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重複喝!你第一次沒死是仗著你福大命大,現在你體內的副作用多得都能打起來了!再喝一次必死無疑。”


    岑泰和罵罵咧咧,起身在主控屏幕上查閱什麽,外人看來雷厲風行的“人形兵器”軍團長被懟得無話可說。


    遲既白的情況,實在是太過複雜,先前桑恩根本就沒想讓他活太久,隻要是能變強的藥劑,無視副作用通通注射,才造成現在這副局麵。


    遲既白沉默著任由岑泰和進行檢查身體的程序,他克製著副作用帶來的暴虐傾向,腦海中一遍遍回憶沈遇之的聲音,才勉強安分下來。


    隨便傷人的話,就再也見不到沈遇之了。


    ……


    遲既白的身體狀況很差,如果不采取什麽措施,或許會在一年之內的某一天忽然暴斃。


    他體內的副作用實在是太多,想要中和根本不可能,隻能采取以毒攻毒的法子,以毒代替藥來壓製疼痛。


    代價是毒素累積,或許會在撐不住的某一天死亡。


    “我能撐住。”


    遲既白如是說。


    為此,岑泰和與遲既白簽訂了一個契約,若是遲既白身死,岑泰和也與此事無關。


    他還不想在這緊要關頭擔上謀殺軍團長的罪名。


    是夜,遲既白回到當初的禁區,將自己的身子沒入到浴池之中,衣物都被浸濕。


    這處原本是沈遇之的房間,在遲既白成為軍團長後,他什麽爵位金錢都沒要,偏偏要整個廢棄的禁區。


    毫不遲疑將針管刺入體內,毒藥一點點滲透入肌膚。


    極致的痛苦傳來,讓遲既白頃刻間紅了眼眶,嘴角發出動物般嗚咽的聲響,針管從手中滾落,又摔在地上。


    心髒仿佛被重錘猛擊,又似鐵塊燙傷心髒,黑紅色交雜的鱗片瞬間遍布全身,幾乎要疼暈過去。


    這是毒素在產生作用。


    浴池中溫熱的水緩解肌肉的緊張,遲既白的下唇都被咬青,漫漫長夜成為難熬的折磨。


    “沈遇之……”


    他一次次呢喃著沈遇之的名字,胸膛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


    疼……很疼……疼到遲既白以為自己要扛不過這一次。


    恍惚中,遲既白莫名其妙想起《人魚公主》。


    在沈遇之失蹤後,遲既白雖然每天都在思念他,卻是再也沒碰過《人魚公主》的畫本。


    故事裏的人魚公主為了王子,將魚尾變成雙腿,走在地上便是這樣的疼痛嗎?


    遲既白曾想過,若沈遇之是人魚公主,他願意承受這痛苦隨他前往海底。


    不,無論是哪,隻要是沈遇之要去的地方,他都會跟著去的。


    忍過這痛苦,沈遇之就會回到他身邊嗎?


    遲既白的雙腿已經變成蛇尾,渾身都被鱗片覆蓋,劇痛一陣陣傳來。


    《人魚公主》中,王子將戒指為公主戴上後,還有一句話才對。


    他還欠沈遇之一句話才對……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於平息,遲既白在浴池裏躺了很久,繃緊的神經慢慢緩和,脆弱的神色逐漸恢複為麵無表情。


    岑泰和的藥果然有效,他現在已經感受不到疼痛,甚至身體都更輕盈了一些。


    “嘩啦——”


    遲既白從浴池中走出,赤足走在地板上,一步一步都留下濕答答的腳印。


    浸濕的衣物貼在身上露出若隱若現的緊實肌膚,遲既白的頭發柔順地垂下來,遮住有幾分落寞的眸子。


    屋子裏還維持著原本的模樣,仿佛沈遇之還在這裏生活。


    他將自己濕答答的頭發用手指遂在腦後,這才打開一個櫃子。


    當初他就是在這個櫃子裏找到了那瓶藥劑。


    同時,還有一張卡片。


    遲既白將自己的手認真擦幹,確保不會弄髒卡片,才小心翼翼將卡片拿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當初禁區震動,藥劑有些許撒出來漏在卡片上,上麵有部分字跡模糊不清,但能看出來確實是沈遇之的字。


    『遲既白(模糊)喜歡,想每天(模糊)八次,隻能是(模糊)我的(模糊)狗』


    遲既白麵色紅了一些,但由於深色的皮膚,這紅暈不太明顯。


    他心情明顯好了好多。


    那張卡片的背後,是一張遲既白的照片,那是他吃了惑心草後接受體檢時的模樣,沈遇之親自在他臉上落下烙印。


    “沈”喜歡他,或許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他了。


    不然的話,為什麽偏偏對他單獨審查?又何必讓自己和他住一起?


    先前沒弄明白的事情,在遲既白漸漸開悟後逐漸明了。


    他一定要找到沈遇之。


    說起失蹤,其實大部分人都認為沈遇之已經被最先出現的那三隻鮫人殺了,甚至有小部分人陰謀論,覺得這次戰爭就是沈遇之鬧出來的。


    但每次提起這件事情,遲既白的臉色都很不好看,甚至會怒不可遏,其餘人也就識相不提沈遇之的事情,隻當二人關係不好。


    遲既白小心翼翼將卡片放回到櫃子裏,眸光深沉昏暗,又不動聲色地離開。


    他要把那些該死的醜陋鮫人全都殺死。


    戰爭持續到第五年,獸人已經總結出鮫人的弱點,並且製定了合理的戰術,遲既白在戰場上堪稱無敵。


    再加上兩大帝國聯合,在人數多的情況下,帝國與鮫人的戰勢逐漸反轉。


    但鮫人相當狡猾,一旦出現不敵就會縮到光幕後麵,尋找時機繼續偷襲。


    加上預言,鮫人讓帝國吃了不少敗仗,雙方互有勝負。


    事到如今,若能找到鮫人所在的部落,就能結束這場拉鋸戰,這也是無數帝國士兵的希望。


    部分曆史學家提出,既然月池石就是鮫人的骸骨,那麽那片生產月池石的海域是否就是鮫人棲息之地?


    為此,帝國最先進的潛水艇下海,卻根本找不到有鮫人的聚集地。


    有些人猜測或許是潛水艇下潛的深度不足,也有人反駁,言說邊境戰場與禁區相隔大半個帝國,鮫人如何能夠跨越這麽長的距離?


    為此,生物學家曆史學家天天都在帝都罵戰,一個比一比鬧得凶。


    總之,這場戰爭就此僵持,帝國迎來了戰爭爆發後一次難得的休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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