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凜的早晨,天蒙蒙亮。


    睡得十分香甜的葉佳昕被葉媽叫醒,輕皺眉頭,沉重的眼皮根本睜不開,沉睡的意識拉著葉佳昕沉淪,簡單打了個哈切,翻身繼續睡覺。


    葉媽看她還沒睡醒,無奈放棄。


    心有牽掛,她實在睡不著,才來女兒房間,找她聊聊天,沒成想,女兒睡得如此深沉,脫衣上炕摟著閨女眯起眼睛,閉目養神。


    估摸兩個小時後,太陽高掛耀眼的光照亮大地,炕上的葉佳昕才有動作,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


    咯吱,葉爸推門進來,他搓搓凍僵的雙手,嘴上哈著熱氣,看到炕上的妻女,脫掉外衣,坐到火灶口烤火,沒有出聲叫醒她們。


    葉佳昕爬起來,關心問道:“爸,怎麽回來了,阿奶的傷,沒有吧,我和媽擔心一晚,你看,媽一晚上寢食難安,早早跑來找我要安慰,放不心”。


    葉媽這時候睜眼,看著他要結果。


    葉爸心裏暖洋洋的,家裏孩子還是關心她阿奶的,有心了,恩怨分明,好啊,平日裏,怪婆婆偏心眼,真出事了,老婆還是關心自己婆婆,有孝心。


    嘴硬心軟的婆娘。


    寒風凜冽的天氣,葉爸卻覺得溫暖似春天,為了讓她們不再擔心。


    他坦然道:“醫生說,止血的很及時,送醫及時,一番檢查後,發現是外傷,萬幸沒傷到大腦神經啥的,縫了十幾針,不過,手骨折了,其他沒什麽大礙。”


    葉爸突然低頭,喃喃道:“花了不少錢,早上娘醒了老大不願意了,拉著臉呢”。


    那一地血,竟然沒事,手居然骨折了,昨天沒看出來,老太太防禦能力不錯,第一時間用手撐了一下,抱住了腦子,那她暈過去,不是失血的緣故,而是痛暈的?


    葉老太運氣不錯,沒事就好,怎麽說都是她親阿奶,她自然希望她無恙,記掛的心,豁然,放下。


    葉佳昕打了一個哈切,睜著惺忪朦朧的大眼,下炕洗臉。


    平安無事,沒什麽好糾結,好困,語氣漫不經心:“沒事就好,錢小事,那麽多兒子分攤分攤,沒多少 ,大伯母女兒的親事成了嗎?哪天相看?。


    葉爸臉色一沉,這事他還不知道,早上回來的早,大家還沒起,昨天老娘傷成那樣,他所有的心神都在自家老娘身上,沒注意到其他。


    大嫂太不像話了,婆婆受傷,她還有心思帶女兒相看,葉爸心裏對這個一直以來敬重有加的大嫂,產生幾分失望。


    葉媽看葉爸臉色不對,轉移他的注意力:“娘,什麽時候回來?”


    葉爸收回心神,接過葉媽手裏的溫水,喝了一大口:“醫生說留院觀察兩天,覺察會不會啥腦震蕩,沒事就會回來”。


    “哎”。


    葉佳昕疑惑看著葉爸,眨巴著大睛,好端端的,歎什麽氣。


    葉爸眼中的光消失,蹙眉:“我和大隊一起回來的,他說食堂堅持不住了,隊上本來準備開春後,播種後,再解散,現在糧食不夠,明天就會公布,哎,食堂都吃不上,分開,每家自己解決吃食問題,還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葉佳昕忙著埋地瓜,頭都沒抬一下:“救濟糧沒下來?”


    葉爸垂頭喪氣:“沒有,聽隊長的語氣,遙遙無期”。


    沒精打采,葉媽看不下去,瞪了他一眼。


    嗤笑:“你以為,你是誰,領導嗎?還把自己當什麽人物了,操起天下人的心,餓死,飽死,跟你有沒什麽關係,心這麽閑,還是擔心一下,家裏吧”


    葉媽說的,咬牙切齒,怒目對著葉爸:“等下季豐收,日子遠著呢,娘受傷花錢,家裏沒糧,這日子要怎麽過下去,還是一個問題,操那沒影的心。”


    葉爸很想反駁,又不知從何說起。


    家裏有小閨女,一直沒斷過吃喝,讓他下意識,可憐別人。


    葉佳昕低頭觀察紅薯成熟情況,沒說話,有些道理,要自己悟,開竅後,就會明白該怎麽處事。


    不能讓家裏人覺得,自己的付出是理所當然。


    葉爸要是一直想著別人苦,別人活不下去什麽的,大麵積饑荒開始,葉爸心裏估計過不去這一關。


    心虛的葉爸,偷偷瞄一眼葉佳昕,見她麵色如常,心微微安定。


    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吃飯空檔,前院傳裏一些聲響,手裏最後一塊兒紅薯塞進嘴裏,拍拍小手,葉佳昕慢悠悠背手向前院邁去。


    石翠紅大大咧咧坐在大堂一臉輕鬆,知道婆婆沒有死,隻是輕傷,心裏那塊承重大石頭瞬間消失,整個人一改絕望氣息,恢複到往日的氣焰。


    手裏拿著綠豆糕,吃得香,眼神到處轉,昨天她很狂慌,心思魂飛天外。


    葉詠梅臉上掛著笑容,看石翠紅一副沒事人一樣,心中鄙視,害自己婆婆生死一線,現在有臉吃糕點,沒臉沒皮,她都替石翠紅臉紅,良心過意的去嗎?


    語氣卻很溫和:“翠紅,不是大嫂說你,昨天,你把娘推的頭破血流,命差點兒沒了,雖然,隻是受了一些外傷,但也不好,像你這樣”


    “毫無顧忌,沒臉沒皮的,在這大口吃著糕點,不見半點傷心的模樣,讓人看著了,要戳脊梁骨的,你收斂些,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著想”。


    這一通指責,石翠紅頓感沒麵子,麵紅耳赤,咬緊牙關,狠狠地瞪著葉詠梅。


    隨後,想到什麽,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嘲笑道:“大嫂把我說的,如此沒有良心,你自己又比我好到哪裏去,至少我會擔心婆婆,一晚沒睡,推她,也是無意中的舉動,早上知道娘,沒事後,我才心情吃東西”


    “不像你,昨天的親事,讓你高興了一晚,興奮的一夜沒睡吧,女兒馬上就要嫁給城裏人,估計都忘記自己婆婆送醫,正在搶救中的吧,你有什麽立場擠兌我。”


    本來,葉詠梅隻想嘲笑她一番,她提自己女兒的親事,笑容滿麵的臉,立馬陰沉起來,她知道,昨天的事,會被人詬病,可李老婆子說的那家人,條件太好了,她很心動。


    錯過,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沒舍得放棄,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熱情招待李老婆子,希望她用心給紅燕好好講點好話。


    一絲狠戾在葉詠梅眼中閃過,僵硬著臉:“你就是脾氣太大,敏感了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想多了,既然你覺得我多嘴,那我不講就是,你心裏有數就行。”


    “你什麽態度,你大嫂哪一句說的不對,沒心沒肺玩意兒,把自己婆婆撞了,傷的那麽重,手都斷了,還有臉吃糕點,就應該去醫院跪在娘麵前懺悔,求得她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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