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縣劉係川軍前敵指揮部。


    “劉存厚,你背信棄義,你敢,你……”


    “推出去!”沙盤前的中年男子劉存厚冷聲道。


    當門外傳來一聲槍響。


    屋內站在一群將領堆裏的孫杜都嚇了一個激靈。


    劉存厚不緊不慢的說道:“諸位在沒有異議了吧?”


    “沒有了!”底下的將領一個個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如今熊克武在北,我主南。他仗著手裏有博成這員大將,我也一時間拿不下整個川省,但弟兄們要吃飯,要發餉,怎麽辦?”


    劉存厚看著底下的將領。


    “劉輝!你說說看!”見眾人不說話,劉存厚直接點名。


    劉輝先是一激靈,接著被身旁的同僚擠出人群。


    “大帥明鑒,當今北方渝城有北洋在,錦官城又是熊克武之地,瀘州又在唐吉姚手裏,這都是大佬,我們捏柿子當挑軟的捏,滇西又軟又多汁。”


    “哈哈哈,劉師長說的不錯。”劉存厚大笑。


    當劉存厚看向孫杜,孫杜急忙低下頭去。


    “哼!”劉存厚看了眼在孫杜轉一圈的滇係將領,也不好說什麽。


    “如今唐吉姚出兵3萬,其中有他的嫡係旅的8千精銳,我出兵10萬,哈哈哈!”劉存厚叉著腰笑。


    當晚。


    劉存厚的先頭部隊直插攀枝花而來。


    “你確定這裏是個碉堡?”一旁的孫杜問道。


    偵察兵撓撓頭道:“大帥,他們巡邏的太密集了,我遠遠看著像是個城牆什麽的,問了當地人,說是修建在要道上的攀枝花兵營。”


    “消息都不準確,憨雜種的你敢回來!”孫杜氣急敗壞。


    孫杜看著探照燈掃視的大路,以及三道密密麻麻的鐵絲網,哨塔上端著毛瑟步槍,帶著鋼盔的士兵,忍不住吞咽口水。


    再者孫杜要是沒有看錯,就探照燈下就有112挺馬克沁重機槍,一側那些矗立的圓形堡壘黑洞洞的,給孫杜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師長,我們發動攻擊嗎?”


    “憨雜種的,發你m,都給我壓低身子,等劉輝那邊打起來了,我們在響應一下!”


    孫杜隨即命令著自己士兵隱蔽。


    進攻的先鋒部隊另外一邊。


    涼山救濟站。


    被劉輝帶領100親兵突襲,偷襲下救濟站20多持槍民兵,還沒有反抗幾下,就被全滅。


    其餘救濟站官員投降。


    “我的乖乖,這麽多糧食?”劉輝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糧倉,每一個都堆滿了稻米。


    “報告,活捉12個,俘虜300人,這是他們的步槍!”


    劉輝接過士兵遞來的春田步槍,拿在手裏一愣:“這質感好啊,我的乖乖,龍澤這位巡閱使是真有錢啊。”


    拉栓上膛,劉輝試驗了幾槍,頓時開始嫌棄自己士兵的老套筒“毛瑟m1989步槍”。


    驚人的射速,完全不亞於李恩菲爾德步槍,可以說在半自動沒有出現前,春田步槍就是王者。


    “乖乖,這步槍有多少?”劉輝問道。


    “師長,就20支,那些叫什麽民兵的持有,屬下想說,這20人無一人後撤和被俘!”


    劉輝不可置信的看著:“民兵?”


    “算了,不要再理會!準備偷襲攀枝花縣城,找人將這些糧食都運走。”


    “是!”


    劉輝想到什麽,說道:“這些糧食都是給山道上那些賤民吃的?”


    此時在場的軍官麵麵相覷,大家都不清楚。


    “這位長官,我是救濟站的站長,這些糧食是山道上十幾萬百姓的救命糧啊,可不能……”


    啪!


