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詠廷本來想立刻趕往醫院,去看渡邊的狀況的,畢竟密碼箱的密碼現在隻有渡邊知道。


    要是渡邊真的傻了,那個密碼箱也就廢了。


    可是他才下樓,就被江城的巡捕房給堵在了旅店門口。


    原來是路人聽到槍響後報了警,巡捕房聞訊趕來處理這件事情。


    雖然刁詠廷是政府官員,但他畢竟不是江城的官員,江城沒什麽人認識他。


    光天化日之下就槍殺了三個大活人,就算是說出大天了,巡捕房都不能不逮捕他。


    刁詠廷咬牙切齒的用前台的電話給江城政府的官員打了電話後,本以為不用去巡捕房了。


    可是巡捕房的人接了政府的電話後,小聲的跟對麵溝通了幾句後,電話對麵的人又讓刁詠廷接電話。


    電話對麵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刁詠廷氣急敗壞的扔了電話聽筒,恨恨的指著巡捕房巡警的腦袋放狠話道:“要是因為你們這群狗雜碎耽誤了老子的大事,我讓你們一個個的都沒有好果子吃!”


    楊跡夏看著巡捕房的人把刁詠廷帶走,才像是剛發現一般,著急忙慌的從樓上下來。


    但隻趕上刁詠廷被帶走,他唯有遺憾的對著自己身後的刁仁歎息。


    他想讓刁仁去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可是刁仁卻因為要嚴格執行刁詠廷吩咐的任務,不願意離開。


    楊跡夏為了表示自己對刁詠廷的關心,隻好帶著刁仁一起去巡捕房,並把刁詠廷帶來的除了去醫院和渡邊洋行外的其他人手全都留在了旅店,更加保證了田媽和老錢交接資料的安全性。


    其實刁詠廷這邊的問題並不大,巡捕房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帶走,隻不過是為了顯示他們沒有玩忽職守。


    而且,把刁詠廷帶回巡捕房,那跟他通電話的政府官員勢必要親自去接一趟。


    還可以加深兩個人之間的聯係,在江城這位官員的默許下,才有了刁詠廷必須要走一遭巡捕房的事情。


    因為刁詠廷的事情,楊跡夏改變了原來的計劃,帶著刁仁去了巡捕房,這也讓童佳和陶均樂在醫院裏更加有了可操作空間。


    他們跟渡邊在醫院裏見麵,渡邊完全就跟傻了一樣,不管誰跟他說話,都隻會傻笑,給不了其他的反應。


    這一情況讓童佳有些暗暗心驚。


    她記得自己隻給渡邊下了一點點兒的遺忘粉,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後遺症呢?


    目前她下過遺忘粉的人,有楊跡秋、楊家大嫂、火車上的人販子、裴映雪和渡邊。


    其他人的情況她目前還不知道,隻知道裴映雪是失憶,忘記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但對於自己的學識和財物都沒忘。


    而渡邊這情況,可不是失憶那麽簡單了,應該是失憶、失語加失智了。


    不對,應該沒有失智。


    看他對待刁詠廷的人和自己洋行的人態度完全不一樣,也能看出來,現在的他就算反應慢,也知道誰跟自己的關係是親近的。


    那就是說他遺忘了應該如何說話和書寫,還有一些其他的能力。


    現在的他,應該類似於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需要重新去學習那些能力。


    這樣看來,遺忘粉的功能應該不隻會讓人忘記一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那麽簡單。


    很有可能會根據這個人之前做過什麽事情來判定讓這個人來遺忘什麽。


    裴映雪沒做過壞事,家人又是傷害她最深的人,朋友對她也並不坦誠。


    忘記過去所有,才能有新的生活,所以遺忘粉並沒有收回她其他的能力。


    而渡邊這個小鬼子,雖然披著商人的皮,可到底是在私底下做著傷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這遺忘粉,就多讓他忘記了一些關鍵的事情和能力。


    當然,隻用這兩個人來推測,結論未必正確。


    可童佳現在也不敢貿然給別人使用遺忘粉了,最好還是等回楊家了,看看楊跡秋和楊家大嫂的情況後,再對遺忘粉的作用做出最後的判定為好。


    既然渡邊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本來還想過來斬草除根的童佳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隻是走了一圈,就回了陶均樂的病房。


    她早上給陶均樂下的迷藥劑量雖然小,可陶均樂的身體畢竟是小孩子的身體,藥效還是持續了三個小時左右。


    等陶均樂醒來,他和刁詠廷的血液的檢測結果也已經出來了。


    確實是中了迷藥,隻是因為藥效快要消散了,具體的成分檢測不出來。


    童佳看到這個結論後,對於自己孟婆給自己的那些藥又多了幾分信心。


    她問醫生:“檢測不到具體成分,是不是也檢測不到對孩子的身體到底有沒有損害呀?”


