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真受了刺激,艾莉西婭一進臥室,和赫敏、金妮打過招呼,就放下帷幔上了床。她翻出行李箱裏的一遝羊皮紙,鋪在床邊,密密麻麻的字跡像無數隻小螞蟻。


    這是德拉科提前送的聖誕禮物,前四年的o.w.l.試題(回憶版)。不巧,她送德拉科的,也是這種東西——去年的試題來自瑪麗埃塔,前年的試題來自塞德裏克,三年前的試題來自一位畢業的赫奇帕奇學姐,四年前的則來自伍德。


    兩人在圖書館互贈禮物時,沉默了許久。


    “還送嗎?”艾莉西婭試探性地問。


    德拉科咬牙道:“送,交換!”


    就這樣,他們交換了聖誕節禮物。


    艾莉西婭想了想,摸出胸針,用魔杖在上麵寫下,[我要開始答題了!]


    德拉科也不白待在圖書館裏,除了沒事親親艾莉西婭並問些愚蠢的情感問題,還借著幻身咒往禁書區去,總算找到了擴大胸針可傳遞內容的辦法。


    德拉科還不滿足,想找出能傳遞影像的咒語。


    艾莉西婭勸他適可而止,要是像馬庫斯·弗林特那樣沒能通過考試慘遭留級,兩人的戀情就到此為止。德拉科這才乖乖地待在艾莉西婭身邊,不再往禁書區跑。


    短暫的等待後,藍寶石上浮現德拉科的回應,[現在?現在!],顯然,他對艾莉西婭在平安夜刷題的決定感到不解與震驚。


    [沒錯!]


    艾莉西婭把胸針放在一旁,打算先把德拉科送的四年前那份回憶版試題做了。她以為這一份年代久遠的試題會是最少的,結果眼前的試卷內容極為詳實,就跟從魔法部裏偷出來的試題原卷一樣。


    艾莉西婭錯愕地拿起胸針,問德拉科從哪裏得到的這份試卷。


    他簡短地回答:[一個學姐。]


    德拉科似有所感地補充:[不是從魔法部偷出來的。]


    [好吧,我相信你。]


    [還有呢?]


    艾莉西婭思考片刻,鄭重地寫下,[加油,我們一定能通過考試!]


    [……]


    雖然用胸針傳輸一串省略號是非常浪費時間的行為,但德拉科似乎認為這串省略號有必要單獨出現。


    [是愛你啦,聰明蛋。]


    可惜,急於證明自己實力的艾莉西婭早已投身題海,沒有注意到省略號及之後的內容。


    ……


    聖誕節一早,艾莉西婭便被赫敏晃醒,棕色鬈發落在臉上癢酥酥的。


    艾莉西婭隻覺得自己的生命力都被四年前的o.w.l考試試題吸走了,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都沒緩過勁來。一個接一個的複雜問題像蜜蜂一樣在她的腦海中打轉,發出嗡嗡的響聲。


    “聖誕快樂!艾莉西婭!”赫敏高興地說,“我很喜歡你送的《魔藥大全》!我感覺今年一定會考到……”


    梅林,聽到赫敏的話,艾莉西婭勉強維持的清醒再度消散。她翻了翻眼睛,重新倒下去。赫敏眼疾手快地拉住她,高聲提醒,“不能睡了,今天還要去聖芒戈看望韋斯萊先生!”


    艾莉西婭強打精神,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尾,拂開堆積在包裝紙上的魔法雪花,拆起禮物。


    今年的聖誕禮物多與o.w.l.考試相關,最誇張的是赫敏送的學習計劃簿,每翻一頁,就會說“無論你行走的速度有多慢,你都會超越那些倒在沙發上的人!”之類的話,聽得艾莉西婭真想原地再寫幾道題。


    但為了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考慮,艾莉西婭決定把將赫敏的禮物暫時放到枕頭下。誰知計劃簿一碰到枕頭下的羊皮紙,就開心地喊了一聲,“知識就是力量!”


    “噢,我忘了說,計劃簿碰到任何紙質物品都會喊口號。”赫敏狐疑的目光掃過枕頭,“所以,不要帶它去教室或者圖書館……話說回來,你枕頭下麵——”


    “是糖紙!”艾莉西婭慌亂地說,“我昨晚吃糖了!”


    “是嗎……”赫敏嘟囔。


    艾莉西婭深知向赫敏坦白自己昨晚躲床上學習與自殺無異。


    首先,從坦白那一天起,這間臥室將不再迎來黑暗,赫敏會開著燈以便她隨時能看清書本上的小字;其次,睡眠不足的金妮很有可能對自己這個禍根痛下殺手;


    最後,艾莉西婭的大腦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折磨了!這是假期,她需要休息!


    “咚!”


