又要多一條與馬爾福偷……的罪名嗎?艾莉西婭不知道該怎樣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聲譽。


    完了。


    德拉科將魔杖粗魯地塞到她手裏,彎下腰來,提醒,“幻身咒!”


    艾莉西婭捏著魔杖,快速咽了咽口水,往德拉科頭上一點,絢麗的金色迅速從德拉科的發頂褪去。他的身形很快和帷幔內的景象融合在一起。


    “筆記!”艾莉西婭喊了一聲,順手將德拉科的魔法史筆記本塞到枕下,扭頭看向床尾的魔藥學筆記本,心生絕望。重重黑影出現在帷幔上。


    魔藥學筆記本騰空而起,艾莉西婭呆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是德拉科在撿筆記本!他將筆記本踢到床下。


    唰的一聲,艾莉西婭拉開朝內的帷幔,妮芙拽開朝門的帷幔,兩人無言對視。


    “你在幹什麽?”妮芙平靜地問。


    “我……哈哈……”艾莉西婭聽著德拉科離開時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拔高音量,“歡迎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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