    醫生說:“這個可以檢測到,給孩子做一個全身的體檢就可以了。”


    於是,童佳給陶均樂安排了一個全身的體檢。


    這樣就有了正大光明不用回家的理由。


    等她這邊的體檢做完,刁詠廷也在江城相關官員的關照下離開了巡捕房。


    因為楊跡夏跟著過來了,沒有時間準備東西帶去醫院,刁詠廷就準備自己來做和事佬,帶著楊跡夏一起坐了巡捕房的車一起去往醫院。


    他們到達醫院的時候,童佳正好準備帶著陶均樂回家。


    幾人在醫院門口相遇,刁詠廷招手停車,十分自然的下車跟童佳打招呼。


    他說:“大姐,這就回去了?醫生那邊出結果了嗎?”


    童佳回答:“說是中了迷藥,因為時間太久,藥效快散了,具體的成分沒檢查出來。


    我擔心那些迷藥會給樂樂留下什麽後遺症,就給他做了個全身的體檢。


    現在體檢做完了,醫院也不是什麽吉利的地方,我們就不待了,等三天之後再過來拿結果。”


    刁詠廷聽到陶均樂是中了迷藥,對自己的血液檢測結果也有了推測。


    他笑著邀請道:“大姐,我本來是想今天正式的去拜訪你的,可誰知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這詳情不如偶遇,你等我去醫院裏見個人,見完了他,中午我請你們吃飯。


    不知道大姐能不能給我這個麵子?”


    童佳看了楊跡夏一眼,楊跡夏以紮眼來示意,讓她答應。


    於是,她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


    刁詠廷雖然沒回頭,沒看到楊跡夏的小動作,可他卻從童佳的視線中看出來,她是在看過楊跡夏後,才點頭同意的。


    意識到童佳對楊跡夏並沒有明麵上表現出來的厭惡後,刁詠廷心裏沒來由的出現了一陣煩躁的情緒。


    將視線轉移,看到童佳正緊緊的牽著陶均樂的手,他好奇的問道:“大姐對這孩子還挺好的,不如早點兒跟姐夫和好,早日給我們生個小外甥的好。”


    童佳說:“你姐夫那不靠譜的人呢,現在跟他生孩子,那對孩子來說是造孽。


    這孩子可不一樣,當初替我擋下了你姐夫家人的責罵,後來我出來找你姐夫的時候,他一路上可沒少救我。


    對我來說,他跟我親弟弟一樣,你們可不能見他不能說話就欺負他。


    要是讓我知道了,你們欺負他,我可不饒你們。”


    刁詠廷還想說什麽,這時候渡邊卻像是瘋了一般,不顧醫院裏其他人的阻攔,從醫院裏衝了出來。


    見到刁詠廷的時候,他激動的對著刁詠廷“阿巴阿巴”的比劃著什麽。


    可不管他怎麽比劃,刁詠廷都沒理解他的意圖。


    但倒是作為旁觀者的童佳看明白了。


    這個渡邊,隻是遺忘了說話和寫字的能力,並沒有遺忘其他的事情。


    剛才不管見到誰都在傻笑,很可能是他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現在,看到刁詠廷這麽激動,應該是感覺刁詠廷是可以保護他,並醫治好他的那個人。