    一個圓形紙筒從禮物堆裏滑了出來,砸在起著毛邊的地毯上。


    艾莉西婭剝去彩色的包裝紙,看著紙筒上刻的小字,[s、f、g敬上。]


    她疑惑地打開紙筒,一個兩英寸高的小人跳到掌心,火紅的長發高高紮起,黃黑相間的球袍下方是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腿,腳上蹬著半截小指那麽大的龍皮靴。


    “我是世界上最棒的找球手!”小人這樣喊著,高舉右臂,手中是光燦燦的超小版金色飛賊。


    在艾莉西婭驚詫的瞪視中,小人把金色飛賊遞到嘴邊,一口咬下了金色飛賊的翅膀。翅膀與金球的銜接處是一個黑乎乎的小點,她這才發現,這顆金色飛賊是巧克力做的。


    艾莉西婭現在還不明白s、f、g是索爾斯蒂斯、弗雷德和喬治的話,她就是世界上最傻的大傻瓜了。他們什麽時候照著自己的模樣做了個小人偶?


    掌心的小人眨了眨湛藍的眼睛,捧起金色飛賊,用一種甜滋滋的聲音發問,“要吃巧克力嗎?”


    但等艾莉西婭張開嘴,縮小版的自己歪了歪腦袋,咧嘴一笑,把金球整個塞進嘴裏咀嚼起來。啪!幾十秒後,人偶將一顆完整的金色飛賊吐了出來。


    “……”艾莉西婭現在能肯定這個人偶是弗雷德和喬治的傑作了。


    說誰來誰,一記輕微的爆裂聲後,臥室門被人拍響了。


    金妮不耐煩地打開門,見兩個雙胞胎哥哥站在門邊,正想說些挖苦的話,卻聽喬治沉重地說,“暫時不要下樓。”


    “珀西把媽媽送的聖誕禮物還回來了,一句話都沒捎來。”弗雷德把拳頭捏得哢嚓作響,仿佛那是珀西的腦袋,“媽媽在樓下哭呢。”


    喬治搖了搖頭,問過女孩們意見,才緩步走進來。他猶豫地說:“老兄,我怎麽記得媽媽是在你罵珀西是堆老鼠屎之後才哭的?”


    金妮拋下手中的香水瓶(邁克爾·科納送的禮物,玻璃瓶子上刻滿了花紋和愛心),就要下樓去安慰媽媽。喬治攔住她,說盧平接了這活,她們最好不要添亂。


    “反正和珀西脫不了幹係。”弗雷德悶悶不樂地邊走邊說。他在艾莉西婭身邊的地毯上坐下,摸出一塊巧克力蛙,又恢複了笑嘻嘻的模樣,“要吃巧克力嗎?”


    此話一出,艾莉西婭掌心的玩偶跟著舉起手,柔聲重複,“要吃巧克力嗎?”


    “我不會再上當了。”艾莉西婭這樣說著,卻在弗雷德將巧克力遞來時,下意識張開嘴,濃鬱的奶香與甜味瞬間在舌尖散開。


    “可我上當了,”弗雷德鬆開包裝紙,故作遺憾地說,“我以為你真的不吃呢,我可憐的巧克力蛙……”


    艾莉西婭被逗笑了。喬治安撫好金妮,在另一邊坐下,接住跳起的小人偶,滿意地打量著,“現在不生我們的氣了吧?這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小人偶。”


    喬治用小拇指戳了戳人偶的腦門,人偶用結結實實的一拳還擊。“唔——力氣還真不小,”喬治說著,指了指小人偶的眼睛,“索爾斯蒂斯真沒說錯,你的眼睛雖然很圓,但外眼角是略微下耷的,像月牙一樣。”


    “我本來就沒生氣嘛,你們還不了解我嗎?我最大度了。”艾莉西婭口是心非地說,從喬治手中接回人偶,專心地盯著活力十足的縮小版自己,“真的很像,我很喜歡!”


    雙胞胎兄弟笑嘻嘻地聽著艾莉西婭把小人偶誇了又誇,這才步入正題,“我們隻會做這一個完全仿製真人長相的人偶。”弗雷德說。


    艾莉西婭問:“那哥哥?”


    “隻會取用他的一兩個器官——咳,這樣說好像有點詭異,總之,我們會多找幾個範本,做一批和現實存在的人物無關的人偶。”喬治問,“你不想某一天突然看見縮小版的索爾斯蒂斯被人拆了胳膊丟在垃圾桶裏吧?”


    “當然!”艾莉西婭急切地回答。


    這時,盧平敲響房門,朝室內的幾人微笑道,“下樓吃飯吧。”


    他們穿過掛滿金銀彩帶和冬青的走廊,來到溫暖熱鬧的廚房。韋斯萊夫人站在壁爐邊祝孩子們聖誕快樂,鼻子紅得像患有重感冒。


    誰也沒提珀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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