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九月二十八。


    李自成率領大軍,來到了曾經的函穀關處,紮下臨時營帳,距潼關六七十裏路。


    “潼關地勢險要,此戰不易啊!”李自成目光看著沙盤,發出感歎。


    這沙盤,是根據斥候打探的情況,製作出來的地圖。


    但從沙盤看,就知道潼關之險要,絕對是屬於易守難攻的類型。


    潼關天險,由黃巷阪、禁溝、秦嶺、黃河所構成的天然要塞,是關中平原的東大門,曆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黃巷阪處於潼關以東,全長五裏左右,是自函穀關東進關中平原的唯一道路。


    其南麵是山勢陡峭的秦嶺,北麵是黃河,是南依秦嶺,北臨黃河的孤道地勢。


    這種地勢,軍隊難以展開陣型,兵馬再多,也是隻能從黃巷阪一道發起進攻。


    潼關城南是禁溝,直通秦嶺,與武關相連通。


    禁溝並非隻有一條溝壑,而是由列斜溝、禁溝、潼水溝、望遠溝等多條溝壑組成,統稱為禁溝。


    黃河從秦晉峽穀,南流到潼關以北,轉而向東。


    洛水、渭河在此匯聚,黃河緊切潼關城下通過,形成天塹,阻隔了北來之路。


    秦嶺更是潼關的天然屏障,由東往西有西峪口、桐峪口、善車峪口等橫向峪口為天然要塞。


    這些峪口,不僅地勢險要,其道路也錯綜複雜,可使來犯者的糧草輜重難以為繼。


    李自成目光從沙盤離開,目光看向帳中眾人,“大家說說,這潼關該如何個打法?”


    眾將看著沙盤,也是一時間無措,他們對進攻險城的經驗並不多。


    之前他們,對開封數次圍攻,都是沒能將開封攻下,最後還是借助了黃河之力。


    而開封,隻是城高牆厚,並不似潼關這般險要,讓人無從下嘴。


    見眾將不說話,李自成又看向幾位軍師,牛金星低頭不語,宋獻策緊皺眉頭,顧君恩若有所思。


    感受到李自成的目光,顧君恩拱手說道:“順王,僅從一麵進攻,很難攻破潼關,當派出兵馬,繞到潼關另一麵,前後進行夾擊,方有破關的可能!”


    李自成按照顧君恩所說,在沙盤上對照起來,“此法雖增加了一些可能性,但也不是穩妥之策,還需再計較!”


    前後夾擊,也無法將他們的兵力優勢發揮出來。


    眾人都是點頭,認可李自成所言,他們的兵馬,除去老營,其餘都算不上精銳。


    在潼關這種險要之地,即便前後夾擊,也需兩支精銳兵馬不斷進攻,才有可能破關。


    李自成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紅娘子,笑著問道:“紅娘子,你可有何想法?”


    紅娘子聞言,先是搖搖頭,隨即開口說道:“潼關內天然要塞,想要從外部攻破很難,若是能從內部想辦法,那會簡單很多!”


    “內部?!”顧君恩好似尋摸到了什麽,滿臉欣喜的看向紅娘子,“紅娘子不愧是女中豪傑,眼界獨到!”


    紅娘子微微笑著,“顧軍師,你可是想到了什麽辦法?”


    她想知道經過她的提醒後,顧君恩會有什麽想法,若是不曾,那她就隻能將王毅給的方法和盤托出了。


    李自成盯著顧君恩,連忙詢問,“顧軍師,你有何想法?”


    顧君恩對著李自成拱手,笑著說道:“順王,我們不是繳獲了孫傳庭的大纛麽,或許可以利用一番!”


    聞言,李自成皺起了眉頭,“顧軍師的意思是?”


    “順王,我們可以派遣一批人手,拿著孫傳庭的大纛,扮作潰敗的明軍混進潼關,人不需太多,百十號人即可,入城之後,我們即可發起進攻,到時混進潼關的人,隻需在潼關內部製造混亂即可!”顧君恩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李自成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嗯,此法甚好!”


    於是,李自成先是派遣田見秀繞道潼關側後方,做好兩麵夾擊的準備。


    同時,他讓人將抓獲的明軍俘虜放走,並選派了一批老營人手混在明軍當中,拿著孫傳庭的大纛,成功的混進了潼關內。


    李自成立即率軍對潼關發起進攻。


    在火炮聲響起之後,田見秀那邊也對潼關發起了進攻。


    孫傳庭雖然吃了大敗仗,但手下還有四萬人馬,在其指揮下,進行了頑強的抵抗。


    戰事持續兩日,非常慘烈,官兵這邊傷亡兩千餘,李自成軍傷亡是孫傳庭的兩倍。


    第三日夜間,義軍突然發起夜戰,對潼關猛攻,孫傳庭也按部就班的部署防守。


    然而,之前混進潼關的義軍,分散成多股,在城中四處放火,連軍營都燒了幾處,糧草也焚毀了不少。


    孫傳庭大感不妙,一麵組織人手救火,一麵讓人剿滅城中賊寇,一麵指揮作戰,兵力有些捉襟見肘。


    但李自成看到潼關火光衝天,更是下令不惜代價的進攻,將僅剩的老營人馬壓上。


    戰事持續到後半夜,義軍終於攻上了潼關的城頭,並站穩了腳跟。


    隨著源源不斷的義軍人馬登上城頭,官兵呈現出敗勢,孫傳庭在作戰第一線,指揮官兵去奪回城頭。


    但官兵前不久遭遇大敗,膽量和心氣兒都還沒恢複,竟是不敢上前死戰。


    孫傳庭見狀,想要直接衝殺向前,結果被幾個士兵給按住打暈,迅速的帶下城頭,躲進了一處地道。


    沒有了孫傳庭坐鎮的明軍,潰敗更是猶如洪水,大部分人選擇直接投降。


    十月初六,李自成攻取潼關,收編明軍,搶掠一番富戶自然少不了。


    紅娘子率領親信,進入一處屋舍,見到了解救孫傳庭一家的護民軍。


    護民軍立即換上了紅娘子軍中的服飾,將昏迷的孫傳庭,與義軍屍首一同運出了城。


    潼關被破、孫傳庭戰死的消息,很快流傳開來,大明上下皆震。


    李自成大軍在潼關休整兩天後,留下田見秀一部人馬駐守,便率軍往西安方向而去,展開了攻取陝西全境的計劃。


    十月十一日,義軍攻取西安城,各部繼續西進,拿下了陝西除軍民府控製地盤外的全境。


    李自成攻下西安城後,急功近利的牛金星,多次勸進李自成定都西安,建國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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