    劉輝拿起一旁的鞭子就是一鞭子。


    “這麽好的糧食,而且是稻米,給泥腿子吃?恐怕也就龍澤這個腦子有泡的人才會做到吧,都給拉走。”


    “長官,我是看你們是難民才開的閘口,你們偷襲了這裏我認栽。可是這裏房頂還懸掛著五色旗!這裏是巡閱使府的官邸!你們……”


    沒等這個站長說完,劉輝揮揮手,手下軍官就一槍結束了他的生命。


    劉輝看著此刻難民廣場上,在探照燈下蹲著的一群救濟站官員,眉頭微皺。


    “都埋了吧,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說完,劉輝就向外走,身後士兵開始對著院子內開槍。


    涼山前敵指揮部內。


    “這麽半天了,孫杜在幹什麽?就是爬也爬到了!”


    劉存厚焦急的來回踱步。


    “大帥末急,說不得此時孫師長在排兵布陣,等待時機。”一旁的鄧錫說道。


    劉存厚也是默認的點點頭。


    原本和唐吉姚約定的時間是後天對攀枝花和楚雄邊境發起攻擊,但劉存厚想獨占便宜,就提前出兵。


    瞞著唐吉姚。


    昆明城。


    督軍府內燈火通明。


    來來往往的士兵和傳令兵緊急遞送文件和電報。


    “這劉呆子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唐吉姚抽著煙鍋子,對著一旁自己的大將馬燦笑道。


    馬燦也樂嗬的說道:“這龍澤雖然沒有什麽厲害的戰役證明他軍隊的強悍,但就人手持槍,而且就一個團的火炮趕上我們一個軍,這劉存厚以為自己占了個大便宜。”


    唐吉姚哈哈大笑:“來人,給滬城去電,讓咱們的巡閱使大人也知道一下,畢竟我可是要給他幫場子的。”


    此時,整個昆明城外,集結了4萬滇軍精銳,同時5萬滇軍雜牌軍也枕戈待旦。


    說是雜牌軍,但也是這些年南征北戰之軍,隻不過裝備可能落後和不齊全。


    夜已深。


    涼山山林和四周村落內慘叫連連。


    “大帥,約束一下士兵吧,這樣下去,這裏百姓都要霍霍完了。”


    劉存厚此時眼裏死死盯著沙盤上的攀枝花縣城,哪裏聽得進去一旁副官的提醒。


    “大戰在即,讓將士們放鬆放鬆,無傷大雅。我這些是在愁,這孫杜狗日的給我陽奉陰違。”


    “大帥!”鄧錫此時一身戎裝走來。


    “準備好了?”劉存厚問道。


    “我的8千精銳已經集結待命!”鄧錫激動道。


    劉存厚說道:“前麵捉了3000名女子,戰後我送去你營。我懸賞10萬大洋,誰要是先拿下攀枝花,就是誰的,而且我給他連升三級。”


    “是!末將一定拿下這先登之功!”


    離開指揮部。


    鄧錫來到自己的軍隊麵前,指著不遠處在火把照映下的一群髒兮兮的女子,喊道:“這是大元帥賞賜的。”


    劉存厚自封川軍大元帥。


    “但是,這需要我們拿下攀枝花!這裏的女子,還有大元帥許諾的10萬大洋。”


    “殺!”


    “殺他個龜兒子!”


    “哈哈哈,殺!”


    “師長,我們打下攀枝花能不能讓我們進去耍幾下啊?”


    鄧錫哈哈大笑:“那孫杜膽小如鼠,你們隻要率先打入攀枝花,我就許給你們耍!”


    鄧錫說著都不忘踩上孫杜幾腳。


    夜都快要亮起。


    此刻趴在草叢裏的孫杜呼呼大睡。


    鼾聲震耳。


    好在這裏隔著攀枝花兵營三公裏遠。


    “大帥?”