    為了知道密碼箱的密碼,刁詠廷確實也是最想他恢複健康的人。


    因著渡邊的突然出現,刁詠廷想做東請客吃飯的計劃隻能往後移了。


    但是他也借機讓楊跡夏陪童佳一起去吃午飯,當然,一起跟著的人除了陶均樂外,還有刁仁。


    吃飯的時候,因為有刁仁的存在,童佳不得不跟楊跡夏再演一演鬧別扭的夫妻。


    這讓陶均樂十分不滿,但他又不能表現得特別明顯,隻能化悲憤為食欲,對著一桌子的美食大吃特吃。


    最後要離開的時候,他還指著桌上的幾個菜,表示要打包回去,帶給田媽吃。


    刁仁隻要去找掌櫃的重新要了這幾個菜,讓他們送菜上門。


    借著刁仁出去的這段時間,童佳快速和楊跡夏交流了今天上午的信息。


    兩個人都覺得田媽和老錢應該已經交接完了,他們沒有必要繼續在外麵逗留拖延時間。


    就任由刁仁送童佳和陶均樂回小院去。


    至於楊跡夏,他還要回旅店,時刻關注刁詠廷的情況。


    其實,童佳也很想跟著一起回旅店,她對密碼箱特別感興趣。


    準確的說,是她對密碼箱裏的東西,特別感興趣。


    尤其是在知道了密碼隻有渡邊知道的時候,她就更加感興趣了。


    因為現在的渡邊沒有辦法表達出自己心裏想的事情,連數字都不行。


    就算她用隔空取物把密碼箱裏的東西收到房車裏去後,再也不能放回密碼箱也沒關係,畢竟除了渡邊,應該也沒有人知道裏麵放的是什麽。


    但現在還不是去查看的好時機,隻能靜靜的等待離開江城的時候。


    到時候,那密碼箱在自己的行李箱裏,她還不是隨時想什麽時候查看,就能什麽時候查看嗎?


    接下來的幾天,不管是楊跡夏,還是刁詠廷都沒有再來過小院,不光是他們自己,連其他人也沒有派過來。


    倒是老錢,在那些資料送出去的第三天,給他們帶來了一個新任務。


    那就是盡量在江城除掉渡邊,以及渡邊洋行裏的一個叫衡田的人。


    經過組織上的周密調查,渡邊隻是表麵上的人,衡田才是實際跟扶桑國軍方有聯係的人。


    這個衡田在渡邊變成這個樣子後,都沒有在刁詠廷麵前暴露身份,可見他後麵還有更大的動作。


    所以在解決掉衡田之前,最好可以從他的口中套出其他的話來。


    童佳覺得現在解決掉衡田並不是一個好時機,不但會引起別人對楊跡夏的懷疑,還會讓扶桑國更換新的聯絡人,到時候連線索都不好掌握。


    可老錢卻說:“我們在滬市安排的同誌裏,有一個人曾經跟衡田是軍校的同學。


    如果讓渡邊去滬市,那衡田必然是陪同的那個人。


    到時候那位同誌的身份就會暴露。


    你們這邊有刁詠廷在,身份上麵,暫時沒有那位同誌那麽大的危機。


    而且,這次除了咱們之外,應該還有其他勢力出手了。


    那個小偷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這個地步,應該不是簡單的梁上君子。


    既然江城不止有一股勢力,渾水摸魚,對咱們來說,可能更加安全。


    當然,危險的事情不能隻交給你們來做。


    渡邊一直在刁詠廷身邊,我們很難有機會接觸他,所以解決他,隻能交給你們。


    衡田的事情,就交給我們。


    咱們雙管齊下,最好在你們登船前,把這事兒給辦了。”


    童佳卻不那麽想,她說:“就是因為我和楊跡夏可以跟渡邊接觸,所以渡邊出事後,我們才更加容易被人懷疑。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交換來執行。


    我們去解決衡田,你們去解決渡邊。


    渡邊現在什麽都表達不出來,隻要把他從旅店裏引出來,想解決他,其實很簡單。”


    老錢想了一下,說:“我回去請示一下,你也找機會去跟老楊商量一下,明天這個時候,咱們再在這裏碰頭,商量一下具體的計劃。”


    也不是老錢著急,主要是還有三天,童佳一行人就要跟著刁詠廷一起回滬市了。


    隻剩下三天的時間,要想完成這個任務,還是很有難度的。


    所以,交換了意見後,童佳也沒敢耽擱時間,立刻就帶著陶均樂去了旅店。


    刁詠廷天天拉著楊跡夏跟他一起啟發渡邊,想著最起碼能教會他阿拉伯數字也是好的,但是他們教了好幾天,渡邊還是沒有用手指準確表達數字的能力。


    童佳感覺遺忘粉不止讓渡邊忘記了這些能力,好像是直接把渡邊腦子裏掌管這部分功能的中樞神經給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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