    “嗯?怎麽了?”孫杜被驚醒,急忙查看四周,烏漆墨黑的一片。


    “大帥,前麵傳令兵來報,劉帥將你撤職了,我們弟兄們原地待命等候鄧錫前來接替你。”


    孫杜揉揉眼睛,打著哈欠道:“告訴軍中滇省的弟兄們,這夥人找死,就讓他們去好了,我們的人撤去那邊山頭。”


    “這?”副官很是不解。


    “去那邊當然是去觀戰啊!這麽近距離看龍澤實力的機會,可不多見。”孫杜笑道,此刻的他也徹底的清醒。


    攀枝花縣城內。


    縣衙辦公室。


    “諸位,諸位,莫要吵,不要擔心,都是些土崩瓦狗,大家不要離開,我可以用定南軍的榮譽發誓!定會無事!”陳煥捋著胡須笑道。


    可屋內的洋人廠長和經理們卻炸了鍋。


    焦躁不安。


    當前攀枝花駐防著109個兵團民兵連,也就是2萬人,此時已經全部集結在縣城內。


    同時,攀枝花各個工廠的保衛大隊、市場的治安隊、縣城的警局,多方合計1萬人。加上白天剛剛趕到的石虎第一師第一團。


    遠在滬城的犀角命令,第一師其餘部隊除了留守楚雄邊境1個團外,其餘都在向攀枝花支援,同時犀角也收到了唐吉姚的電報。


    陳煥說道:“我第一師已經在攀枝花城了,重炮旅的一個團也在攀枝花兵營,大家……”


    還沒有等陳煥說完。


    東城門方向炮聲陣陣傳來。


    接著整個縣城警笛大陣。


    警察和治安隊在城內挨家挨戶動員,不要讓百姓睡太死,也不要懼怕。


    縣衙內。


    “這怎麽辦,我們早知道就不來龍國了!”


    洋人們焦急 打轉。


    陳煥細細聽去,炮聲剛開始還有些雜亂火炮聲音,此時已經是整齊的gm75mm步兵炮和88mm山炮的呼嘯聲。


    “諸位,若是不放心,帶上頭盔,可去城頭觀戰!”陳煥淡定的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


    洋人此時這才冷靜的坐下,細細去聽火炮。


    城外。


    此刻地平線上,朝陽初上,天地一切都已經大亮。


    劉輝灰頭土臉,不停的吐著嘴裏的沙土:“奶奶的,差點一炮要了老子命!”


    劉輝的8千川軍都還沒有衝到城牆下。


    就被早一步到達的石虎,帶領的步兵團壓製在城外3裏外。


    劉輝以為是整個第一師全部趕到,這火力他也是開了眼,30門火炮齊發,接連不斷的打擊,而且炮彈都是高爆彈。


    就算衝到跟前,先是82mm和92mm迫擊炮打擊,接著就是馬克沁和勃朗寧重機槍招呼。


    捂著腦袋痛苦的許多士兵,劉輝看在眼裏,但也無可奈何,那炮彈爆炸,碎片沒有殺死的,也會被餘波震的七竅流血。


    “師長,全完了,這才一炷香時間不到啊,我們全完了!”


    劉輝大喊道:“你說什麽?大聲點!去給我將後方2萬預備隊全部調來,我就不信了。”


    劉輝拿起脖子上的望遠鏡,看著戰場上到處碎片殘肢的士兵,也是嚇的手抖不止。


    城牆下。


    石虎拿著的是進口的法製施耐德望遠鏡,是劉輝手裏望遠鏡的幾倍遠。


    “炮兵怎麽回事,一個個掉鏈子!”石虎對著身後一臉疲憊的一團團長訓斥。


    一團長也很鬱悶:“黑夜,大家夥隻能盲射,我們也算不及坐標啊。”


    一團長也在嘀咕:“不是你讓一個基數速射嘛。”


    石虎沉聲道:“對麵在增兵,這次放近了打,一輪覆蓋後,步兵全部壓上,不要讓對麵的劉輝跑了。”


    “是!”


    當當當!


    炊事兵提著桶子,拿著飯勺敲擊著:“吃早飯嘍,今天是肉沫蛋花湯,外加沒人一個饅頭,上麵規定飯半飽!”


    “老李,你狗日的幹嘛呢,這是喂豬啊,敲什麽敲。”精銳士兵肩膀上是中士的老九笑罵道。


    炊事老李也不怒,不僅這老九和他是三秦老鄉,當初一起逃荒來的滇西。老李笑道:“你狗日的,昨晚火炮那麽響,你怎麽睡得著的。”


    “我是步兵,一個敵人都上不了,我不睡覺我幹嘛。”


    “別貧嘴了,師長剛剛下令,你們一會要衝鋒了,趕緊的,飯盒。”老李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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